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小白狗
往事只能回味，或许在某一瞬间他们会想起之前看过的那令人惊艳的风景，但也仅仅是在某一瞬间。
叶蓁蓁并没有将这一大段的心中所想说给宋知斐。
她一向是一个悲观消极的人，遇到了宋知斐之后才觉得天长地久或许并非一个虚无誓言。
宋知斐总是说少年的时候幸亏得到了神仙姐姐的救赎，可是对于叶蓁蓁来说，遇见宋知斐对她又何尝不是一种救赎呢？
……
莫贵妃的生辰宴会就在不日之后。
叶蓁蓁记得第一次看到美人皇帝的时候，美人皇帝有一头小鹿相伴。
或许这位高处不胜寒的皇帝对于不能说话却可以陪伴的动物有着天然好感。
想到这里，叶蓁蓁开始着手寻找长得好看而且性格温顺的动物。
皇帝是一个十足十的颜控，想要找到一个贴合皇帝心意的动物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叶蓁蓁在宫外的街上闲逛，沿途看到一群人正在追赶着什么。
叶蓁蓁好奇的凑上去，就看到了一群人跟在一条白色的狗的屁股后面跑。
阳光之下，那条雪白的小狗身上并无一根杂毛，干净的像是刚落下的雪花。
那群人身上围裙沾满血腥和油渍的围裙，看架势像是狗肉馆儿的伙计。
这么好看的小狗如果杀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当即叶蓁蓁就抄小路跑到了那些人的前面，在小白狗靠近她的时候，叶蓁蓁一把将小白狗抱在了怀中。
都说狗可以看到人眼看不到的东西，小狗此时正愣愣的看着叶蓁蓁，可见小狗是可以看到叶蓁蓁。
“小狗，你乖乖的不要乱叫，不然我也没法救你了。”
那小白狗好像能听懂人话，乖乖的趴在了叶蓁蓁的身后。
那些人跑了过来，“狗呢？”
“没看到，真是奇了怪了！”
“这狗也不会上树，咱们这一路追过来那你就看到他往这个方向跑了，怎么可能不见呢！”
“我看这狗莫非是神仙吧，你看它通身雪白的皮毛，我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狗！跑走就跑走了，咱们大不了被老板骂一顿，赔点工钱。”
在场的伙计们谁也不是天生就心狠手辣的，只不过生活所迫必须以屠宰为生。
刚才那小狗长的可爱机灵，的确让人有些下不去手。
就在大家伙垂头丧气要走的时候， 叶蓁蓁从怀中掏出了一些碎银子扔在了地上。
就当做是她将这狗从这些人的手中买过来的。
叶蓁蓁和阿黄一起长大，在训狗方面有一定的经验，经过短短几天的训练这是小狗就已经可以握手，双爪作揖，站立，钻圈圈……
“这只小狗可真好看啊！”
那个唱戏的疯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院子里，一双眼睛冒着绿光的看着小白球。
宋知斐以为这个疯女人饿疯了，要将这小白球吃掉，下意识的将小白球藏在了身后。
“知斐，她并没有恶意！”
听到叶蓁蓁说话，宋知斐才降低了警惕。
女人蹲下身子抚摸着小白球，“殿下 ，你要只想凭一只狗就想让陛下注意到你，恐怕有一些异想天开。”
叶蓁蓁和宋知斐听闻此言皆是一愣。
宋知斐摇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虽大部分时间都是疯的，可偶尔还是清醒的。咱们这位帝王对待亲子都能如此残酷，又怎么可能真心喜欢一条狗？你们呐，还是不了解他。”
是夜。
叶蓁蓁合眼浅睡，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猛然从吊床坐起来。
她瞳孔骤缩，目光直直的看向了东厢房的方向。
叶蓁蓁的动静太大，宋知斐被吵醒了，小手揉着眼睛喃喃着，“神仙姐……”
“嘘！”叶蓁蓁飞快下地，跑到了床边无捂上了宋知斐的嘴。
宋知斐不明所以的眨眼睛，乖巧的不再说话。
叶蓁蓁压低声音，用仅两个人可以听到的音量说道，“这里有第三个人在！”
就在宋知斐觉得后脊一凉的时候，惨白月光照射下的窗户闪过了一道黑色的人影。
“那个人是谁？”
叶蓁蓁手指指向了东厢房。
如果没有猜错，就是那个总爱唱戏的疯女人。
他们以为她是个疯子，对她并没有进行防备，所以才给了她暗中窥探着他们的机会。
“神仙姐姐是怎么发现的？看到刚才那个女人躲在墙角下吗？”
叶蓁蓁摇了摇头，“你还记得那个女人刚才在院子的时候说‘你们呐，还是不了解他’。”
宋知斐抓住重点，“他说我们？难道他可以看到你！”
叶蓁蓁摇了摇头。
她也不确定。
但是凭直觉来讲，叶蓁蓁却觉得这个女人对宋知斐并无害。
而且从宋知斐所讲关于之前的事情来看，这个女人和梅妃娘娘交情不浅，也算是一个从小看着宋知斐长大的人。
叶蓁蓁拍了拍宋知斐的肩膀，“明天你不妨去问一问她，陛下真正的喜好是什么。”
“可她是疯子，疯子的话怎么能当真？”
“有时候疯子活得比普通人更要清醒。”
宋知斐对叶蓁蓁的话一知半解，不过第二天他还是尝试靠近那个疯女人。
那个疯女人穿着一身洗得泛白的戏服，似乎在唱贵妃醉酒。
平心而论，那身段比起京中名角更胜一筹。
叶蓁蓁在暗中观察，如果这个女人发疯伤害到宋知斐，她就会立刻过去。
不过这个女人看到宋知斐之后脸上疯癫的神情少了大半，唇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慈爱的看着他。
“我……”
女人好像看出了宋知斐的尴尬，率先开口，“你可以叫我雪姨娘。”
“雪姨娘，昨天你说我父皇未必会真心喜欢一条狗，那您知道我父皇到底喜欢什么吗？”
“天道无情，天子有情，只可惜天子的喜欢是建立在江山之上的，一旦他所喜欢的有轻微不利于他的万里江山，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弃置一旁。我虽与你父皇打过交道，可是终究摸不透他到底喜欢什么。曾经我以为他真的喜欢你母妃，可是我还是猜错了。”
宋知斐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么多话，一双黑幽幽的眼睛透着不解迷茫。
可是这一大段话落在叶蓁蓁耳朵里，却让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她好像知道这位雪姨娘是谁了。
娘亲曾经提过一嘴，梅妃娘娘入宫之后与宫中一位女医关系紧密，梅妃娘娘落败之后，这位女医也就疯了。
想必母亲口中的这位女医，就是眼前的这位雪姨娘。
这位雪姨娘会不会知道当年梅妃娘娘遇害的真相？
雪姨娘再次开口，“不过天子的心思能猜也好猜，他最在乎的无关就是体面，你所做之事能让这位九五之尊面上有光，他必然是开心的。”
宋知斐试探的发问，“昨天雪姨娘说了一句‘你们’，不知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殿下为何昨天没有问我呢？”雪姨娘一笑，目光环顾着幽冷的冷宫，“我和你母妃交好，希望你能顺遂一生，不被奸人所害。若是那人真心对你好，就好。我那天瞧见了你写的字，有几分你母妃的风骨，比起你那些皇兄们写的还要好几分。”
雪姨娘说完这些话，神情再次恍惚起来，眼神也不复刚才的清明。
水袖轻扬，在湛蓝的天空下划成一道优美的曲线，举手投足间仿佛是一个巾帼女英雄。
只听她唱到：“辕门外炮响三声如雷震，天波府走出我这保国的忠臣。头带金冠压双鬓，当年的铁甲我又披在了身。”
……
莫贵妃生辰之庆近在眼前，宫中的人都忙活起来，那最珍贵的花儿，最奇异的草，最罕见的人间珠宝全都如水一般的抬到了贵妃的寝宫中。
叶蓁蓁在御花园中来回踱步，脑子中回想着的全都是雪姨娘零碎的只言片语。
——最在乎的无非就是体面，你所做之事能让这位九五之尊面上有光，他必然是开心的。
如今是贞维十一年，按照年龄当时叶蓁蓁也才刚满四岁。
她着实记不清在这一年中国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像她根本不记得有莫贵妃存在一般。
这时鱼贯而出的宫女走了过来，一改进出贵妃宫中时的严肃紧张。
在御花园中她们稍稍变得轻松自在，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些什么。
“你们方才瞧见没有，莫贵妃在排练洛神舞呢，那飞天遁地、变幻莫测的，真像是神仙显灵一般。”
“这就是你们见识少了，这陛下虽然忌讳鬼怪之论，但是对仙人有关的东西却格外欢喜。这莫贵妃无非就是投其所好，听说为了准备这个舞蹈，她已经练了小半年的时间，这才有了刚才你们见到的飞天遁地。”
“听说前不久陛下总会去杨妃那里留宿，不就是因为钦天监观察到永安宫有红云遮天吗！”
这时管事嬷嬷抽打着手中的柳枝藤条，大声骂道，“你们这些小浪蹄子好大胆子，竟然敢议论主子的事情，还不快去干活……”
闻言，小宫女连忙低着头走远了。
叶蓁蓁迷茫的双眼顿时一亮，如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拨散了迷雾。
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皇帝不最喜欢祥瑞吉兆吗，那她就投其所好，给他一个足以回味一辈子的精彩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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