第8章 初吻
【长夜未央06】
天色渐晚，慕枫随落漪回到长林城，街道自东向西延伸，车水马龙，两边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洒在绿瓦红砖上。
“你说的是这里！”落漪仰头望着“天香楼”三个字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恶狠狠地瞪向旁边的慕枫，咬牙切齿道：“你还真会选地方啊！”
慕枫装傻充愣：“这里怎么了？不就是一家酒楼吗？”他摆出一副无赖相，又道：“我只是想让龙掌门请我吃顿晚饭而已，刚刚的救命之恩就算抵了，龙掌门该不会吝啬到连一顿饭都舍不得请吧！”
有句老话说的好，死要面子活受罪！
“才不是！”落漪怒气冲冲地走进天香楼，慕枫像是“诡计得逞”般地抿嘴一笑，随即跟了进去。
店小二小跑过去相迎：“龙小姐来了，真是许久未见，欢迎欢迎，里边请！”
落漪将店小二拉到一旁，小声暗示：“小罗，你看我刚回到长林城便来光顾天香楼，是不是很够意思啊，所以……”
“龙小姐请放心，小罗都明白。”落漪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欣慰：“小伙子，有前途啊！”
小罗带他们去到一个绝佳的包间，这个包间一边可以透过窗户看到繁闹的街景，一边能瞧见楼下的歌舞。
天香楼是长林城乃至整个东陆最大、最贵的酒楼，吃喝玩乐于一体，来到这里的都是些名门望族和达官显贵，就连看上去还算富贵的人家都不敢踏进天香楼的门槛，尽管如此，天香楼的客流量依然是源源不断，因为这里是身份的象征。
龙家与天香楼的老板关系匪浅，早些年，落漪曾厚着脸皮跟着比她还厚脸皮的大哥龙珏到这里蹭吃蹭喝过几次，龙泽知道后狠狠地责罚了他们。
自此以后，他们便规规矩矩地吃饭给钱，虽然每次老板都会给他们打折，可一顿饭下来也是要花不少银子的，所以落漪打心里认定慕枫是故意坑她的。
小罗将菜谱递到落漪的手上，问道：“龙小姐，还是照着老样子上一桌？”
慕枫夺过菜谱，拒绝道：“那怎么行，既然是请我吃饭，当然由我决定吃什么了。”他随便翻了几下，说道：“就上你们店里最贵的十道菜。”
当时落漪正在品茶，听到后没忍住，一口茶水喷呛出来。她拿起桌上的帕子捂住嘴，咳了几声，声音沙哑：“就照他说的上吧！”
小罗一脸吃惊，看了眼洋洋得意的慕枫，点头道：“好的，稍等！”
落漪喝了一口茶，顺了道嗓子，脸色通红，眼泪花都被咳呛出来了。
慕枫明知故问：“你没事吧？怎么流泪了？”
这人太心机了！太可恨了！
落漪摆了摆手，心想：“我这哪里是在流泪啊，明明就是心在滴血，你这个吸人血的臭无赖！”
落漪安静地坐着，望向窗外的街景和天空的余晖。
慕枫问她：“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识破北海道长的诡计的？”
落漪淡淡道：“我不是说了嘛，在路上偶然遇到的。”
“那你去北海做什么？”
“北海之涯的天灯许愿不是很灵验吗？”
“你去许愿了？许的什么愿呐？”慕枫双手托着腮，满脸期待。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慕枫道：“那你可知只有在千灯节、神佛降临之时，才能在北海之涯上点天灯、许心愿，平时放天灯是为犯禁，结果会事与愿违的。”
“真的吗？还有这种说法？”落漪半信半疑。
“千真万确！”
店里的伙计相继上菜，落漪拽了拽小罗的衣袖，细声问道：“这家伙到底吸了我多少血？”
小罗俯身垂首，捂嘴回道：“不多不少，刚好五百两。”
什么！！！
落漪满眼的怒火夺眶燃烧，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双手攥紧拳头，心里嘀咕着：“王八蛋！等轮到你报老子恩时，老子定要活活把你榨干净！”
小罗好奇道：“他跟龙小姐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那龙小姐是怎么被他讹上的？”
“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说时，落漪猛地放下茶杯。
此时的房间里充满了火药味，随时都有可能爆炸，菜上齐后，小罗便带着其他伙计迅速逃之夭夭了。
慕枫将头凑到菜前闻了闻香气，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排骨，尝了一口：“好吃！太好吃了！”
“好吃就全部吃完，不准浪费！”
“这哪儿能吃的完啊！”
“吃不完你点这么多干嘛？”
“我这不是想把每道佳肴都尝一尝嘛！”
落漪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心中凶猛的火焰，言道：“这客呢，我请了，你所说的恩呢，我也照着你的要求报了，这饭呢，你慢慢吃，我就不奉陪了，从现在开始，你我就此分道扬镳！”
落漪离开座位，慕枫擒住她的手臂：“你不要我报恩了？”
落漪极度无奈，挣脱开道：“不用了，你离我远远的就算报恩了！”
慕枫神色透着失望：“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你不也很讨厌我嘛！”
“谁说我讨厌你了？”
“那我讨厌你……行了吧！”
“不行！”
慕枫一把拉回落漪，她脚底打个转，直直地跌坐到慕枫的怀里，慕枫就势抱住她，凝睇着她。
落漪厉声道：“放手！臭无赖！信不信我打爆你的头，敲掉你的牙……”
落漪使出全身的力气反抗，没想到适得其反，反而扑倒了慕枫，摔在他的身上，两人的双唇轻轻相碰。
落漪立即起身，妙目惊愕地瞪着慕枫，抬手就是一记耳光，咬牙切齿道：“你亲了我一口，我打你一巴掌，公平吧！”
半天，慕枫才回了个“哦”字！
“哦你个头啊！”落漪心头无语，顺便翻了他一眼。
“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可是我的初吻！”落漪对他没好气说。
嘴皮子功夫一向了得的慕枫竟磕巴起来，道：“这……这也是我……我的初吻！”
落漪“呵”了一声，说道：“你唬谁呢！我又不是个傻子，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你这样的风流公子定是烟花之地的常客，不知揽了多少女子入怀，我今天真是倒霉，怎么就碰见你这个扫把星了！”
慕枫哑口无声，但满眼写着冤枉和委屈。
落漪不想与他纠缠，只想赶快溜之大吉，可慕枫身子一横，挡在她的前面：“我以后叫你阿落好不好？听着亲切！”
落漪满脑子都是刚刚发生的画面，顿时觉得慕枫怎么看都是一脸的坏相，干脆地回绝：“不好！”
落漪推开慕枫，往门口走去，慕枫在后面冒出一句话，说得很没底气，声音也越来越小：“刚刚是在下唐突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落漪倏地停住脚步，折回来道：“你凭什么对我负责？你了解我吗？你喜欢我吗？”
落漪的连续三问使慕枫突然语塞，不知所措。
落漪坐下来，倒了两杯酒，递给慕枫一杯：“我们再来打个赌。”
“又要赌啊！”慕枫不情不愿。
“怎么？怕了？”
“当然不是！”慕枫犹豫了下：“你说赌什么？”
落漪拿起酒杯：“就赌我们今天谁先喝醉！”
“若你输了，以后万事都要依着我。”
“如果你先醉，我们就当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好聚好散。”
“成交！慕枫碰了下落漪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已至深夜，天香楼里的客人相继散去。
慕枫摇摇晃晃地拿起一坛酒，直往喉咙里“咕噜咕噜”地灌，洒出来的酒水浸湿了衣襟。
坛中的酒水见了底，他又扯开一坛酒的封布，猛灌一口，打了个饱嗝。
桌上摆满了饮尽的壶盏，地板四处放着参差错落的酒坛。
小罗进来说：“龙小姐，我们打烊了，您看……”
落漪摘下左手腕的翡翠镯子，递到小罗的手上，言道：“这镯子是南疆翡山上稀罕的翠石打造，而且是名匠工艺，价值可不菲，跟你老板说许久未见了，就当是送他的一个礼物。”
小罗小心翼翼地收好镯子，说道：“龙小姐，夜深了，我叫车夫送您回龙灵山庄吧。”
“不用了。”
“那您的这位朋友……”
“放心，我一定不会把他卖了的！”
小罗不由得笑了，然后悄声离开。
慕枫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酒坛倒放着，酒水顺着桌沿滴落在地，落漪活动下双手，好不容易才将他扶了起来。
慕枫移动时刮落一个酒坛，酒坛摔在地上碎裂，洒了一地的酒水，水珠溅到落漪白色的纱裙上，她内心崩溃地尖叫一声，白眼翻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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