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红衣十三
四周围忽然静谧下来，只余呼呼风吟与他们心跳的声音。
元焕整个人震了一下，眼珠极速的转动。
“你是说…？”
周正面色严峻，那幽深目光望了望他点了点头。
元焕整个人呆住了，愣在了原地。
萧白芷不解道。
“等会，我没明白，什么意思？”
元焕神情严肃，用着近乎唬人的语气说道。
“白芷，我问你，如果一群人崇敬她，祭拜她。假如她满怀怨气没有去投胎，鬼魂仍在人间。如果李青果真实她名字，李青果的鬼魂也真实还在，那会发生什么？”
萧白芷被他的语气吓得心里一颤，那讲鬼故事的口吻，和那阴沉沉的脸色她下意识的忧惧的看了看四周。但是她明白了那话里意味，更加吓得浑身冷汗。
“不会吧…信仰之力？所以她才能溶解道术，我们的定身术催眠术都没有用，是因为神明之术和道术却是一样的属性，却凌驾在道术之上。所以我们对付不了她，但是罗麒却可以。可因为罗麒是鬼术，但也被压制的死死的。所以…我们造就了一个杀人的鬼神？！”
程挽从失神里回归，却迷茫道。
“我们拜祭她，怎么会造就一个鬼神？”
萧白芷转头，朝着她严肃道。
“数千年前有些修为天赋不高的妖怪或者鬼修，与大道无缘。就修了别的路途，他们做好事，自称土地山神河伯，庇佑一方土地。他们为百姓排忧解难，人们对他们的信仰越高，他们越是强大。最终，他们可修成正果。这种修为方式叫做神明一途的信仰之力。而你们的信仰，你们的崇敬，你们香火祭拜都给那鬼怪提供了力量。”
程挽摇摇头，不明道。
“这是什么意思，和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关系？”
元焕轻声斥道。
“怎么没明白？你方才见到的红衣骷髅，就是你们祭拜的李青果。你能碰到那条丝线，我们都碰不到，是因为你是她的信徒。那根丝线的力量源泉，就是你们的信仰，所以你碰得到。她也不会杀你，所以那丝线才对你没有作用，你才没有和她一样抑郁想自杀。”
元焕响亮的话语在那雾里回荡，多像公堂之上的当头呵斥。
而无辜的犯人们，莫名其妙的就承继了那一罪名。
而太过沉重的事实砸到程挽头顶，她痴呆了一般。不可思议的望着那元焕，期待一句玩笑或者哄骗她而已。可是那人目光坚定还带了些谴责，根本没有一丝撒谎的样子。
她苦苦笑着，干干呵了声。
“在这个现实而坎坷的年代，我们每个人固守成规，不敢踏出一步。我们敬佩她，希望能从她身上获得一丝勇气去追求理想的爱情，就因为如此，我们给了一个鬼怪杀人的力量…？”
她无助的扯了扯嘴角，脸上皱的不像样子。
她久久的沉默，随即傻傻的抬头道。
“可是…她为什么要杀人呢？怨气那么大吗？任何一个无辜的人都要杀掉吗？”
元焕被问的一窘，闪躲了下道。
“可能是操控她的出了岔子，或者是她怨气很重。”
周正忍无可忍道。
“你们是不是理所应当觉得李青果就是那个故事里的形象。你们太入戏了，那只是个小说。小说怎么改都可以，真实的故事谁知道呢？当务之急，找到她，收了她。”
元焕忽然想到什么，便脱口而出道。
“那你能对付她吗？我好几道高阶雷对她没有用。我感觉只是我们自己在的话，怕是要全军覆没。”
周正笃定点头道。
“我她到底还是鬼，因果极重。”
说着，周正望了望那程挽，对着萧白芷道。
“你带她们出去，我们去收了那鬼。”
萧白芷咬了咬唇，刚想反对，想去见识那最终的战斗与结果。却想着确实人命关天，便牙一咬有些不悦的扶着那昏睡的人走了。
程挽捂着胸口，安抚着自己，迟疑的望着周正道。
“可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
周正缓声道。
“你好好保重自己，跟着这女警官出去，知道吗？”
程挽犹豫道。
“可，到底也是我们的错，我是她信仰来源，我可否帮到你们什么？我都可以做的，我不怕，只希望帮你们。”
周正看她愧疚神色，叹了口气，正欲说句什么。
“叮铃铃——”
手机那震响的旋律不适时的闹起，那安静的所在顿时一阵喧哗，芦竹深处的生物都急忙沙沙逃窜。
众人目光都集中在元焕身上，他淡淡讪笑，便急忙接了电话。面上忽然暴躁，粗里粗气道。
“喂？”
电话里焦急的女声传来呼唤。
“救命，队长！快来，啊————！”
那声音急迫而惶然。元焕神色凝重起来，着急上火的对着电话嘶吼道。
“喂，无忧？怎么了？听得到吗？”
“嘟嘟嘟——”
而电话那边无声的沉默与挂掉电话的声响，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周正望着天边边际，结界边缘处，那竟有十几条丝线，他动容道。
“那里有十几个人，无忧是不是在那里？”
元焕震的神情碎裂。
“卧槽！无忧破不开结界，那鬼那么超标。骆队他们都在那里，无忧那点子力量还被压的死死的还不得被吊打！”
周正眉头未松，言简意赅道。
“走！”
剩下两女怔怔的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电光火石间。
她便放了那刘夏到程挽怀里道。
“你们待着这里，这里安全，我去帮忙封印。”
说着，一袭黄裙消失在风中。
荒草旷野，结界边缘。
风肃穆的吹荡着，翻涌出血腥的污气。
雾气冷冷的蔓延着，如吞噬一切的庞大怪物。那路边不及膝高的野草沾上湿气，不堪重负的垂下头去。
两辆警车蓝红光芒耀动期间，却剥不开那层层血雾。
这城市里最精锐勇猛的存在，此时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任由雾水打湿身躯，冷风夺取温度。
而他们面前，空中挂着一席长长破烂红衣，随风飘扬着明艳的红。
那颜色，如血染出来的一样。
而红布裹着没有血色的蜡白女人，长发如瀑，红唇似火，长长的刘海遮住半张脸。
她的出现，如同一个烧红铁块坠入热油里。空间里充斥着冷冷杀意，场上每个人恐惧都开始放大。
无忧护在那倒地的一群人面前，努力的调息冷静下心神。
她自幼在佛寺偏院长大，最强的佛修就是她的养父。鬼怪妖物千年万年的见识不少，可此时却想站直都无法控制住自己颤栗的腿。
她想开口慷慨激昂的谴责，却发现喉头艰难的几乎发不出声响。
“你到底是什么？连明心佛串都无法对你造成伤害？”
空中的红衣女鬼轻轻笑了，厚重黑发下的白脸红唇轻轻张合，露出死白的牙齿。
“咯咯咯咯，咯咯咯”
她轻轻的笑着，声音如银铃般空灵悦耳。可是那阴寒阵阵缓缓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块，慢慢的让空气沾染刺骨森森的冷意。
无忧的心脏随着那咯咯笑声一下一下颤着，震响的就快要爆开。
血红色的身影只是站在那里，无忧便已经面色惨白，满眼颤栗。
而那年轻的暗淡身躯站在她面前，伤痕累累的支撑着。
罗麒向来梳着中分的刘海，此时凌乱不堪。他依旧是浅浅的笑容绽放在那白皙的脸上，只是眼皮努力控制不住的闭合，身躯上都是恐怖的灼烧发红，犹如烧红的碳火。
看上去随时会倒下的身躯，却一动不动的护在无忧身前。
犹如一枚挡住千军万马的铁盾。
红衣女鬼冷冷一笑，幽幽一声，震人心魄。
她轻轻的说着，声音带着旋回转在这篇不大的地方，犹如寒冷的风刮在她们脸上。
“怎么了？还不放弃？”
罗麒面不改色，虽然摇摇欲坠，身形飘忽起来。好像随时会魂飞魄散，可他带着温柔的笑，坚定的目光轻轻摇了头。
好像什么也不能打扰他雍容的气度，哪怕死亡与恐惧。
女鬼笑容不减，还带了一丝冷笑不屑。
“哦？一个孤魂野鬼，倒是为这一个佛家女子赴汤蹈火的，真有趣。”
她轻轻说着，声音好像永远飘在千里之外，又像在耳边呢喃。那尾音拉的忒长，似是挤兑意味。
罗麒神情一冷，仿佛心事被说中带上了些恼怒。
无情躲在他身后，诧异到极点的望着那寻常无甚交流的鬼修。
红衣女鬼冷冷一哼。
“真的不让开？”
这没了客气意味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威胁的味道。
罗麒保持着保护的姿势，如一颗青松般站定如山。
无忧瞠目结舌的望着那不算宽厚的背影，这森然的环境下，更是泪花闪烁。
女鬼见状，也不再客气，破烂的红衣下伸出消瘦到只剩下一张蜡白皮肤包裹着骨骼的竹竿手。
那鲜红指甲一伸，便是猩红烟雾翻涌。
周围气势风起云涌般诡异的盘旋又吹荡开来。
她身上泛起淡淡红光，披头散发的鬼怪为中心，那血腥恶臭一阵阵的散开。
她指尖几根红色丝线，夹着红光包裹，从她双手甩出。
丝线幻化成撕裂空气的长鞭，协着呼呼风声和可怖的气息如浪潮般涌了过来。
罗麒手上结印，身前张开巨大的黑色护盾。
但那无可比拟的滔天之力一下粉碎了那辛苦筑起的防御，那护盾碎成一块块黑烟滚地，消失无踪。
可那浓浓的血风攻势却没有因为猎物被逼到墙角而停下，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的放生狂笑。
那血鞭一下一下抽打着罗麒的身子。
一下，身上红痕滚烫。
两下三下，那冒着白烟的痕迹纵横交错。
整个人都如被投入了熔炉般，通红滚烫，看着就要熔化。
可护在身后的无忧完好无损，此时捂住了嘴满眼泪光颤栗的望着身躯快碎掉的男人。
她泣不成声道。
“停下，快停下！住手！我们队长不会放过你的！”
女鬼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鄙夷道。
“你说谁要不放过我？”
她身上气势暴涨，幽幽目光透过黑发凶煞的射了出来。
四周围的烟雾震荡起来，如拍打的浪舞了起来。
却如千万个鬼魂呜咽着轻飞飘摇，将负隅顽抗的几个人团团围住。
无忧惊诧到几欲不能心跳，浑身僵硬。
这是恶鬼，十八层地狱的嗜血恶鬼！
她握紧了手，嘴唇发颤般放弃了信念，等待死亡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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