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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脱困归府


  白毛风昏天黑地的吹了足足有两日,起初时,风雪还不算太大,趁着正午天还算亮堂些,宋燎恩还可顶着风雪出洞去寻些僵死在雪地上的野物,可随着风雪愈大,这洞口也已是出不去了。

  所剩的食物不多,好在昨日男人趁着天黑前拖回了几棵断树,洞内才能整日燃着木柴,不至于冻死在这荒郊野外。

  天色灰蒙蒙一片,瞧着大抵应是近了正午的样子,总归这样的时日里,昼和夜分得也不算太清晰。

  无忧正抱膝团坐在洞口旁,她身上穿着件羊皮袄,又裹着男人的鹤氅,远瞧着倒像是鼓鼓囊囊的一团小兽。歪头看着那风雪出了神,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就连男人走到了身侧竟也没有发现。

  直至男人将烤肉递上前的一缕肉香,这才将她吸引回神。

  “肉烤好了,用一些吧。”宋燎恩弯下身蹲在小姑娘身侧,许是瞧着那地上有着些许浮灰,他眉头微蹙,抬臂又顺势将小姑娘拢在了他的腿上。

  无忧亦是乖乖靠在他的肩头没有反抗,樱口微张,小口小口吃着男人喂过来的烤肉。

  这两日她身上不舒坦,昨儿夜里又是害了热病,就连那小腹间也隐隐做着痛,她悄悄解开衣裳瞧过,不知是不是那腰带绑的,小腹上竟是出了一圈青紫色的勒痕,瞧着着实吓人。

  烤肉滋味不错,只无忧堪堪才用过两口,就再也吃不下了。她抬眸望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下巴,红了眼眶。

  他可是真坏,满心欢喜他时他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可如今她不想欢喜他了,他却偏要做出这般姿态来。

  倘或没有这男人,她许是还在无忧无虑的沽着酒,满城调笑着那俊朗小郎君,怎会落得这般可怜,稀里糊涂当了妾室不说,竟是逃也逃不掉的下场。

  “我用不下了,”无忧伸出小手将肉向宋燎恩推了推,“你也用些吧。”这两日虽说吃食不多,可男人却从未委屈到她,每每烤肉上最肥美的那块他总会切好喂给自己,而他却胡乱啃几口切剩下的骨头便作罢了。

  这才不过两日,男人那本就棱角分明的面容便更是深邃了几分。

  “暖暖这是心疼为夫了?”宋燎恩勾了勾唇角,顺手将余下的烤肉放回了石盘中,这才又抱起小姑娘将她轻轻的又放回了火堆旁的草垫上。彡彡訁凊

  他垂首吻了吻小姑娘的面颊,“暖暖莫怕,我已放出了消息,迟则今夜定会有人寻来此处。”

  他说着又探手想去抚一抚无忧的小腹,却被她别过身子抚了个空。

  小姑娘身上不好,他贴身照顾了几日,那肚儿上的青紫勒痕他更是见过了。若依那突厥公主所言,她要落了这胎他也是绝对不会答了。

  男人孤独半生,终是得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女人还有这孩儿必定只能陪在他的身边。

  宋燎恩心中想着,面色却也未变,唇角依旧是带着笑。他只将小姑娘身上的鹤氅又裹紧些,才又说道,“暖暖身子不适不如在歇息会?”

  “跟了我倒是辛苦了你,这槽回去”他定要贼人以死谢罪,糙话才到嘴边转了一转却又被他生生吞了回去,小姑娘身子弱又有着身孕,这血腥话儿显然是听不得。

  宋燎恩话峰一转,想寻着讲些旁的来哄哄小姑娘开心,却见她却又别过身子来,一双水杏眸红彤彤的望着自己,

  “宋燎恩,就真的要这般吗?”她还是不死心,只有试着又问了句,

  “你何时才会离开北疆?”

  宋燎恩闻言只又弯了弯唇角,他终是抚摸着小姑娘的小腹,才淡然出声,“暖暖还是先安心待在我身边,这北疆怕是要不太平了。”

  “旁的事,以后再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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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稍弱些时斥候便牵着猎犬,带领众人顺着那标记寻到宋燎恩,当真才不过子时。

  众人风尘仆仆,连那发髻同铠甲皆是结了厚厚一层冰霜,远远瞧着,倒像是一群雪人般,跌跌撞撞的行着。

  待走进了看到雪窝中透出的一点火光,那走在队伍最前的陈庆与谢子实再也是按捺不住,八尺男儿,具已是红了眼眶。这两天两夜他们都未曾合眼,忧娘被这突厥人掠走,活不见人已是让人焦碎了心,偏宋燎恩也是失了音讯。

  北疆军内因为关慈的投变,众将间早已变得是风起云动,颜济废了大把力气才算将将稳住局面,众人皆是盼着能早日寻回他们。

  “忧娘,忧娘!?是你吗?”陈庆边走边喊,一路行的跌跌撞撞,待刚跑到雪窝旁时,却被宋燎恩一个厉声喝住了。

  只见宋燎恩微含着身子从洞口走出,他轻轻压低了嗓子,“莫要叫,忧娘睡下了。”

  这一声不大不小,吹碎在北风中,却也被在场的众人听的清楚。

  一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只见到了宋燎恩,具是一喜,黑压压的一片急忙跪地行礼,只呼着大将军。

  宋燎恩却只是颔首,随意挥散了人。他负手而立,静默的望着遥站在对侧的谢子实一眼,眸光沉沉倒也是看不清心绪,待转身又听陈庆讲起这两日的事来。

  疆外风雪虽未停歇倒也算不得小,一众人就那么立在雪中许久,直到小姑娘软糯的声音从洞内传来,“宋燎恩,我怎么听着像是大哥?”

  “大哥寻到我们了?”

  那声音娇娇软软,听的人心下一暖。失而复得的激动使这洞外人再也顾不得将首之礼,陈庆忽一抱拳,“大将军失礼了。”

  说罢,便拔腿向洞内跑去。不过一会儿功夫,便响起了陈庆低压的哽咽声,“忧娘,这是怎么了?嗯,我的忧娘怎得受这么重的伤。”

  本是站在略远处的谢子实闻声面色稍霁,他抖了抖手中鼓鼓囊囊的包裹,本想上前几步,却在见到立在洞口的宋燎恩时又是停了下来。

  那男人仅是穿了身单薄的软甲,面上一如既往的清淡,似乎连洞内低压的哽咽声也听不进分毫。他身量颇高,转步间便遮住了大半个洞口,连洞内一丝幽淡的火光也看不到了。

  男人就那么垂眸睨着自己,周身的威势压得谢子实喘不过起来。他暗攥住掌心,自然是怕的,罪臣之后,隐在这北疆十多年苟活,却一朝栽进了当年主办父亲之案人的手中,他不知这男人会如何处置他这条漏网之鱼,只事已至此,福祸具也躲不过。

  当谢子实再次提步前行时,面上惶恐早已不见,月朗星疏,风雪自眉间划过,自又成那虔贵的公子。

  他走到宋燎恩面前止住脚步,抬手将包袱递了上去,“里面是些止血的伤药和女儿家的衣裳,在下匆匆备下的,算不得精美,还望大将军莫要责怪。”

  宋燎恩只看了一眼,一旁的斥候便极有眼力的接下包裹急忙送进了洞中。他并未开口,只是凤眸在谢子实那张微微疆白的脸上逡巡着,似是要找出些什么不为人知的蛛丝马迹。

  在场的士兵心下也觉着奇怪,这谢公子一路寻来是出了大力气的,他们不知大将军为何对他如此淡漠,只不知其中缘由,一群人便也做鹌鹑状,收拾起带来的行装马匹。

  似是过了许久,终是那谢子实再也按捺不住,他微一曲身行礼,满目皆是坚毅的望向宋燎恩,“不知大将军要如何处置我这罪人?”

  那话说得虽是低微,偏偏眼中含着股让人看不清的恨意。

  宋燎恩只一颔首,他唇角微扬,“谢公子多虑了,处置算不得,只此番安置下来,宋某人却是要同公子详谈。”

  —

  回城的路上还算平顺,那足足吹了两日的白毛风也终是肯停了下来,只是落雪太深,早已没过了人的大腿。戈壁外疆雪深重,一路上不光人行的艰难,马儿行的更是艰难。

  起先小姑娘是被安置在马背上的,厚重的大氅裹了一层又一层仅余下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算不得冷更算不得颠簸,可行到一半时,几匹马大抵是被冻的尥了蹶子,只张开大嘴啾啾的叫个不停,任人如何驱赶也是不肯再走一步。

  士兵们面面相觑,紧握起软鞭不知如何是好,唯恐惊着了马背上将军的心尖尖。

  那斥候急忙上前绕着马儿左右看了一圈儿,对众人摇摇头,马腿长时间趟着雪走,冻僵了,走不动了。

  “我来,”陈庆见状第一个跳了出来,他趟过齐腿的厚雪,对着士兵叫道,“弟们来搭把手,将夫人放在我背上。”

  “这雪太深,她不能再受寒气了。”

  陈庆生的五大三粗,脑中的神经更是比水缸还粗,又是长在民风开化的边疆,自然对这已为人妇的自家妹子是没有那男女大防的。

  在他的心中,自家妹子是否吃饱穿暖,坐卧舒畅才是头等大事。

  只见他将身一弓,又对着那面面相觑的士兵大喊,“快着些,莫要等惊了马。”

  他喊得粗声粗气,偏立在旁侧的士兵了暗中搓了搓手,不知该如何搭这个手。他们自不是傻的,没瞧见大将军只穿了件薄软甲,他那鹤氅都垫在了夫人坐下,冻的脸上发靑,再看那看向陈副将的双眼更是发着靑。

  还未等陈庆喊上第二遍,就只见宋燎恩一个翻身下马,径直走到了无忧身前。他伸出长臂缓缓的将小姑娘抱进怀中。有那士兵想上前帮忙的却均是被他一记眼神喝退了步子。

  宋燎恩先是紧了紧双臂,替小姑娘寻了个稍微舒适的姿势,这才又挺直腰身,在齐腿深的厚雪中向前阔步行去。

  一旁的人面面相觑,值得那还算油滑的斥候忙躬身将陈庆扶起,他面上带着讨好的笑,“陈将军,这雪太厚了,夫人还是由大将军自己来吧。”

  “小的们对这戈壁不熟,您就委屈下领着小的们一齐在前头替大将军探探路。”

  斥候讲的极是谦卑,陈庆觉着此事倒也无妨,忧娘伤的重,总归早些入城寻找大夫好生医治才是。

  他拍了拍肘上的雪,进而又抽出了身侧的重刀,以刀为杖,领着一群士兵匆忙奔前跑去。

  一路无话,待回到将军府时,早已是近了卯时。天际外隐隐泛着些闷青色,大抵是连日风雪的缘故,城内竟是连更烛的梆子声也未曾有,宛若一潭死水,四处静悄悄的,唯独那将军府内,倒是忙的热火喧天。

  失踪了两日的将军和夫人回来了,然夫人还受了伤。

  宋燎恩面色沉沉,也未曾顾及众人的贺拜声,只阔步向正院儿行去。他小心翼翼的将小姑娘安置到榻上,婢女们忙上前精心伺候着。

  这一路风雪慎甚重,偏小姑娘身子骨弱,当下又是发起热症来。

  宋燎恩挥手叫来许管事,还未待他开口,许管事忙躬身回道,“世子安心,老奴已派人去请大夫了。”

  宋燎恩闻声点点头,面上的沉色才稍许缓和一些。

  婢女们端上热水热茶,宋燎恩只稍作梳洗,便又挥退了众人,他仰靠在圈椅上,望着那重重帷幔后娇小身影出着神。

  晨光熹微,廊下的灯烛依旧在燃着,落下稍许的暖光。婢女端着新衣立在门外,对着那许管事低言,“管事,将军衣袜都被雪浸透了,却还是不肯换。”

  徐管事额下胡须颤了几颤,他问那婢女,“夫人那呢?”

  “奴婢们都替夫人收拾妥善了,只将军...”

  徐管事挥挥手,“先下去吧,传我的话,将城里精通医术的大夫都请来,要快。”

  婢女应声匆匆退下了,天气依旧是寒凉的很,许管事将双手往袖口中拢了拢,一双稍许浑浊的双眼微眯了起来。他自是没有看错,他半生皆是伺候在世子身侧,世子那是什么人?泰山崩于面前也俱不变色,万般皆他所有,自万事也应皆他所用,那或许是个没心的人。这么多年他还从未曾见过世子对哪人如此过。

  徐管事咂咂嘴,对那小姑娘一时竟不知是该祝贺还是该可怜。

  —

  边城本是不大,统共讲的上的医馆也就那么几家。士兵拍门而入,医馆中大大小小连那伺候的药童也不放过,全是装上马车拉进了将军府。

  几位大夫俯首躬身眼观鼻鼻观心,隔着那重重纱幔自是屏气凝神的好好切诊了一番,又是一阵密密切切的商讨,方才派出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对着那周身威压的男人禀道,“大将军,夫人这腿伤无大碍,热症大抵是受了惊吓,待老朽稍后开一记方子吃下也便无碍了,只...”

  宋燎恩端坐在圈椅上,长指端过茶盏却也饮,只一圈圈刮着茶沫,“但说无妨。”

  老大夫双手作揖又行了礼,方又讲道,“半月前,老朽曾有幸为夫人切过脉,便诊出夫人已是有孕。”

  “胎儿尚不足月,胎向不稳也是常事。老朽原以为女子素来爱用香,停了香也就不当事。”

  “只今日老朽号脉,这胎儿明明已是满月,即便是受了些磋磨,可如此脉弱倒不不多见。而老朽今日观夫人又没有用香的习惯,这反像是...”

  宋燎恩长指微滞,他抬眸望着那鹤发童颜的老大夫,薄唇轻动,“何意?”

  老大夫忙又一拱手,“回将军的话,老朽祖父曾是京城里的太医,老朽幼时曾听闻这世上有一种香,若是受了孕的女子只需一闻,便能伤母体于无形,长久以往那胎纵是保不住的,只这香难得,老朽,老朽..”

  “许也是看错,只夫人现□□弱,这胎定要仔细将养着。”老大夫讲的长须颤颤,浑浊的老眼更是泛出几丝疑惑来。

  他全然想着大内禁香之事,却未曾瞧见男人眼低闪过的一丝阴狠。

  待一众大夫被送出府时已是近了辰时,日头高升,风雪过后难得见到的艳阳天气。小姑娘方才醒过一阵儿,大抵是累坏了,吃过粥又用过药之后便又睡下了。

  长日漫漫,往来正院的下人均是点着脚悄咪咪的走着,仿若偷食的猫儿般,唯恐惊着了院中熟睡的夫人。

  经次一事,即便是那眼瞎的也瞧出了夫人在大将军心中的地位,众人皆是不敢再乱言。那许管事更是指挥着下人将东西两院统统又扫撒布置了一遍,自此,这边城将军府便余下这一位正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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