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红衣十二
血红的雾霾沉沉拍下，冷冷的空气刺咬着人的皮肤。
程挽见着那雾中人，眼里出神的忘了如今的处境，略带惊讶的语气道。
“正哥，你…怎么变化那么大？差点没认出来你。”
周正神情暗淡下来，只垂眸不语。
程挽似是想起什么，下意识捂住了嘴诧异道。
“你总不会是…因为我说的…”
周正沉沉吐息，似是满是疲乏不耐，对着话题带着多少抵触。
程挽急急往前一站，一字一顿道。
“正哥，那只是我的气话，那时候年纪太小。我们两个的事情，你不用引以为戒觉得自己也该去改变。那是我们的问题，未必就是你和她的情况。”
周正眼里似是一道惊雷闪过，下意识心虚看向元焕。他难得神情慌张，急急打断程挽的话道。
“不说这个了，先说案情。”
而程挽抓住那一瞬的闪躲，顺着那一眼便看到一旁云里雾里十分注意到这边的俊朗青年。
她下意识惊愣的站在原地，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而神情似被雷劈中了般，嘴里微微张合道。
“这…怎么会，居然是个男孩子…”
周正刚欲想问，那元焕匆匆上前说道。
“你认识她？她有点不对劲，她能碰到鬼王那条灌输毁灭求生意志力的丝线。”
周正诧异的回头，打量着那程挽，却也不言语。
程挽被那目光一触，忽然有些紧张，搓起了手，结结巴巴道。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下意识就拔它，我就碰到它了。”
周正望了她一会，便朝着萧白芷示意道。
“去看看她们，该用的手段都用上。”
萧白芷端正的点了点头，拿着医药箱便在她们面前蹲下，摸过她们心脉脸上神情稍缓。
“她们没事。”
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白瓷瓶，一打开盖子便是遍野飘香。
她拿着在那刘夏鼻前晃了晃，刘夏便是疲累困倦的应声倒下。
程挽焦急的搂着她，略带疑惑的抬头问道。
“这是做什么？”
萧白芷耐心解释道。
“天上那法阵你看到了吧，那丝线能毁坏人的求生意志。时间久了，就会崩溃想不开。我们暂时解不开那法术，只能把她催眠了，然后送到安全的地方。”
程挽想了想那先前异状，只得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但萧白芷很是古怪的望着她，手心灵光闪现照耀在程挽身前。越是检查程挽的身体，越是觉得疑窦纵生。
“真是奇怪，你也只是比寻常人灵力高一些，这点的灵力为何能抵抗那丝线的诱导之力。我检查你身上，仿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庇佑法器什么的。”
周正居高临下望着她，黑漆漆的眼里发出冷冷的光芒道。
“程挽，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程挽半蹲在地上抱着那刘夏，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舒服一点。却看着三道视线各色神情望着她，她忽然觉得嘴里有点干。
“我…我就是今天有个活动，我们来拜祭那李青果。可是我仿佛感应到声音呼唤，觉得李青果的亡地不是那里。就来到这里，我以为和寻常鬼怪一样，说不定能找到李青果的鬼魂普渡。”
萧白芷微微抬头道。
“李青果？共赴雾江的那个女主角的名字吗？”
程挽楞楞的点了个头。
周正疑道。
“你还在做普渡的事情？”
程挽又直直的点了点头。
元焕似是不明。
“普渡？是什么？”
程挽怯怯道。
“就…我从小看得到那些东西，所以有时候我会帮他们完成一些未了的心愿。他们有时候会托我给家里人带些话，或者做一些事。以前他们的家人都不信我，说我是骗子神棍。我现在都是用别的方式。就例如一些卡的密码，我都是模仿他们的字迹留字条放在一些地方。我渐渐在鬼里有了名气，有时候新鬼他们会知道找我帮忙带些话。”
她这样平常的说着，可是那眼里闪过一丝忧伤疲累，仿佛很多心酸的过往涌上头来。
元焕和萧白芷楞楞的交换了个神情，仿佛难以置信。
元焕轻声道。
“这…你胆子可真大，没有道术敢在鬼界混，还让鬼知道你的名字和存在？”
程挽皱着眉道。
“这有什么不对吗？我遇到的鬼怪多数很好的。”
元焕直白道。
“这就是问题了，鬼界既然知道你的名字。为什么你能安全活到现在？你是阴阳眼，鬼界知道你，肯定会有坏鬼有动你心思吃了你，几十年功力就来了。先天灵力高的人，可是大补之物。你身边，可有人保护你？”
程挽苦着脸脱口而出道。
“哪里有什么人保护我，我一直…”
她如此说着，又像想起什么事情，整个人呆了呆，下意识看向周正道。
“正哥，是不是他……”
周正冷冷的将程挽呼之欲出的话压下，沉声道。
“等下再叙旧，你先给我说，李青果是谁。”
程挽顿了会，看了看周正。满是心事的低下了头，思绪好像走了远。
萧白芷见状，便鼓足了勇气答到。
“我知道，那李青果，是最近大热的电影共赴雾江的女主角名字。影后演的很好，很多人都看哭了。这个电影所出的小说据说是真实故事改编，真的有李青果这个人的存在。后面舆论带的很大，就有狂热的粉丝把这个人代为追求爱情的表率。到后面还有人八出了李青果跳江的地方，就是这附近。然后一群入戏太深的影迷，就提出来集体拜祭，连小薇都叫我要不要过来一起。”
元焕忽然就想起一事。
“我记得开车来的路上，有一群女孩子在拿着纸钱祭拜供养，可就是这个活动？”
周正蹙眉道。
“祭拜？”
萧白芷点了点头，随即问道。
“这与案子可有什么关联？”
周正只依旧面色凝重问道。
“共赴雾江是个什么故事？”
萧白芷想了想，总结道。
“我只是看过一遍，那是个小说改编的电影，而小说也是根据传闻改编。是个以三四十年代为背景的封建社会，有个叫李青果的少女被迫嫁给地主家病弱的少爷。后来地主家因为某种原因败了，那少爷身体病弱，一个弱女子干不了那么多农活，养活不起那少爷的药钱。于是他们和一个壮汉生活在一起，用身体付那壮劳力。后来，李青果与那壮汉渐生情愫。”
“他们的事情被人知道，那族里要将他们浸猪笼，那壮汉与李青果便逃了。战争爆发，他们在中途参了战。获得胜利以后，他们回了村子。那封建的老社会，村规是凌驾在律法上的。于是他们哪怕历经甘苦，勇敢追求爱情还是不被接受。最后壮汉被活活打死，李青果自己跳了江。最后，李青果站在江边那个眼神，对封建控诉的话，很是感人。”
元焕不悦的挑眉，满是不屑道。
“这他妈还爱情典范？这不就是个不从一而终，出轨了丢下丈夫和野男人跑了的故事？勇敢追求爱情？现在的爱情观是怎么回事？变成这样了吗？”
萧白芷面色满是愤懑，刚想开口却神色一变道。
“咦，队长说的对耶。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呢？为什么觉得她那么可怜，那么善良，那么努力生活却没有好结果。”
她稍稍思虑，又自如道。
“可能是影后演的真的太好了，太入戏，对她的接纳度很高。就没有意识到这个故事本身，原来是这样的。”
元焕白了白眼道。
“不对就是不对，不管包了多少层滤镜，就是个老婆和小王跑了的故事。不管她多可怜，他们两个是真爱也好，历经多少磨难也好。我们可以敬佩她，但是那不能当做追求爱情的典范。你要么从一而终，要么一开始不同意那个亲事跑了。”
萧白芷反驳道。
“队长你不明白，那个年代怎么一样呢？活都活不下去了，谈那么伟大的事情。如果李青果不跟那个汉子，自己都活不下去。”
元焕撇了撇嘴，散漫道。
“不一样是不一样，但是我坚持这不能算追求爱情的表率。你说祝英台和梁山伯可以说是典范，因为他们男未婚女未嫁。要是都有家室，去追求爱情你死我活，还能传诵千古吗？”
萧白芷依旧不同意道。
“梁山伯与祝英台太童话了，李青果才是真实啊，勇气还是有的。现在大家都不爱看那种故事了，都喜欢真实苦涩一点的故事。本事看电影，不就图个感动和哭一哭吗？”
元焕摆摆手。
“算了，不懂现在年轻人想什么。出轨就是出轨，小三就是小三。你说哪怕真的喜欢，先离再谈嘛。要是这样子中途踏出去一只脚，悬空的，会摔死。出轨上位的故事，不是那么一个该大众宣传，能当表率的存在。这样会扭曲多少人的世界观，仿佛觉得出轨也可以，只要是真爱就可以。但是就是不可以啊，小三就是小三，出轨就是出轨。哪怕是真爱，还是值得诟病，还是该批判。我觉得爱情故事，还是要传达一个正确的三观，不然会变成什么样子。”
说着，他又似想到了什么。望向那周正，眼里带了些朦胧水光，似是委屈了。
周正虚叹一声，轻声道。
“还是谈回案情，所以，你们觉得。当那么多人把李青果当成追求爱情的表率，祭拜她，憧憬她，李青果的鬼魂会变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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