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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回家


一行车马刚进入永宁门,季庭就迫不及待跟李熠打了声招呼,说要先回趟家。

        费了不少口舌,才让李熠打消跟她一起去看看的念头,季庭带着孙妈妈直奔季府而去。

        季府处于京城东南方向的甘福胡同,一座三进的小宅院,青砖灰瓦,简洁清雅。

        时值冬日,外墙的藤蔓只剩下空枝,阳光洒上去,满墙的线条影子随风摇曳,晃得人心里暖暖的。

        墙内偶尔伸出的几杈松枝,是整条街上难得的绿色,上面坠着不少褐色的松塔,风大一些的时候,偶尔有一两个落在外面的地上。

        季庭是跟在孙妈妈身后进的门。

        她今日一袭霜色丝绸长衫,头戴素玉发冠,仍以男装示人,自称是孙妈妈的儿子。

        进到院中,一共没有几个仆人的季府,今儿院子里格外忙乱,个个手里都搬着花盆,匆忙往后院去。

        “这都是忙活什么呢?”孙妈妈问刚才帮她们开门的仆妇。

        “老爷让把这些冬天也能开花的盆景,全部挪到后罩房去,说大小姐快要从老家回来了,闻不得这些味道……”

        孙妈妈注意到季庭已经开始焦急得东张西望,又问道:“老爷、夫人,还有小少爷,都在府里吗?”

        仆妇忙道:“夫人在家,请您过去说话呢。老爷上朝去了,还没回来。小少爷常年在南方的书院念书,要过年才能回京一趟。”

        季庭早在父母写给自己的书信中,得知季序在江南书院念书的事了,如今再听说,依然不由感慨。

        前世,父亲每回教训季序的时候,时常提及“我本想把你送去书院的,但你姐姐是女子,不方便去外面读书,只能请西席来家里坐馆,我又怕她一个人太闷,你才能沾了她的光,在家里念书的!”

        季庭还以为那时候父亲只是随便说说,吓唬他一下而已。

        没想到,这一世,她幼年未曾跟随父亲回京,父亲真就把季序给送到书院里去了……

        正想着,她和孙妈妈已经被带到了二进的正房。

        母亲沈氏一早支开了旁人,独自等在屋中。

        瞅见季庭,旋即起身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

        季庭伸手回抱,闻到母亲身上特有的温和馨香,没有任何不适,还莫名感到一阵踏实与安稳,眼眶不自觉地发热,泪盈于睫。

        沈氏过了好半晌才慢慢松开她,改为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细细端详。

        季庭亦然。

        只见母亲身着藕荷色水草纹缎面对襟褙子,头发挽起盘桓髻,只在一侧鬓上戴了一支百合绒花簪,妆容素雅,仪态端庄。

        沈氏扶了扶自己的发髻,叹气也不失笑意道:“这两年长出了几根白头发,是不是比你想象中要老一些?”

        季庭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母亲灿如春华、姣若秋月,跟‘老’字压根儿就不沾边!”

        沈氏扑哧一笑,轻轻捏了下她的肩膀:“在外多年,倒是学会油嘴滑舌了!”

        季庭忽闪着大眼睛,一脸真诚。

        她没瞎说,沈氏的模样与自己前世记忆中的比起来,实在是年轻了非常多。

        沈氏这厢,把季庭的脸蛋和双手摸了个遍,心疼道:“在齐王府做伴读,不是只读书的吗?怎么晒得这样黑了?”

        “我故意晒的,这样才更像男孩子嘛!”季庭嘿嘿一笑,连忙又解释:“不碍事,几天不晒就能白回来。”

        说着,季庭撸起袖子,翻开领口,给沈氏看。

        沈氏见她被衣裳遮住的地方仍是肤若凝脂、莹润无暇,方才放下心来。

        可顺着她敞开的领口,看见里面的束缚,沈氏的面色又认真了几分:

        “女孩子年纪到了,都会如此,你可不能再这么勒着了,对身子不好!”

        季庭被说得面色一窘,赶紧掩上领口,抿着嘴笑道:

        “就是轻轻绑了一下,不妨事的,主要还是靠衣裳来遮。”

        季庭一边说,一边甩了甩宽大的衣袖,仰头笑嘻嘻看着沈氏。

        “母亲您看,我现在像不像一个翩翩公子?”

        沈氏配合地含笑点头,继而话锋一转:

        “之前让你扮男装,实在是无奈之举,后来你非要留在蓟城读书,你父亲还同意了,我也拗不过你们父女二人。现在既然回来了,自然还是要换回女装的。很多跟你一般大的姑娘,现在早就开始说亲了,咱们也不能耽搁了才好!”

        “……”

        季庭在心里长叹一声。

        母亲温文知礼、性情柔和,什么都好,就是思想太过传统。

        这次随李熠进京,她是希望自己能在京城有所作为的,不求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起码要自食其力,当一个独立自主的人,而不是附庸在谁身侧的内宅妇人。

        前世,她以女子之身进出工部等地,很多时候都太不方便了。

        这一世,好不容易有个男子身份掩护,她一时半会儿还不想舍弃。

        季庭试探着开口:“母亲,我现在明面上还是齐王世子的伴读,而且,跟着世子也更容易遇到学问好的先生……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接些差事,那可比我在咱们府里能干的事多多了……”

        沈氏见她如此,多少也明白一点她的想法。

        季致远历来十分支持女儿读书,认为女子也要有见识、有思想,不仅在内宅,在外面亦要有独当一面的本事,才能主导自己的人生。

        她本心也是认同丈夫的想法的。

        但自己身为女子,深知这种理想的状态,没有夫家的支持是行不通的,所以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尽量在让女儿对大周的礼教约束多一些重视。

        “你想像男孩子一样,在外面做些事情,母亲明白,也乐见其成。这些年你父亲可没少夸你画的图,说是比工部专营此事的员外郎还要厉害,只是……将来这些,倘若你的夫家不认可,受礼教所限,你学再多的东西恐怕都难有施展之处。”

        言外之意,还是说亲这事更重要。

        季庭默默听着,心想她要是告诉母亲自己这辈子不想再嫁人了,会不会把母亲给吓着。

        这时,沈氏又开口了。

        “你既然如此好学,不如早些回到家里,学些闺阁女子的技能。”沈氏笑着转头问起孙妈妈,“庭儿的女工练得如何了?上次听你在信里说她能自己缝衣裳了,如今刺绣上可有进步?”

        孙妈妈笑眯眯地点头,但笑不语,转而看向季庭。

        上次孙妈妈给夫人写信的时候,没抵挡住季庭的转磨硬泡,将季庭补了个半寸不到的口子这事含糊写成了“缝衣裳”,还只字未提她把手指头扎得惨不忍睹的事儿。

        现在当着夫人的面,她可不能再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季庭了然,赶紧自己上阵:

        “有!进步肯定还是有的,就是暂时没什么成品能给您看。都怪母亲您的手太巧了,给我做的那些衣衫,绣工简直堪比贡品!我还得多练练,才敢拿出来给您看……”

        季庭硬着头皮对付。

        提起女红,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说来也是奇了,她从小跟李熠一起画画,画些花鸟山水、亭台楼阁都不在话下,再加上前世的经历,画起房屋建筑来,她能丝毫不差地描绘出多个角度的细节图,甚至是剖面图,又经过顾先生的指点,更为精进。

        但要是让她画绣样,她的手立刻就会控制不住地抖起来,浑身都是指尖被绣花针戳到的不适感。

        打绳结、络子亦是如此,用李熠的话说,她总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把手里的绳子弄成各种奇形怪状的死扣,谁都解不开的那种。

        前世连季序都曾说过,她除了画图和打人,干啥都手残……

        沈氏大概也明白了,孙妈妈是个实在人,此时闭口不言,显然是挖空心思也找不出能夸的地方。

        正要给季庭再多强调一下女红的重要,外头有仆妇进来回话:“老爷散朝回府了,说半个时辰后让孙妈妈家的公子过去书房一趟。”

        季庭一听,简直如蒙大赦,主动忽略了“半个时辰后”,匆匆就跑了出去。

        沈氏笑望着她的背影,也没阻拦。

        她正要跟孙妈妈好好说说话。

        她算是看出来了,女儿和写信时一个样,还是报喜不报忧……

        季庭很快跑到了父亲书房门口。

        却没想到,里面有客人。

        此时,一个令人反感的沙哑声音从里面传来:

        “季大人快些做决定吧,只要把修建太庙的事交给下官负责,我保证三天之内就找人做好烫样,让您呈交圣上御览。圣上可已经催过您两次了,烫样再拿不出来,怕是就要怪罪喽!”

        再听季致远回道:“你能找到做烫样的人?工部擅长此技的官员,不是回乡守制,就是抱病在身,全都不见人影!否则也不至于图早就画好了,却到今天都做不出东西来。”

        “下官自有办法。”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

        季庭听出来了,这人正是内阁首辅薛延的弟弟——薛建。

        他当年在江南河道任上时,肆意克扣盘剥,百姓怨声载道,父亲上书弹劾他,反倒是季家被处流放了两年……

        后来是薛建实在贪得无厌,堤坝、河道修得一塌糊涂,致使当地洪水泛滥,民不聊生,若非朝廷赈灾及时,险些酿成大祸。

        也正是因此,天隆帝才知道当年处置失当,将季致远起复。

        而薛建则是被连降八级,沉寂数年后,又去工部当了郎中。

        季致远此时在工部任左侍郎,官职在他之上,却处处受其掣肘。

        季庭听出来了,他这是惦记着把修建太庙的事揽过去,好找机会再贪墨银两。

        工部负责做烫样的官员,十有八九是和薛建串通了,才会不见人影。

        凡是皇家建筑修建,开工之前先呈交皇帝御览的精良细致的建筑模型,是为烫样。

        皇帝对着烫样,方能提出具体的意见,几经修改确认后,才可以真正破土动工。

        面对对营造之事一窍不通的皇帝,你要只拿着一沓子纷繁复杂的图纸去给他看,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季致远为此颇为烦恼,又不愿对薛建就范,只说过几日再议。

        薛建也不着急,工部那几个官员早被他拿捏住了,季致远低头那是早晚的事儿。

        薛建刚走,季庭就一溜烟冲进了书房。

        “父亲!别搭理那个姓薛的,我能找到做烫样的人,保证比那些自恃不凡的官员们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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