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这种时间这种地点的相遇，郁凌林提的居然是“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的后宫”的话，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他是旧情难忘，所以才在这儿翻旧账。
花孟阳心中未曾卸下防备，但已经熟练地发挥出自己的海王特长，
“我当初难道不是‘哪怕你不在了，你在我心中也永远是第一位’的意思？”
如此明显的睁眼说瞎话，郁凌林却一点都不生气，反笑得更厉害。
他挺喜欢花孟阳这种人的。
不同于对童雨柔的喜欢，他是喜欢花孟阳这种人骨子里的坏，看这种人倒霉的乐子要比看童雨柔这种人倒霉有意思多了。
花孟阳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会儿看郁凌林笑得这么欠也没往心里去。
说实话，来的是郁凌林，要比来其他人好得多。
他现在这么个残血状态，不论是遇上驻扎不可思议之城的军方，还是遇上项今歌，都没有好下场。
但遇上郁凌林就不一样了。
一来他和这人有过一段暧昧的过往，这人曾是他的小迷弟，在别人面前作天作地唯独在他面前是个小可人。
二来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郁凌林是个初阶觉醒者的时候——初阶觉醒者不能杀人。
而且，此时他能闻到郁凌林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很浓，几乎有点呛鼻子了，郁凌林脸颊上也有一层不怎么正常的红晕。
情热期绝对是所有omega的原罪。
红夜岛的抑制剂原本就低劣，效果更是因人而异，所以当初童雨柔才会建议郁凌林等天亮了去诊所买更好的药。
不过那小姑娘大概没想到今天晚上会出这么多的变故。
不管怎么说，于花孟阳而言，一个马上就要被卷入情热狂潮的omega根本没有忌惮的必要。
不过郁凌林自己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对情热期的事情上心。
他身体上确实有些反应，不过在他看来，顶多就是体温有点高，觉得有点热。
花孟阳调整了一下靠在下水道壁的姿势，让自己显得更狼狈一下，此时低声自嘲，
“今天可能是我此生最狼狈的时候了。”
郁凌林：“哦？”
花孟阳：“你说，这种时候也能遇见你，是不是也是一种缘分？”
乍听语气，他好像还问得挺认真。
他是穷途末路，这时候能拐一个冤大头是一个。
他确信这小omega对他旧情未了，自始至终都觉得诱惑郁凌林帮自己是手到擒来。
“我也觉得这一定是一种不一样的缘分！”郁凌林笑，回答得同样认真。
一定是不一样的缘分才能让他在这里看到这人的惨状，要不是追那只老鼠，他还真不会往下水道里钻。
要是错过花孟阳的热闹，他是要抱憾终身的。
归根到底，郁凌林对花孟阳有意见，不仅仅是因为那句“我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的后宫，但我的正宫始终只有你一人”恶心到他了。
更重要的是，当初他刚刚穿到这个世界，初来乍到就被赶进荒野之地，花孟阳摆明了让他去死——这是个很大的记仇点。
这时候那只被蝴蝶刀钉在地上的小老鼠还在吱吱乱叫。
刀原本钉在接近耳根的位置，可它通过挣扎，愣是给自己耳朵剌开了一个大口子，眼看着耳朵马上就要被划成两半，然后它就可以逃出去了。
郁凌林留意到的时候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过去蹲下身，左手按着那一身血的老鼠的背，右手把蝴蝶刀拔出来。
耳朵刚被救出来，老鼠扭过头就咬郁凌林的手。
郁凌林左手松开得及时，老鼠咬了个空，与此同时郁凌林右手的蝴蝶刀干脆利落地扎下去，直接穿透了老鼠的头骨。
花孟阳立刻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像是塞进去一个高速旋转的打蛋器，脑浆子被打得稀碎。
在花孟阳按着头忍疼的时候，郁凌林挺欢乐地将插着老鼠头的蝴蝶刀举起来，看着老鼠从爪子弹动挣扎，到慢慢没了气息。
最后化作了一抔银灰色的星尘，散于空气中消失不见。
精神体原本就来自主人的精神世界，即使它们平时看起来有实体有体温，会受伤会流血，但它们毕竟不是真实的肉体。
它们的死亡就是如此，一抔星尘，留不下尸体。
郁凌林吹了吹刀身，随手甩了两个刀花将蝴蝶刀收起来插回腰间，心情大好。
让它给自己耳朵上扯个口子！
有本事再扯呀？
花孟阳看着郁凌林的举动，心里略微有些异样。
他的精神体今天死了大半，现在瘫软在下水道动不了，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精神体的死亡。
他能猜到郁凌林对当初被赶进荒野之地的事情负气，但他着实没想到郁凌林能下这种手。
精神体死亡造成的伤害比捅他本人一刀还大。
花孟阳蹙眉忍痛，强撑着笑道，“宝贝儿，你该不会是想杀我吧？”
怎么会？！
郁凌林侧头看向花孟阳，一脸惊讶。
他只是爱看热闹，又不是爱杀人。
郁凌林第一人格就是个纯纯乐子人。第二人格才喜欢动手，享受死亡——不论是他人的，还是自己的。
郁凌林还没接话，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他不会，我会。”
郁凌林和花孟阳都是一愣，两人同时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无声无息地从阴影中走出来。
少年染了一头金发，是花孟阳的手下，同时也是花孟阳的情人。
之前花孟阳为了脱身，用自己手下的命给自己铺路，这少年就是铺路石其中之一。
少年人：“我就知道你会躲在下水道里，老鼠就是老鼠！”
郁凌林眨巴了一下眼睛，两眼放光。
他说爱看热闹，热闹这不就来了吗？
花孟阳明显愣住，他还以为自己手下的人死光了，没想到这少年居然能从项今歌和军方的人手下逃出来。
少年人：“我当你多大的能耐，怎么，把我们的命填进去你也还是没跑出不可思议之城？”
这时候一只苍鹰从少年人的精神领域飞了出来，落在少年人的肩膀上。
苍鹰也是一身浴血，形容狼狈。
郁凌林看少年人一副索命鬼的模样，自觉让出战场，挺有眼力见的消声，自觉把存在感降到最低，准备看热闹。
可他想把存在感降到最低，花孟阳却不允许，开腔就低调地给他拉了个仇恨，
“你误会了，我只是刚好碰见了林林，和他解释旧事花了点时间，耽误了回去救你们的行程。”
郁凌林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林林”是他。
少年是花孟阳的情人，郁凌林的前身是花孟阳的追求者，原本两个人关系就不怎么样。
挑拨这种关系不用下太明显的钩子，一个“林林”就能把火拱起来。
可差点丢了命的少年不吃这一套了，他嗤笑一声：“这么说还是这小浪蹄子的错了？解释旧事花了点时间，你是想说他不让你回身去救我们吧？你待会儿是不是还打算说，是他让你抓着我的精神体，把它扔进军部走狗的包围圈里，用来阻碍他们追你的步伐的？”
花孟阳：“……”
花孟阳苦笑：“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恨我？想我死？”
金发少年：“就这个意思。”
哦哦哦，要打起来了！！
郁凌林精神兴奋，与此同时肌肉调整，微不可见地往后退了一点点。
看热闹要找个好位置，被误伤就不好了。
少年的苍鹰突然飞扑出去，直奔花孟阳的脑袋。
可下一瞬，一只银灰色老鼠凭空出现，大的跟小猫一样，只是它没了一只眼睛，是今晚的新伤，还在淌血。
老鼠原地一个起跳，直接飞扑过去想要咬住苍鹰的喉咙。
苍鹰躲过了鼠口，但是被老鼠撞得偏离方向，一鹰一鼠一起坠地，摔在地上。
金发少年黑脸，抽出一柄唐刀。
下一瞬，无边的黑暗从花孟阳身后蔓延出来。
郁凌林：……
这场景郁凌林可太眼熟了，之前那怪鸟就是这么把他吞噬进那个奇怪的房间的。
但花孟阳并没有要对付郁凌林的意思，黑暗只吞噬了金发少年，郁凌林被留在了原地。
将敌人拉入自己的精神领域展开战斗，自己将拥有绝对的主场优势。
本来以花孟阳和金发少年的境界差，杀金发少年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可惜的是花孟阳现在真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这时候得用尽所有手段保命了。
花孟阳和金发少年一起消失在了原地，徒留郁凌林一个人有些发懵地站在下水道。
说好的看热闹，结果打架的人没了。
这还看什么？
下水道通道笔直，一览无余，没人就是没人。
可郁凌林不死心，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大约三分钟之后，花孟阳再次出现在他之前消失的地方。
只是此时的他比之前还要凄惨，胸口插着一柄唐刀，血流不止。
金发少年没了踪影，自始至终都没有回来。
郁凌林：？？？
郁凌林：“他呢？”
花孟阳气若游丝地看向郁凌林，“帮我……”
这是他最后一线生机。
在他的记忆里，郁凌林还是初级觉醒者。
觉醒者不仅可以净化污染，而且某种程度上，还可以当奶妈用，帮伤者减轻伤害，回血。
“凭什么？”郁凌林虽没听懂这层意思，但不碍着他为花孟阳祈求的姿态开心，他笑，“或者说，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花孟阳：“……你想要什么？”
郁凌林心道，看你死算吗？感觉应该蛮开心的。
但他嘴上却为难道，“不知道诶，不如你说说你能给什么，我看看有没有我想要的？”
花孟阳：“我娶你，此后唯你一人，我发誓。”
郁凌林皱巴了一张脸，“不是很感兴趣。”
花孟阳：……
花孟阳取下自己手上的一枚黑色戒指，戒指像是琥珀，琥珀里面封了一只形似乌鸦的小像——这是不死鸟教会的权戒，拿到它，就是拿到了不死鸟教会。
顺带他还扯下了脖子上的一个黑色的管状口哨，这是召唤不死鸟用的。正常来说，谁有这个哨子，谁就是不死鸟的主人。
不过从花孟阳的情况来看，应该还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你的境界得比不死鸟高。
能交出这两个东西，看得出花孟阳是真的很有诚意了。
他深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郁凌林装作犹豫了一下才过去把这两个东西收了。
花孟阳松下一口气，然后急切道：“你的精神领域应该已经成型了吧？让我进去！”
伤者进入觉醒者的精神领域，就是治疗续命最简单的方法。
花孟阳的记忆里，郁凌林，准确来说，郁凌林的前身，已经是两年的初阶觉醒者，精神领域应该初具框架了才对。
只是一般情况下，这种只有框架的精神领域还不能用，还太脆弱，一旦使用不当而导致精神领域崩溃，对觉醒者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
但在花孟阳的心中这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能活下去。
郁凌林拿着戒指和哨子后退两步，和花孟阳拉开距离，
“精神领域是什么？”
花孟阳：？？？
郁凌林：“听不太懂，不过你别担心，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等我，我现在就去找人救你！”
花孟阳：？？？！！
郁凌林转身就走，把花孟阳扔在了身后，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他走了几步，又笑着回头看花孟阳的表情。
花孟阳脸上的震惊、愤怒和不甘，都生动得仿佛鲜嫩的带血牛排一样可口。
郁凌林站在原地捂着脸，笑得肩膀都在抖。
花孟阳说不出话，眼神怨毒。
当初他笑着把郁凌林送进荒野之地。
风水轮流转，现在郁凌林笑着看他惨死。
郁凌林是看着花孟阳死了才离开下水道的，他心情好得像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爬出下水道的梯子的时候手脚都轻快了不少。
不过可能是乐极生悲，他从下水道口爬出来就碰到了项今歌。
准确来说，他才刚刚冒头，就被站在他身后视线盲区的项今歌提着后脖领子给拎出来了，跟拎一只爬出下水道的猫似的。
下水道味儿太冲，这会儿把人彻底拎出来放在一边，项今歌才闻到郁凌林身上那股子几乎浓烈到呛人的信息素的味道。
这祸害情热期不知道找抑制剂控制身体状态自救，还满地乱跑，一拖再拖，这会儿信息素差不多已经完全失控了。
目测离彻底发情，只需要一点点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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