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旅人消失，旧地图也根本没用，一切都好像变得更糟糕，原本该住在小屋里的农户不见了。这肯定不是正常该有的状况，甘道夫认为靠近大山的地方已经不再安全，他需要往周围去看看。
“出来吧希斯琳，哪怕有一群飞鸟从离我百尺远的地方经过，我也能挑出哪一只是你假扮的。”甘道夫哪怕把维林诺的生活忘了个干净，也不影响他通过熟悉的灵气识别老邻居。
“你是仗着关系近才敢认，换了别人可绝非易事，休说我伪装差！”一只颜色鲜亮的知更鸟从浓密的树叶中跳出来，转瞬间落地化为黑发及腰的精灵女子。
“怎么把那群人扔下不管了？”希斯琳见他们行将休整，就没怎么关注那边的情况，正准备给自己也选个好地方过夜呢。不曾想眨眼功夫就出了变故，领队不仅开溜，还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我受够矮人的倔脾气啦！”甘道夫不理解精灵和矮人的种族恩怨，在他看来这种行为简直无情冷酷无理取闹。“知道那孤山秘密入口的矮人现在都死光了，没有埃尔隆德帮忙解读古月亮文密语，谁能在一整座大山中漫无目的地找到矮人造的隐形门。”
“我能啊！”多大点儿事儿还要看地图？！这世界就没有哪扇门逃得过钥匙的感应。
甘道夫嗔笑，“梭林这样气急败坏少不了你的功劳，而且你来了都不现身，不想揽的活计不必勉强。”
又不是不可变通，希斯琳严重怀疑甘道夫拐道幽谷另有所图。“你都要秘密行动了，何必带着十三个矮人惊扰埃尔隆德？！”
“实不相瞒，我与你不谋而合，就是要去幽谷捅破平静的表象。”甘道夫指着远处的火光，目光如炬。“若我所料不错，消失的农户是被食人妖所害。山区食人妖上一次从埃腾荒原走出来，还是安格玛王国强盛邪恶蔓延时。”他示意希斯琳跟他一起去看看，周围如此萧索，盘踞于此的食人妖大概已经吃掉一个半村子人了。
随着希斯琳搀扶住他的手臂，清风般的力量笼罩住甘道夫，他们两位便如同汇入了晚春夜风一样消散在山林间。藏起行迹的巫师们一步步向那点红光走去，同时开始于意识中相互交流。
“萨茹曼对我的所有计划都横加阻挠，他的保守做派令我饱受困扰，必须想办法逼他出手。”甘道夫坦然露出自己的想法，“千年来任由索隆沉寂着恢复实力，明知道他已经东山再起，却还坐以待毙企图维护平稳，这不可取。我确信索隆一旦足够强大，就会进攻洛丝罗瑞恩和伊姆拉缀斯，要知道除了至尊戒之外，精灵三戒也是他一直图谋侵占的力量。”
“索隆的灵体尚在休眠，他鞭长莫及。”希斯琳觉着这魔王目前最好的运气在于收了几个颇有能力的手下，要不是安格玛巫王败亡后悄然回到魔多并召集了另外八名戒灵，哪有他们围攻米那斯伊希尔将其变成米那斯魔古尔这样黑暗的现状。
“醒醒吧希斯琳，局势比过去严峻，北方尤甚。山下王国和强大的河谷邦人类不复存在，倘若索隆或者他哪位精明的手下意图重夺北方山中的隘口和安格玛旧地，能发起抵抗的唯有铁丘陵矮人和大绿林精灵，然而你们之间还有一片荒地和一头恶龙。”甘道夫说得极快走得亦迅速，隐约可以看到围坐火堆旁烧烤的三个身形高大的家伙。
既然已经确认是食人妖为祸，甘道夫便也不再着急，只需静待日出让他们被阳光晒到变成石头。找了个舒服可靠的观察点，他们便继续刚才的交流。
“这么多年索隆不关注孤山，无非是因为恶龙造成的恐怖影响，足以震慑任何一方染指这一战略要地。”希斯琳只是模糊地感觉到屠龙的必要性，却也没什么十足的把握或者万全的计划将之明晰到某一个确切的时间段。
“这也是索隆的布局，我们必须打乱它。你一给我写信告知梭林的些许想法，我便发现这是个对付斯毛格的好机会。”甘道夫回忆着当时见面的场景，“你可能不了解梭林，他好似真成了国王，把自身的责任看得太重，一心计划着大小战事，依我看那显然行不通。我劝他抛开不切实际的计划秘密出发，而且必须带上比尔博。”
“难道你真的指望他们十四个小家伙去对付斯毛格！？”太妄想了，这在希斯琳看来简直像场闹剧，易怒又桀骜的梭林能接受他的意见陪着发癫也算奇迹，估计是看在巫师给他提供了秘门钥匙的份儿上。
“当然，这是他们的任务。”甘道夫没觉不妥，十分满意自己亲手促成的远征队，一群脚蹬厚靴、宿愿如焚的壮实矮人，和一个行动敏捷、脚步轻盈心里渴望见识广阔天地的霍比特人，足以迷惑并撼动一头听觉和嗅觉都很灵敏的贪婪巨龙。“但当务之急是直接攻击多古尔都，这也是我前往幽谷的主要目的，我必须让白道会意识到这一点。”
“所谓的秘密行动，原来是为了方便搞突袭，好让白道会成员们看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亏我还替你遮掩，矮人即将上门借路打秋风的事连瑟兰杜伊都不知道。”哪有什么困难重重危机四伏，都是老头子安排的戏份而已，偏偏自己当了真，还大老远地跑来护航。
何苦来哉，希斯琳现在就想离开去幽谷或者大绿林等着，而不是干巴巴地陪着甘道夫演戏。正当她要告别的时候，远处走来两个矮人和霍比特人。
“这是不是狄丝的孩子？”希斯琳兴致突至又不想走了。除了眉眼上的相似，其中一人身上还萦绕着她自己的些许祈愿之力。
“是的是的，菲力和奇力，最年轻的壮小伙儿。一个眼神好，一个射箭准，他们都是梭林的外甥。”甘道夫明目张胆地偷窥他们的行动，“是时候考验考验这支队伍啦，我倒要看看比尔博能否证明自己的价值，也瞅瞅梭林会不会为了他口中的这个累赘奋力一搏。”
两位矮人也是心大得很，竟然异口同声地要飞贼霍比特人去独自解救马匹。菲力一边喝着比尔博端来的热汤，一边叮嘱，“如果有情况，就拼了命回来！如果回不来，就学两声谷仓猫头鹰叫，再学一声长耳猫头鹰叫，我们就在你身后。”
可没等他说完，比尔博已经被奇力推出去跑了好远。躲在他们旁边的希斯琳差点大笑出声，他们这样是故意难为人吧？！估计无论哪种猫头鹰，比尔博连一声都不会叫。好在霍比特人天生就擅长悄无声息地移动，顺顺利利地潜了进去。
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就在比尔博暴露之后上演了，先是霍比特人被抓住撂倒在地，随后是冲过来解救他的矮人们协同混战。不愧是精选出来的矮人战士，一个个身形灵活健步如飞，搞得三个食人妖晕头转向。
传说中又笨又迟钝的大块头们其实也是有头脑的，他们合力抓住比尔博的四肢，用一副再不停手就撕碎他的架势，威胁上蹿下跳来袭击的矮人们。
甘道夫的胡须好似抖了一下，他好像也成了那边战斗的矮人一员，双目炯炯地盯着梭林，等他的决断。希斯琳倒是淡定，毕竟结果没什么可怀疑的。这流浪的国王虽是行止自傲的倔脾气矮人，却也理解对朋友的挚诚关爱。
“我讨厌威胁！”梭林嘟囔踟蹰着，眼底有亮光郁燃。片刻之后，他便做了扔下武器束手就擒的决断。
“全军覆没了呀，你该怎么办呢！？”希斯琳揶揄道，眼睛忽闪忽闪地在矮人和甘道夫之间来回巡视。世间悲伤莫不如此，刚才还慷慨激昂的战斗，下一刻就被麻袋装起来捆好，有的和霍比特人一起撂在地上，有的已经倒霉地上了烤架。“还好矮人们耐热，一时半会儿也烤不坏。”
甘道夫想起自己傍晚时才说的话，明明“我今天已经受够矮人”了，为何还要替他们操心劳苦。他将决定权交给希斯琳，“你是想看我精妙入神的表演还是愿意观赏飞贼先生出面证明自己？”
希斯琳略带嫌弃地看了眼甘道夫，大摇其头，“你的口技表演我小时候看得还少么？！如果你只想模仿他们的声音引食人妖内讧，那大可不必费力了。让新人展示展示吧，我想看看比尔博有几分急智与胆识。”
于是另一番出色的较量就此展开。霍比特人小小身体里爆发出的聪明巧计让梭林刮目相看，他甚至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听从了甘道夫的建议带上这看起来蠢笨实则机智的飞贼。
听到食人妖争吵时自曝其短，希斯琳才知道他们畏惧阳光。随即她注意到，被捆着的梭林也明白了这些怪物的弱点，挣扎着拿出了自己曾赠予他父亲的日光宝石，正在角落里呢喃自语地赞美阿瑞恩。
可惜连日的阴雨使宝石暗淡，放出的日光微弱得只让食人妖身上结了层无关痛痒的薄灰。希斯琳转头看了看即将从地平线升起的太阳，“比尔博都给你拖到天亮了，差不多就行了。”她一把将甘道夫推了出去，自己也化作柳莺，一边飞往树梢一边叽叽喳喳地欢快鸣叫。
甘道夫跳到山坡上的大岩石，将力量附着于法杖与声音。“曙光会照到你们所有人，将你们化作岩石。”浑厚的吟诵带着他神圣凛然的意念，敲打在坚石之上。
巫师脚下应声而断，日光透过这缝隙照到阴影中。三座石雕就此落定，它们永远保持着被晨光照到的姿势，彼此相伴倒也不寂寞孤单，而且再也不会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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