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能者
将韩国的事大体安排好也就要回秦国了，虽算不上十全十美，但到底是可以的。
随着秦国的大军一路回国，差不多也就十天的路程，若是赶得快一些，六七天也就到了，也要去秦国的盖聂没有如同嬴政吕歌一般坐在马车之中，反而是骑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上，目光直视前方，神情漠然，他年纪虽轻，样貌虽俊但却好像是从军多年的将军一般沉稳，他并不害怕有什么危险。
往前看是仿佛望不到尽头的黑甲士兵，往后看是漫长的车队，再往后又是一群黑甲士兵，天底下没有哪个高手会在这样的时候行刺，没有什么高手能够独自对抗千军万马，真的有人能扛住的话，那已经不是人了，那是神。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鬼谷不值交给弟子剑术更要交给自身弟子谋略的原因。
想起来……盖聂突然想到他这一次只是下山完成一次考验，而不是真的下山完成自己的理想，他现在应该马上回到云梦回到鬼谷，但是……他不回，他觉得此时也正好。
他又想到鬼谷子的神机妙算，师傅是真的没有预料到他不回去了吗？或许已经预料到了他此行将会待上一段漫长的时间，只不过开头从未提起而已，师傅向来是如此行事的。
想着想着他就免不了想到了卫庄，盖聂有一种直觉，卫庄一定会去秦国，许许多多的事都会发生在秦国……
……
秦国，一个和韩国完全不同的国家，卫庄在踏入这个国家的第一刻，觉得就察觉到了不同。
在观察一个国家究竟怎么样时，并不是应该看贵族们衣服的华丽，食用的精细，要看的是那些在街面上行走的庶民，而秦国的庶民过的远比韩国的百姓要好。
他们走在街道平整的不知道用什么材质铺就的道路上，身上穿着样式简单，但却足够保暖的衣物，除了几个老者出于节俭的目的，大多数年轻的百姓身上的衣服都没有补丁，孩童们嬉笑打闹，却也遵守着只在白色的线之外打闹，而白色的线之内则留出了足够的空间给马车行驶。
小贩们所贩卖的并不是其他国家商人该贩卖的油盐醋茶，这些民生所需要的用品都是交给了秦国官方设立的营坊售卖，无论遇到任何灾害都不会涨价，也不是不能从其他商人手上购买，只是如果有朝廷保证且价格便宜的优良的商品可以购买，谁又会去到别的地方买呢？
卫庄越看眉头就皱的越紧，或许他的师兄会对眼前这个百姓安乐和平繁盛的国家感到喜悦，但他看到更多的是一个强大的对手，一个强大到会令世上大多数的敌人心生绝望的对手。
他在踏入这个国家之前，就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情报，自以为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仍然对眼前的景象感到……复杂。
秦王嬴政，出生在赵国邯郸，当了多年质子，十三岁回国，三年之后继承王位，同年秦国文信侯吕不韦因对先王逝去太过感伤，身体不适，突发重疾，辞官返休。
至此秦王嬴政大权在握，清洗了一大批据说是暗害先秦王的权贵，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政治斗争，在此之间，告老退休的文信侯吕不韦与自己的门客以及自己女儿吕梓涵修订了一本吕氏春秋，吕歌吕梓涵进献造纸之术，秦国新制……得封应侯。
谁看了秦王嬴政的资料不会说一声他简直是天生的君王，好似别人要慢慢成长获得的为君之术，他是天生就会，一上台就坐进了别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且与那吕侯相得益彰，君臣同心，比起上一任秦王和文信侯之间更加默契，也更加厉害。
唯一一点不好的恐怕是……秦王嬴政十六岁初亲政之时，楚国派公主来前来和亲，秦王嬴政竟把公主放在驿站里面不闻不问，多次对使者避而不见，把公主晾了一年，直到楚国那边都受不了了，公主才自己回去的。
这件事简直是给秦楚关系捅了一刀，违反了秦国远交近攻的基本准则，就在楚国方面生气要讨个说法的时候，秦国方面赠予了一大批奇珍异宝，一种名为玻璃的晶莹剔透之物，同时加重了与楚国之间的联系，大有一副除了联姻，我们的关系还像以前一样的样子……
秦王嬴政唯一的破绽也只在这件事上显露了出来，但这个破绽的本身却又不算是破绽，谁能够说名满天下，才智无双的秦国吕侯是一处好对付的破绽呢。
卫庄沉思了许久，心中仍有疑惑，心中仍有恨意，当紫女问他要不要先回云梦鬼谷之时，卫庄却能立马得出答复——他不回。
……
“你就是李斯，韩非的师弟……”坐在王位之上的嬴政，眼睛还看着秦国的奏章，并没有把视线分给正跪在下位的李斯。
“正是。”李斯有些紧张，他原以为自己不会紧张的，可他低估了王者的威势，可他低估了秦王嬴政。
他知道吕侯才智无双，心有城府，一句话便可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到底她面带笑容，待人亲和，而秦王……他不需要让李斯知道他有多仁慈，甚至可以说他大多数时候只需要别人敬他，惧他，臣服于他。
所以李斯还是会紧张，甚至还有些害怕，等秦王嬴政提到了他的师兄韩非，在这两种情绪之外又增添了一丝嫉妒，还有不安。
对韩非这个人，李斯的感觉一向复杂。
“寡人的应候说你办事出色，堪当大用，不知比起韩非如何？”嬴政这话好像是在李斯的心上捅了一刀子。
李斯知道嬴政曾经特别宣召过韩非入宫觐见，曾经与他彻夜长谈，甚至在见面之前就多有欣赏，这个问题从一开始秦王嬴政心中就有了答案，那就是他李斯不如韩非。
“通古逊师兄远矣。”李斯低头道。
嬴政这才好像提起了些兴趣，一双墨眸扫视了一眼李斯，那一眼好像是一阵冷风刮过，让人的身子都不由的想要抖上一抖，他问：“既然你不如韩非，寡人要你何用？”
李斯道：“敢问大王，秦国朝堂之上其可是个个皆如应侯？”
嬴政了然，轻勾唇角，露出一个浅笑：“秦国应侯，自然天下无双。”
“既是如此，秦国臣子大多逊色应侯，大王还要那些臣子何用，不妨全都谴去。”李斯不卑不亢，一字一句，他并不担心嬴政会杀了他，而他已在尽力的表现自己。
“寡人明白了。”嬴政是真的有些愉悦了，“应侯之前与寡人推荐你之时曾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论起法治学问，你不如韩非，但论起为人臣子，服务君主，韩非不如你。”
李斯一怔，然后立时一拜：“愿向大王效犬马之劳。”
这便是成了，嬴政授予了官职，然后便挥挥手让其退下，接下来还是处理公务，只不过他早就学会一心二用，一边处理之时，还一边想了想韩非与李斯。
他看人的眼光虽不如吕歌，但如此多年以来已是不可小觑，若说韩非的才能是平定风浪，影响世间，做出超越常理之事，那么李斯最擅长做的就是锦上添花，追随着风浪，跟在胜利者后面，让胜利变得更完美……可要是失败者遇上这种人，要么会变成垫脚石，要么会死无葬身之地。
李斯会是一个成功的君王得力的工具，他这种人就算拥有再大的权力再高的地位，他也没有胆子也没有那个心去坐第一把椅子，他是个出色的追随者，却绝对不会成为领导者。
相比起来，韩非……用起来有时候就像一场赌博，大多数时候你可以用常理来推断他，可是有些时候你又不知道是该把他当成一个正常的有情感的人，还是一个抹杀了自己情感的圣人。
而感情恰恰是一个人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毁灭大多数事物的必要因素。
等到吕歌前来，嬴政挥退了宫殿之中所有的侍从宫女之后，她问起了李斯的事，嬴政原封不动的将二人的对话告诉吕歌，惹来吕歌的一声轻笑，她说：“通古此人是真有才干……如果你真心的想珍惜韩非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在李斯的面前过多提起韩非。”
“男人的嫉妒心有时候很可怕。”
嬴政反问：“那女人的嫉妒心呢？”
吕歌一愣，她这一生从来都没有嫉妒过什么，他未必明白女人的嫉妒，可是嬴政不该不明白的，他生长在一个最擅长产生女人嫉妒的地方，这里是王宫。
可是转而想到嬴政至今还没有女人，他和自己的父王又只有短短的三年的相处时间，大部分还是在学习进步，先王又是一个不贪女色的人，甚至可以说先王的真爱是他亲爹吕不韦（开玩笑）。
别说了解女人的嫉妒了，嬴政对女人的印象恐怕最深刻的就是他的太后赵姬还有她了。
想到这里，吕歌心里都有些沉甸甸的，她倒有些很难想象嬴政心里对女人的定位到底是什么样的了，他是不是把女人已经当成了什么妖魔鬼怪？这是女人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只要是人，嫉妒起来大多一样……不过世上还是有许多善解人意的温柔女子，不善嫉妒，更是…更是适合红袖添香，相伴一生。”天底下不只有可怕的女人，还有很多好女人，千万不要因为心理阴影就单身一辈子啊，你还有整个帝国要继承下去。
嬴政淡淡的嗯了一声，似乎是没有得到让他满意的答案，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吕歌现在已经看不出来了，但有时候他挺希望吕歌能够看出来的。
该灵的时候不灵，不该灵的时候一猜一个准。
“说起来韩非先生好像还有一个妹妹，年纪虽然有些小了，但已看出有倾城之姿，再过几年就会是一位绝世美人，阿政如此喜爱韩非先生不如娶了他的妹妹，这样的话更好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不懂男人心的吕歌突然就开始了催婚。
嬴政指节轻敲桌面，面沉如水，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寡人怎么说也算是韩国的灭国仇人，若是得了那位红莲公主，日后是不是要时时当心？”
吕歌一卡，她是真忘了这一截，她是万万不会觉得一个女人只要嫁给一个男人便能忘记一切仇恨，也不认为该要求被灭国的王室成员不仇恨秦国反而支持秦国，因为这是为了天下大一统，不会的，人怎么可能做到圣人该做的事情。
她觉得像嬴政这样的男人是不会介意这种事的，他是那种把自己心上人的国家毁灭了，当天晚上还能和自己心上人共赴巫山的狠角色……他不是不了解仇恨，他只是……一个帝王，一个绝对不会死在复仇的女人手上的帝王。
现在他说他介意，他说他懒得时时提防，那么吕歌也只好老实的参照这条标准。
但是……嬴政是要灭六国的，如果照这样来算的话，六国的王室成员都不能要……秦国本地的贵女……
“阿政觉得我们秦女如何？”吕歌试探性的发问。
怎么说呢，秦国一向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的，就算是出生高门的贵女也不能够比出生楚国的公主身娇体弱，纤细多姿……秦国这么多代的国君让楚女称霸后宫是有原因的，人家是长得真漂亮窈窕。
但是也不能这么绝望，万一嬴政就好这一口呢？嬴政说不定更喜欢活力十足，敢爱敢恨的辣妹，不喜欢窈窕多姿的娇弱贵女。
那这个审美够前卫的了，甚至可以说和当今时代的审美主流都有些格格不入。
“……秦国的无论什么都是最好的，自然包括女子。”嬴政坚定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他向来是个霸道的人，只要是他的东西，那就是最好的，哪怕他心里面自己都不信，自己都未必会遵守，但他还是会说那是最好的，如果其他人对他的话表示怀疑或者是不信的话，那么他就要用一些强制手段让对方相信了。
他尊重风格的多样化，也会积极学习别人的优点，可是无论自己有多嫌弃自己国家的某些缺点，别人都不能说不好。
了解嬴政的吕歌自然品得出这句话其中深含的自身性格因素的影响，男人嘛，大部分都是喜欢肤白貌美，身娇体弱，一推就倒的女人。
悠悠叹息一声：“唉，别的君主像你这般年纪，孩子都不知道几个了。”催婚催生的意图已经摆在明面上了，吕歌认为自己完全是一片赤诚之心，毕竟一个帝国的主人没有继承人像什么样子？
嬴政垂着眸，在吕歌说完这话之后，过了不过两息，便突然伸出手抓住吕歌柔弱无骨的小手，沉声道：“应侯一片爱国之心，寡人自当奉献，可应侯或许也该奉献一二。”
吕歌眨了眨眼睛，那张柔美动人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了几分茫然的可爱：“……是要我给大王选美人吗？”
嬴政手上一使劲，便把这茫然的美人拉入怀中，吕歌一个没反应过来，长裙一舞，腰间玉佩一晃，片刻之后便坐到了一具灼热身躯的大腿之上，靠在结实的胸膛之前，那熟悉的气息让她连挣扎都未作出，心中下意识只冒出一个想法——男人身体的温度是不是都这么高？
又感到嬴政呼吸响在她耳边，薄唇将触未触，然后他开了口，声音低沉有些嘶哑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又轻笑了两声。
“何必大费周张选什么美人，寡人之应侯一向是……能者多劳。”
(https://www.mxgbqg.com/book/62910585/1543364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mxgbqg.com。梦想文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m.mxgbq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