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欠债还钱
“你小心点。”沈星月嘱托。
梁煜郑重的点了点头，刚走下马车，一群人见了他像见了肉包子的狗，赶紧扑上来。
众人将他围在马车前。
“哟，煜王殿下现在才回府啊，”钱妈妈最先开口，笑意盈盈，眼中却有凶光，“老身一大清早就在这儿等着殿下，想来殿下昨晚又喝了一宿花酒，不知殿下是在哪个青楼啊？”
梁煜没工夫跟她兜圈子，摆出王爷的架子，直接问道：“钱妈妈，你这是作甚？召集一帮人堵在煜王府门口，是要将本王这屋子拆了不成？”
“王爷有所不知，老身也是走投无路，”钱妈妈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通州大水，流民遍地，百姓但凡有点闲钱都掏出来捐给朝廷救济灾民，哪儿还有钱来醉红楼喝花酒，我这生意眼见着就快做不下去，可还有一大帮姑娘要养活，现下实在赊不起王爷的酒钱，王爷就可怜可怜老身把酒钱都结了吧。”
“是啊，王爷把钱都结了吧。”后面一群人跟着附和。
梁煜似乎见惯了此等场面，并不慌张，淡笑着说：“你们说本王欠你们钱，那你们说说本王何时欠的，都花销了些什么，可有欠条，可有人证？”
“若说不出来一二，”他眼神突然变得凌冽，“就请各位掌柜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否则别怪本王治你们个污蔑皇室的罪名，将你们通通送进大牢。”
“这……”一群人面露难色。
其实梁煜欠没欠钱他们说不清楚。今早钱妈妈派人来商议此事，他们鬼使神差就应下了，反正梁煜混账的名声在外，煜王府又家大业大，哪里在乎几个酒钱。他们猜想煜王多半会拿钱了事，他们又不当出头鸟，就跟着钱妈妈闹上一闹，送上门的好处难不成不捞吗？
谁知煜王虽不成器，却不是好糊弄的主，几句话竟问得一群人哑口无言。
钱妈妈一时间没了主意，她哪里拿得出欠条和人证，但她到底做了几十年的生意，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怎么可能被梁煜几句话就打发，她眼珠子一转，立马坐到地上哭天抢地起来，“走过路过的乡亲们，大家评评理啊，煜王殿下喝了花酒不给钱。老身大字不识几个哪里认得到欠条，事情过去许久也没有人证。煜王殿下分明就是欺压百姓，赖账不还。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还有没有人做主啊！”
钱妈妈这一闹，廖老板和赵掌柜跟着闹起来。
赵掌柜：“煜王殿下，万宝楼的酒钱您欠下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王爷您看什么时候方便，就把酒钱给了，小的实在是赊不起了。”
梁煜眉头深锁，刚想说话，被廖老板打断，“是呀王爷，我昆玉园的奴隶都被你放走了，现在生意做不下去，家里锅都揭不开，我上有七十高龄的双亲要侍奉，下有嗷嗷待哺的奶娃要养育，王爷好歹补偿点，让小的日子好过一些。”
“王爷，您就把赊的账结了吧。”
“小的们真的赊不起了。”
“王爷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留条活路。”
“……”一群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将梁煜淹没在唾沫星子里。
沈星月看不过去，凭什么一群人围着梁煜一个欺负，她刚想从车里下来给他解围，却听得他大喝一声，“够了，老子说了，要钱可以，要么将欠条拿来，要么有除自家伙计外的人证，没有合乎情理的证据，这账老子就是不认，别想什么屎盆子都想往老子头上扣，老子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在场看客一片唏嘘，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就是不一样，欠人钱说话还这么硬气。
钱妈妈伙同众人来煜王府要债，可要债哪是这么个要法，梁煜可是梁国的王爷，堵到人家家门口算什么，明摆着就是想把事情闹大。
明眼人一看这事便知是钱妈妈与一众老板蓄意闹事，想借着梁煜臭到水沟里的名声讹他一笔。
“王爷若是这么说，老身也不是怕事的人，王爷执意不认账，老身只有告到陛下那里，叨扰陛下来断一断。”钱妈妈坐在地上，脸皮也不要了，活脱脱像个泼妇。
“你告就告，老子还能怕你不成，你告到天王老子那儿老子都随你的便。”梁煜话刚出口，手臂被人拉住。
梁清屿听闻消息匆匆赶来，他怕梁煜意气用事将此事闹大，却不想还是来迟一步。
“殿下切不可意气用事，钱妈妈如此胆大妄为显然有人在暗处挑拨，殿下不要中了别人的圈套。”梁清屿温声劝解。
可梁煜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他的劝，推开他的手，说：“你让我如何做？拿钱将此事了了？煜王府可不像你益州世子这般财大气粗，再说了，这件事了了还有下一件，以后谁到煜王府来哭闹一回说老子欠了他的钱，是不是老子都要给？”
梁煜说得有道理，只要开了这个先，后面再有人来要钱，哪里还说得清。他本来就臭名昭著，谁把罪名往他脑袋上扣，似乎都能顺理成章的坐实。
“钱妈妈、赵掌柜、廖老板，还有你们……”梁煜指着那群义愤填膺、气势汹汹的人，不客气的说：“你们给老子听好了，这账老子不认，这钱老子不还。”
梁煜转身将沈星月从马车上牵下来，神色严肃，当着众人的面对邢扬大声道：“邢扬，给老子听好了，一盏茶之后这群人还不走，就给老子往死里打。”
“殿下是否太霸道了些？”钱妈妈不甘心的说，“这里可是临安城，是天子脚下。”
梁煜轻笑了一声，漫不经心道：“是啊，天子脚下还让你们这些恶民欺负到王公贵族头上。”
“老子若不是看在常年光顾你们店面铺子的份上，早就把你们打了出去，还费这些唇舌作甚。”
梁煜牵着沈星月回到煜王府中，邢扬将一干众人挡了出去，关在门外。
钱妈妈等人有备而来，怎甘心就此作罢，聚在门口不肯走，锣鼓敲起来，横幅拉起来，口号喊起来。要不要得到钱是一回事，把梁煜的名声搞臭是另一回事。
梁清屿看着这幅场面实在头疼，好好的王府整的比菜市场还热闹。梁煜自己名声臭了不要紧，可他不想沈星月跟着受累，她是如星似月般的人，不应该受到凡尘俗世的沾染。
“钱妈妈，”梁清屿温和的说，“煜王殿下欠你们多少钱？”
钱妈妈一听此话，两眼放光，从地上起身，“世子可是要为煜王殿下还钱？”
梁清屿点了点头，“拿到钱之后，希望钱妈妈与各位掌柜不要再做纠缠。”
赵掌柜：“这是自然，我们还能没事找事？”
“煜王殿下欠了你们多少钱？”梁清屿问。
“上次的一万两黄金没有给，其余就是一些酒钱。”钱妈妈说。
廖老板补充：“我昆玉园的奴隶都被煜王殿下放走了，此事世子是知道的，一个奴隶少说也是百十两银子，我原先一共养了两百个奴隶。”
“还有我，还有我，”赵掌柜争先恐后的说，“煜王殿下一共欠了万宝楼一千两银子。”
其余掌柜也陆陆续续同梁清屿汇报梁煜欠下的债。
而梁煜刚拉着沈星月刚进王府，茶没喝上一口，听见外面的锣鼓和口号声停下来，他心里纳闷，这群人没要到银子应当不会罢休，可为什么？
他猛得想到梁清屿，这厮性子最是软弱，不争不抢，能用钱了结的事绝不多争执一句，都怨他那有钱的爹给惯的。
梁煜赶紧冲出府去，见一众掌柜将梁清屿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同他说自己欠下的钱，他心里火烧火燎一般，他闯下的祸，哪儿轮得到梁清屿给他收拾烂摊子。
“梁清屿！你若给这群人一分钱，老子定不认你这个兄弟。”梁煜冲着他喊。
“殿下不可意气用事，解决眼下的矛盾才是关键，不就是几个钱吗，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哎……”梁煜叹了一口气，“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他钻进人群里，拎着梁清屿的衣领，一个飞身带他翻过煜王府的围墙，“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不是老子不领你的情，是这群人不能顺着，顺了他们的意一回就有二回，老子欠没欠他们钱老子心里明镜似的，别以为老子名声不好，就什么罪名都让老子担。”
“你倒是清楚，”梁清屿说，“可是王妃……总归对她不好。”
“你担心她？”梁煜对梁清屿这话十分不满，哪儿轮得到他一个外人担心他的王妃。
“是有几分担心的，”梁清屿未隐瞒，堂堂正正看着梁煜的眼睛，“我与王妃是打小就建立的情谊，不可能说断就断。不过王爷放心，从沈府的花轿抬进煜王府那一刻起，我对她就彻底死了心，只要王爷真心待她，清屿便不会做出逾矩之事。”
梁煜亦直视梁清屿的目光，两个人眼神较量，谁都不肯服输。
良久，梁煜戏谑的笑了一声，喃喃：“你倒是坦荡。”
其实他知晓沈星月与梁清屿的往事，不过听他当面承认又是另一番感受，像是囫囵咽下一块糯米糕，吞不下去，吐不出来，难受得紧。
梁煜好一阵子才整理好情绪，道：“世子大可放心，临安城人人皆知本王与王妃感情不和，应该不会牵连王妃，”
“今日之事就不劳世子插手。倘若有一天需要世子帮忙，梁煜一定开口，届时还望世子不要推辞。”
梁清屿无可奈何，只能对此事放任不管，对梁煜作揖道：“一定。”
梁清屿走后，锣鼓和口号又响了起来，梁煜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四下里只剩梁煜一人，邢扬从拐角处出来，询问：“王爷，此事当真不管？事情闹大了可对王爷不利。”
梁煜目光有淡淡的无奈，“不管，事情就是要越闹越大才好，闹大了宫里那位才会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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