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贵妃生辰
莫贵妃生辰宴会当天。
三品大员都携家眷前来，贵妃享有皇后生辰的礼遇，这对于整个莫氏都是天大的恩宠。
莫氏一族以莫贵妃的父亲为首，莫大人双脚一踏上这大殿的红毯之上，就有不少人围过来恭喜道贺。
莫大人身材圆胖，一只手背在后面，另一只手捋着胡子。
逢人见笑，笑中藏着七分得意三分炫耀。
整场宴会之上，莫家人最是风光无限，就连皇后任家氏族都没有这般阵仗。
而叶蓁蓁蹲在龙椅上面，一边偷吃着盘子中的葡萄，一边看着瞧着莫贵妃的恃宠而骄以及莫家人的洋洋得意。
人生在世如同浮云飘过，哪怕是天大的恩宠轻轻一吹就会灰飞烟灭。
或许在场的众人谁也没有想到不过十年之后，这莫氏家族从此在大周到朝堂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皇帝驾到！”
太监高高细细的声音钻进了在场的每个人的耳朵里。
众人纷纷面向龙椅的方向稳妥站好，只等那明黄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
他们就像训练好一般，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叶蓁蓁还在龙椅上吃着葡萄。看到眼前这阵仗，一群比他爹还要老的大臣黑压压地跪拜在她面前，心虚的从龙椅上跳了下来。
叶蓁蓁脚刚落地站定，微微侧头，就看到身穿明黄龙袍的天子阔步走来。
天子过而立之年不久，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时光。
比起初见时的牵鹿美大叔，眼前的天子更加让人惊艳。
如此出众容貌，也难怪几个孩子也长得如此出挑。
皇帝一举一动之间全然都是天子的霸王之气。
与十多年后的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相比，此时更多了几分锐意和霸气。
这天家无论男女都长了一张好容颜。
叶蓁蓁摇头轻叹：有时老天爷就是如此不公平，不仅给一些人傲人的家世，滔天的权势，更给了他一张耀眼夺目的容颜。
皇帝已经端坐在龙椅之上，面上带着笑宽和的笑容，手臂微抬，“众卿家不必多礼，如同家宴一般，今日不分君臣。”
叶蓁蓁抱胸斜倚在柱子上，轻嗤：要是真有臣子上来跟你称兄道弟，怕是活不过明天早上了。
“谢陛下！”跪着的大臣纷纷起身，严谨落座。
叶蓁蓁唇角一勾，走到皇帝面前，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还揪了揪皇帝新蓄的胡子。
皇帝眉头一皱，手轻轻抬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拽他的胡子。
宴上，莫贵妃一曲舞蹈仙气飘飘，灵动娇媚中不失端庄雅致，就仿佛真如九天玄女下凡。
最后一个飞天的动作定格，大殿之上的莲花灯绽放，粉红的花瓣倾洒下来。
花瓣朦胧中，皇帝有些激动地抓着龙椅的扶手，修长的手指泛着青白颜色，好像是透着莫贵妃看着别人的身影。
花瓣悉数落尽，丝竹奏乐停下，一曲终了。
皇帝失神的双眸才慢慢凝聚成清醒的目光。
他抚掌称赞道，“曹子建当年作洛神赋，朕少年的时候曾读过。当时只觉得曹子建是文人雅趣，故弄玄虚炫耀笔墨而作洛神。如今见贵妃一舞，方知曹子建所做歌赋并非虚构而是写实。”
贵妃香腮轻笑，“陛下过誉了。”
“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贵妃的笑容越加明媚动人。
就在这时，一个小白狗忽然闯进了这里。
坐在皇帝身边的皇后眉毛一皱，却并未出声。
莫贵妃最怕狗。
果然，莫贵妃见到这小白狗突然冲过来，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飘若惊鸿婉若游龙，此时全然活像是一个落汤鸡。
贵妃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脸上惊恐的表情调整成为花容失色，依旧还是好看的。
她连忙躲到了陛下身边，可怜开口，“陛下，你知道臣妾最怕狗了，不知道是谁故意放出只狗进来，竟然想要在臣妾生辰这一天吓唬臣妾呢！”
贵妃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了皇后。
皇后眉峰微皱，凤眸中有一丝暗涌闪过。
皇后以为这小白狗是贵妃故意找来的，意图想要栽赃给她。
“这是怎么回事？”皇帝脸色微沉，一边安慰着贵妃，一边指责的看向小全子。
小全子也不知这狗是从何而来的。
他匆匆忙忙跪在地上，猛的磕头，“陛下息怒，贵妃息怒，奴才今天一定找到是谁在背后捣鬼！”
一场好端端的宴会，被一只小白狗打乱。
小全子站起身，踢了身边的小太监一脚，“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狗抓走！”
太监和侍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捉狗。
这小白球当初在街上，一群杀狗屠夫围追堵截都没有拦住，在这偌大的宫殿之上，小白球以为这些人是在和他玩耍，更是撒开了欢。
一边跑还一边汪汪叫着。
贵妃的脸色吓得苍白。
就在这时，小狗忽然在柱子旁边停了下来，后腿一岔……
倾刻间，只见干净的红色地毯深了一滩。
所有人都看着那一滩深色，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
大殿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莫贵妃高声尖叫，“这畜生竟然破坏了我的生辰，你们还不快将这狗抓起来拿到御膳房宰了！”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柱子后面响起，“小白球，你怎么在这里！快过来！”
小孩子似乎知道这里是庄严场合，压着嗓子低声喊道。
可是这个大殿实在太过安静，将这声音放大了许多倍，甚至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皇帝眯了眯眼睛，目光投向了声音发出的地方，“你是何人？”
小全子疾步走了过去，见柱子后面躲着一个孩子。
他瞧这模样眼生，抬起手捏着小孩子的耳朵就将人提到了中央。
宋知斐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皇帝一惊。
在场的人或许对这位九皇子不熟悉，可是皇帝却对这张脸不要太熟悉。
宋知斐的眉眼嘴巴几乎继承了母亲的模样，唯有鼻子像了皇帝。
在场的人都议论纷纷：“这孩子长得真好，瞧那双眼睛，当真如桃花一般。”
“容颜美丽胜过女子万千，却不显阴柔，不出十年定然会长成一位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众人议论了一会儿，却渐渐安静下来。
只因皇帝凝视着那个孩子的脸，许久没有说话。
半晌，皇帝菜开口问道，“你是……”
他的声音有刻意压抑过的颤抖，比起刚才的沉声发问，此时多了几分不易让人察觉的温柔。
“我……”
宋知斐像是误入虎穴的小绵羊，抬头看着威严的皇帝，并没有说下去。
在鲜艳的红毯之上，在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中，在所有衣着华丽的官员女眷里，宋知斐显得是那般格格不入。
他穿着一件显然不合身的衣服，修长的手脚有很大一截子都没有衣服遮盖，看起来让人不禁有些心酸。
可即便穿得如此寒酸，那双眼睛黑得发亮，加上这出挑的容颜，让人可以忽略他的穿着。
见过梅妃娘娘的人，几乎都在第一时间猜出了这孩子的身份。
皇后脸上漾起了如沐春风的慈祥笑容，装作没有见过宋知斐一般开口：“陛下您瞧这个孩子长得真是可爱！小娃娃，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知斐湿漉漉的眼睛直直的看向皇帝，似乎有些紧张，有些害怕，更似乎藏着很沉的感情。
紧接着，他低下了头，奶声奶气的开口，“知斐拜见陛下，祝陛下福寿绵长，身体康健。”
在场的夫人们见到宋知斐如此乖巧可爱，心都要化了，恨不得上去揉一揉宋知斐可爱的小脸。
小白球见到了主人，汪汪叫了两声，摇着灵活的尾巴朝宋知斐跑去。
宋知斐蹲下身子，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双手摸着小白狗的脑袋。
一个小孩和一个小狗有爱的画面更是让很多人萌化了。
可是皇帝见了这幅场景，并不是很开心。
因为他刚才亲耳听到，他这个九儿子称呼他为陛下。
皇后一直暗暗观察着皇帝的神情，见到自己的丈夫眼底流露出多年没有流溢出的情绪，让她不禁回想到陛下看那个小贱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目光。
皇后回想起那天在御膳房门口夜晚，梅妃魂魄的凄惨声音仍然回绕在她的耳边。
她的确答应了梅妃，不会对宋知斐动手。
可是她并没有说自己不可以借刀杀人！
而在场所有人中，陛下就是那把最好最快的刀。
梅妃二字是这个皇宫的禁忌，尤其是这位帝王面前。
就在今年年初，曾经有一个大臣醉酒之后，看到梅花不禁回想起梅妃当年的惊艳绝伦，忆往昔梅妃和陛下情深甚笃的场景。
当即他就被皇帝赶了出去。
没过几天，这位大臣就查出了这个大臣贪污军饷的事情，革职查办。
皇后凤眸看向身后的月嬷嬷，月嬷嬷当即心领神会。
月嬷嬷压低声音，似乎只对皇后娘娘一人所说，“娘娘，你瞧这娃娃眉眼像极了当年的梅……”
月嬷嬷说到一半就噤了声。
虽然她压低了声音，可是在场的人还是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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