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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上巳节【叁】


第六十六章上巳节【叁】

        却说冷家姐妹看到庐阳侯府的船就是当初冷倾城没有订到的那条,一时都觉得事有凑巧,二人登上跳板来到庐阳侯府的官船上,给戚氏太君请了安,老太君经过几日调养,加上游春心情甚佳,看着精神也不错,冷倾国给老人家请了个平安脉,更是多说了几句吉祥话,哄得她十分受用,拉着冷倾国的手笑道:“还是冷大夫说话我听着高兴,他们兄弟俩啊,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诚孝是真诚孝,就不知素日那些舌灿莲花的本事都哪儿去了,竟说那些车轱辘话,还是不如女孩儿贴心。”

        老太君这话一出口,裴暄只是陪着笑,裴旷却是一笑起身:“祖母这话说的,叫孙儿与大哥好不伤心呐,哪里是女孩儿好,明明是两位冷姑娘文武双全,又通医术,人品才华把我们这些亲的给比下去了。”他这么有模有样地说着,还转向裴暄问了句:“是吧,大哥?”

        老太君听他这么一说,更是忍俊不禁,冷氏姊妹虽然爽朗,毕竟是闺阁女儿,被这么夸赞自然是面带绯红,老太君则笑指着裴旷:“你啊,好歹也是为官之人,说话还是这么着三不着两,看将来谁家姑娘肯嫁你。”

        听话听音,在座几人都知道老太君话里有话,当然不敢接,嘻嘻哈哈就过了,冷倾城忍不住瞟了裴旷一眼,奇怪他这般人品才学,难道真的不会被媒人踏破门槛吗?

        转头看了看自家姐姐,却见她居然在看裴暄,不过似乎也只是匆匆一瞥,裴家三人都没有注意,可冷倾城与自家姐姐姊妹情深,自然明白她定是心里有什么。

        不多时有侯府家丁来报上,说御船到了,请庐阳侯前去伴驾,侯府船上一时忙碌起来,冷家姊妹也就告辞了,裴旷亲自护着她们登上自己的船,方才行礼道别,两船渐远,只看到船尾天青色身影凌风而立,风采卓然。

        冷氏姊妹各怀心思,却都不想让对方看出来,并非是不信任,只是觉得无从说起,也不值当的,许久还是冷倾城打开了话匣子:“真没想到,跟我抢船的竟是姐姐你出诊侯府家的公子。”

        冷倾国闻言一笑:“是啊,你还跟我说得罪了个大官,裴大人是礼部右侍郎,的确是个大官。”

        冷倾城嘿嘿一笑,又促狭道:“姐姐怎么知道的?”

        冷倾国心不在焉地捏了把瓜子在桌上摆字儿:“老夫人年纪大了,心思都在儿孙身上,拉着我总是说裴侯爷和裴大人的事儿,只是今日之前我没有见过裴大人。”

        冷倾城点了点头,又起了好奇心:“诶,姐,你看那裴大人他的鬓发还留着没有梳上去,所以老夫人才烦心他娶亲的事情,那庐阳侯可不是那样,他是有夫人了吗,怎么没看到侯夫人陪着老太君呢?”

        冷倾国想了想才明白自家妹子说的是裴家兄弟二人的头发——皆因本朝曦宗陛下是位女皇,在位期间重用女子,这才有了绯榜取才等一些容女子崭露头角的国之定制,且曦宗在位时虽不禁止臣民纳妾,却总是有意无意教化众臣要珍惜夫妻缘分,沉湎美色并非什么好事,朝堂风气为之一清。后来不知是哪个深体圣意的官员带头,大周朝自上而下,约定俗成般地形成了一个新的风俗:便是男子也如女子成亲便要束辫为髻般,在婚前和婚后在束发时加以区别——凡是尚未娶亲的男子,若自己喜欢,便可在鬓边留两道鬓发,显得风流俊雅,而已经成亲的男子,则要将这两道鬓发梳在发髻内,以示对妻子的忠贞,也有令旁女莫问的意思,甚至有些端方之人,定了亲或者心有所属,都会提前将鬓发梳起,以示心如磐石,不再生波澜,而若是成亲了还如待婚公子般留着鬓发,则会被认为是为人不检点,放浪轻浮,世家子弟是断不会如此的。

        而刚刚庐阳侯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故而冷倾城才有此一问,思及此处,冷倾国却是微微一叹:

        “要说侯爷也是个苦命人,据说是定亲的未婚妻突然一病不起,他为了圆对方一个心愿,便仓促娶了未婚妻进门,结果新娘子进门没几日就亡故了,他不是有妻室,他是丧妻尚未续弦,不过一方侯爵,为了官体端庄也不会再像年轻公子那样吧……”

        “原来是这样……”冷倾城点点头:“姐姐怎么对庐阳侯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

        冷倾国太了解自家妹子那些小心思了,面色丝毫未起波澜:“刚刚不是说了,是老太君闲聊时提起的,不过有一桩倒是她老人家刻意避讳了,但这事儿京城上下无人不知。”

        “哦?是什么事情?”冷倾城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冷倾国果然面色一沉:“说起裴家三兄弟,虽然都是国之良才,但京城上下公认的,裴家芝兰玉树,是二公子裴昭。”

        她这么一说,冷倾城也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跟梅郡主青梅竹马,后来战殁在大同的裴将军?”

        “对。”冷倾国点了点头:“所以我总是心疼云儿,本来女子长情,就很难忘了第一个喜欢的人,更何况裴将军还是为国捐躯,你看裴侯爷和裴大人那般人才,都要被他比了下去,小云儿虽然是咱的弟弟,我还是觉得他要赢得梅郡主的芳心,怕是……”

        “挺难的。”冷倾城也叹了口气:“可是人总要往前看,难道真要为心上人守一辈子活寡?”

        冷倾国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她不是要为裴将军守着,我看她根本就没有再入红尘的心思,这世间对女子的要求本就太过苛刻,她如今全力以赴于边关之事,尚要为人侧目,若是嫁了人,不知多少张嘴要将她往那深不见底的后宅里拉,你觉得以梅郡主的人才心气儿,她会愿意吗?”

        冷倾城弄明白了自家姐姐的意思,叹气点了点头,却又被突然出现在眼前恢弘景象吸引住了,姊妹二人一边叫船夫快往岸边靠,一边走出船楼,仰望着缓缓穿过晨间薄雾,出现在运河中心的水上龙楼。

        那楼船粗略估算约有二十余丈长,三丈多宽,深约两丈,船楼上下三层,甲板上几乎可以跑马,船头雕成一只巨大的龙首,船桅上高挂杏黄御旗,围绕船楼每十步便有一个身着玄底银线通肩飞鱼服的内卫力士守卫者,在煌煌天威对照下,周围官民的楼船顿显逼仄渺小。

        御船的之后跟随着不少官家的楼船,不时便有一艘领命靠近,御船放下悬梯,将皇家重臣一个个接到船上,与承明帝同赏上巳节美景。

        冷氏姊妹看到了裴家的船靠过去,却只有裴暄一人登上御船,稍后是梅郁城,与裴暄不同的是,她还带了贴身亲卫花冷云一起上船,不过大多数王孙贵胄都有这种特权,反倒是裴侯有些别具一格了。

        不断有船只靠近御船,不多时自六部堂官以上,内阁几位重臣,公主府和各公侯伯爵府皇亲勋贵齐聚楼船第一层,围绕着中间的流觞曲水池而坐,与主位上的承明帝饮宴欢庆。

        梅郁城打量了一下上位那些人,永王自然是在承明帝左手最尊的那个位子上,而承明帝右手的坐席空着,再往下是几位阁臣的位置,长宁长公主因为是已婚女眷,位置单独在靠近承明帝身边的湘妃竹帘后面。

        梅郁城收回目光,心中有些奇怪——自永王而下,几位阁臣的席位又少了一个,不知此次是谁告假没有来——虽然她不敢妄断,可心中十有八九已经认定,撤掉的那个位置,应该是内阁首辅,安远侯齐明琛。

        花冷云肃立在梅郁城身后,行走江湖练就的敏锐让他警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抬眼观瞧时,却见是勋贵重臣那边,但刚刚究竟是谁,他并不能确定,环视下首六部堂官坐席,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这一次,是的确看到被人家满怀恨意地盯着了——对方也没打算遮掩。

        花冷云不想给梅郁城惹麻烦,顶着王敬宽嫉恨的目光装作无事,垂眸看着雕刻成小舟模样的流觞盘缓缓流转于曲水池中,偶尔遇到阻碍停一停,承明帝就会叫那附近坐着的臣子举杯共饮,文官作诗一首,武将则要亮一亮本领。

        这也是定制了,在座诸位早就做好了准备,不是在家早草拟了几首佳作背好,便是带了身手不错的家将——毕竟堂堂皇亲贵胄,是不用亲自在皇帝面前动武的。

        美酒佳肴,加之御用丝竹舞姬,承明帝心情大悦,众臣工更是辞藻飞扬,妙语连珠,一时好不热闹,可这样的热闹,有人却是不屑一顾。

        “陪着天子应景,看似和乐融融,但真正乐在其中的又能有几人,还不如咱们,逍遥自在。”此时坐在温律船舱里的灰衣女子本是不请自来的,此时却在挚友无奈目光下反客为主,捏着点心吃的不亦乐乎:“啧,客京华的点心就是好吃,可惜本官平时吃不起。”

        温律看着眼前这个两船偶尔接弦,看到自己就生生跳过来的挚友,虽然欢喜此时能够小聚,也是发愁一会儿梅郁城回来了该怎么说,但心里到底是欢喜的,给她倒了杯茶递过去:“卫大人你慢点吃,仔细噎着。”

        对面的灰衣女子与其说穿得简素,不如说根本就是穿了件瘦小的男装,头发也是简简单单束起甩在脑后,唯有腰间革带和上面挂着的“刑部推官卫明月”的腰牌为她彰显了朝廷命官的身份。

        卫明月一向擅长体察人心,看温律一直透过轩窗盯着御船那边,就知道她此时所想,嘿然开口道:“你就别提心吊胆的了,我跟你讲,御船上的流觞曲水宴不搞到午后是不会完的,郡主都未必会再回这船上,而且你现在可是梅郡主面前的红人,我抱着你温镇抚使的大腿,还怕郡主怪罪?”这么说着,又照着旁边一盘点心下手,温律便去打她的手:“这个不许动,是给郡主留的。”

        卫明月看着她,一扬眉:“啧啧啧,刚说你是梅郡主的红人,你就这么护着你家上官,可见她是真疼你,我就惨了,干的最多,部堂大人还不给我升官。”

        温律知道这是她一块心病,卫明月不想按家里的想法嫁人生子,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成天心心念念想的就是攒钱置办宅子从家里搬出去,她爹吏部左侍郎卫大人怕她真的翅膀硬了远走高飞,便不时就去刑部求刑部尚书别举荐自家闺女升官,刑部这个地方也算是人满为患,挤破头往上爬的多得是,刑部尚书乐不得有这么个“高风亮节,与世无争”的,导致卫明月年年侦破的案子都是最多,考成却总是位列最末。

        她气不过,却无法违逆父亲,何况拿大周的礼法来衡量,卫侍郎对她已经称得上是骄纵了。

        温律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何况于她自己而言,卫明月所拥有的父母双全,上有兄姐的生活更是自己无法企及的奢望,于是她只能端茶遮掩了一下情绪,笑着开口:“咱能说点正事吗,我求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卫明月没有发现好友微妙的情绪变化,咽下口中的点心坐直了点儿:“嗯,对了……”她说了这么一句,又环顾四周:“这儿说话方便吗?”

        温律点了点头:“周围都是郡主的人,比下面还安全,你说吧。”

        卫明月这才正色道:“我也不知道你让我查这些是做什么,你也不让问,这些年来京师出过的类似你说的那种案子,都在这儿了……”她这么说着,掏出一本小薄册子:“我是一宗一宗抄下来的,虽然我抄这个并不违例,可你要把这东西收好,一则传出去到底是麻烦,二来这些案子的原案卷,现在都已经不在刑部了。”

        温律听卫明月这话,马上警惕起来:“原案卷哪儿去了?”

        卫明月一拍桌子:“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可那些案卷被拿走那天,我正好出门查案子,回来的时间就看到一帮人浩浩荡荡离开刑部,进去一问才知道是皇上身边的人来调阅案卷,我多了个心眼,进去大略一看,竟然正是你让我查的这些……”她撇了撇嘴:“可我去问同僚,来的是什么人的时候,他们说部堂大人让所有人一律不许插手,是亲自带人去的,我琢磨着……能让部堂大人这么仔细的,怕是只有……”她看看四周,压低声音凑到温律耳旁:“那日那帮人离开的时候,领头的那个跟部堂大人道别我瞟了一眼,身量也就比我爹稍微高点,看着也不威武壮实,穿着御赐的金线飞鱼服,面白无须,那模样比我还好看……”她这么说着,突然有些心生向往的意思:“啧,是真好看,可惜啊,我估计是个宦官,搞不好是厂督本人!”

        温律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放心了,因为梅郁城跟她提过,高峤也在帮承明帝查这个案子,如果两方都想到一块去了,又互相没有通气,很可能就是他去刑部调阅的案卷,只不过她还是觉得卫明月说的有些夸张了,便笑:

        “好了素影,莫说此人未必是内厂的,高公公又岂是我等能妄加议论的,再说他虽是中官,但在宣府镇守多年,也是颇有威仪的,说人家比你还好看成何体统。”

        卫明月不服气地撇了撇嘴:“本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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