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父母悲剧，不及子女
那女人很漂亮。
这是我客观而诚恳的第一印象。虽然上了些年纪，但她优雅端庄的姿态，气定神闲的自信，还有得体的妆容与合适的衣装，无不在处处彰显了她高端而精致的生活面貌。
我虽然不太懂那些大牌奢侈品，但只瞄一眼她的手袋，就知其价值不菲在六位数。
她叫桐桐的时候，发自内心的热烈和喜爱掩不住岁月争辉的眼角眉梢。但是桐桐的反应却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没有对裴之鉴的那种依恋，也没有对裴伯的那种随便。
他只是怯生生地站起身来，小手在西裤上拽了拽，轻声细语地叫了声：“奶奶。”
我恍然一瞬，桐桐的奶奶？
那不就是裴伯的前妻，裴之鉴的生母！凌天集团前董事长贺凌天的第二任妻子，欧倩倩。
她比我想象得还要年轻，还要精致。也难怪裴之鉴的颜值基因可以出落得这么出色。
但是很明显的，桌上的气氛有那么点古怪。
首先是裴之鉴，他并不多看欧倩倩一眼，只是埋头吃东西。
在我的印象里，裴之鉴是个很少吃晚饭的家伙，因为肠胃不好，更是很忌讳生冷荤腥。
我之前就觉得他和他妈妈的关系很紧张，看来所猜非错。
裴伯那里就更是尴尬了，但他并不像裴之鉴这样睬也不睬。而是试着客客气气地摆了张笑脸：“来了啊，我们这都要结束了，晚饭吃过没？”
我觉得，裴伯的心也是够大的了。
想当年，欧倩倩可是绿了自己的丈夫，跟凌天集团董事长演出了一场霸道总裁壁咚职场小白兔才生下裴之鉴。
只不过，现实生活比艺术加工过的故事残忍太多倍——
欧倩倩为了能够顺利上位，苦苦熬了许多年。终于等到贺家人同意她带子进门的那一天，可裴之鉴成型的三观却完全不跟她走同一条路。
跟儿子越发紧张的关系，让她蛮不讲理地将怨愤都发泄在了前夫身上。甚至认为都是裴伯抢走了他的儿子。可是等到裴伯后来又跟别人结了婚，欧倩倩以为这下终于是机会，可以让抵触后妈的男孩赶快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但她做梦也没想到，温文善良的叶姵竟然没用多少功夫就把裴之鉴俘虏了！
所以我觉得，像这样尴尬地场景，在这一家人面前应该也不止一次地上演了。
我是外人，还能多说什么？赶紧抱着女儿往角落里避避风头吧。
“桐桐快过来，看看奶奶给你买了什么礼物？”欧倩倩也不理裴伯，招招手，身后的小鲜肉司机立刻端上来一架半人高的专业天文望远镜！
我虽然不懂行情，但就这个大家伙而言，没有个几十万是搞不定的。
一时间，桐桐手里那个半胳膊粗的玩具望远镜就显得像开玩笑似的了。
我注意看了眼裴伯的脸色，难看得让人心疼。
“快来啊桐桐，你不是最喜欢看星星了。这可是奶奶专门托人从国外给你带回来的。”
欧倩倩向孩子招着手，夜风飘散出她一身高贵的香水气。
四岁的孩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诱惑，我分明看到桐桐的眼睛有点纠结了。可是刚想放下手里的小望远镜，裴之鉴那边皱眉一咳，孩子吓得立刻收回了手，可怜兮兮地看看他爸爸。不敢动。
“别怕，这是奶奶买的，别理你爸！”欧倩倩不满地冲裴之鉴瞄了一下，“赚钱为了什么？不就是给孩子吃点好的用点好的？”
“东西你带回去，桐桐该拥有怎样的生活，我会安排。”裴之鉴放下刀叉，用餐巾纸轻轻沾了下唇。
随后他站起身来，一把将男孩按回到座位上。我觉得他的力气稍微有点失控，桐桐小小的一只，被他按得咚一声，跟掉马桶里了似的。
“你——”欧倩倩被怼的面色难挂，“你这是什么话啊？桐桐是你儿子，就不是我孙子了？要不是因为我，你——”
“要不是因为你，他也不会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是不是？”裴之鉴一拍桌子，烤架上的牛排都掉到炭火里了，“妈，你要是真这么有心，当年怎么不给他贺凌天多生几个儿子？！”
“之鉴！”裴伯撑着不太灵便地两条腿，硬是站了起来：“你怎么说话呢？当着孩子的面，你这样也太过分了！”
“裴书山你别管，反正他看我这个妈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辛辛苦苦一辈子，都是为了谁？到今天落得这个下场，反而都成了我自找的。”欧倩倩越说越难受，眼泪噼里啪啦地掉。
她一哭，桐桐跟着也哭了。
“爸爸，你别跟爷爷奶奶吵架了，我不要望远镜了……呜呜……”
我抱着心心站得远远的，但是那一刻，桐桐的哭声对我的触动简直不是一点点。
我想起心心在家受委屈的时候，也是这么懂事，这么妥协。
可他们才四岁啊，凭什么要在成人混乱的世界里，过早得学会让步？
“纪恩柔，”裴之鉴突然叫我，“把心心和桐桐送回幼儿园吧。”
我点点头，也明白这都是人家的家事。他要跟他爸妈说些什么，总该避开我这个外人和两个孩子的。
***
“桐桐你别哭了，裴叔叔不是说，男孩子不能哭的么？”心心坐在后座上，用胖嘟嘟的小手帮桐桐擦着眼泪。看的我心里那个暖啊。
“可是爸爸不喜欢我……爸爸总是对我很凶……呜呜呜，心心，你爸爸对你好么？”
“我爸爸，我爸爸都好久不来看我了。”说到这里，心心眼睛跟着一红，瞅了瞅我说：“妈妈，心心的生日爸爸也不来，是不是不要心心了？妈妈，你真的跟爸爸离婚了么？”
说完，女儿哇一声，跟着一块哭了起来。
桐桐见心心也哭了，自己反而不哭了，又过来安慰心心。
我真是心酸不已，哭笑不得啊。
看来，那些说什么父母离异对孩子没有影响的人，其实不过是抱着坚强自我安慰罢了。
往小了说，像心心和桐桐这样只有四岁的孩子，都会哭的像失去了整个世界。
往大了说，就连裴之鉴和陆阡陌，他们的性格难道就一点都没受小时候的家庭因素影响么？都特么捉急日狗的。
后来我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个孩子哄好了。
一路把他们送到了贝卡璐幼儿园。
“心心，桐桐，你们回来啦！”迎接孩子的老师站在门口，一声甜甜的招呼让我心安不已。
有个高品质的幼儿园的确能让做爸妈的宽慰不少，当然这个价钱也是很给力的。
“咦？您是——”等我看清这个老师的脸，顿时疑惑不解：“您不是露莎老师？”
露莎是心心的班主任，我印象里，是个带酒窝又爱笑的姑娘。
“啊，露莎老师前天离职了。我是新来的，叫苏冉，以后就代替露莎老师接心心和桐桐的中班。您是心心妈妈吧，以后有什么事，就跟我沟通好了。”
“妈妈，这位苏老师可厉害了，会画画会讲故事，还会弹琴！她钢琴弹得可好了，比妈妈你还好呢！”看到心心这么喜欢新老师，我满是欣慰，这样的高端幼儿园，求聘的老师应该都是很优秀的吧。
于是我点点头，跟苏冉握了握手：“那，辛苦苏老师了。心心还是个挺乖的孩子，偶尔有点小脾气，让苏老师受累了。”
“放心，我们当老师的哪个会不爱孩子呢？”
苏冉笑着放开我的手，温和的目光往我身后瞄了下：“那位先生是在等您吧？快去吧。孩子我先带进去了。”
“啊？”我凛然回头，就看到裴之鉴不知何时跟上了我的车，此时就靠在马路对面的霓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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