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告白

外景拍摄在一处果园取景，距离市区很远，开了两个小时才到达，余灼在保姆车里做好了妆造便跟随工作人员来到拍摄地，周默川一边和导演扛着相机拍照，一边和周围几个女工作人员说笑，这么短的时间就和陌生人打成一片，余灼很服气这种社交能力，他们在导演的指导下拿着产品摆拍，后面需要在果园里奔跑，这里的空气甜腻，清新的果香掺杂着野草的气味，吸引了不少飞虫，空中时不时飞来一团黑压压的小蚊虫，它们安静地盘旋在人们头顶，好在有工作人员带了驱虫喷雾，拍摄才顺利的进行下去，拍摄的结束后，导演突发奇想补拍一段素材，让余灼把脸埋进一旁的花丛中，说是能体现主角的沉浸大自然，余灼的脸刚触碰到花朵就传来一阵刺痛，接着大叫一声把脸移开，一个肥肥的蜜蜂趴在她的脸上，周默川一个箭步冲上前驱赶，又抬起她的下巴察看她左脸颊上的蛰痕，强烈地痛感不断加剧，疼到她的双眸都充满了泪花，工作人员都焦急万分，但又不知所措，周默川跟导演打了个招呼便拉着她离开，他开车带她来到附近的一家诊所处理伤口，余灼的左脸还是不出所料的肿起来，像塞了一个鸡蛋，她羞耻地用手捂住左脸，怕被人笑话，周默川拿开她的手说:“不能用手摸，把药都蹭掉了。”余灼把头埋地低低的，她打开相机照了照自己这幅滑稽的模样，只想遁地而逃。周默川买了一包大号的口罩，小心地帮她戴上，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说:“还挺可爱的。”

        周默川载着她回了市区，一路上余灼时不时地挠脖子和手臂，周默川也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以为只是被虫子叮咬，便说没有什么大碍，直到傍晚时，发现身上出现一处处红疹，她才意识到自己是过敏了，而后是全身瘙痒难耐，脖子上被她挠出一道道红痕，她正准备去附近药店时，手机铃声响起，是苏铭琛打来的，余灼想起她们还有约，而自己此时正肿着半边脸，浑身红疹，她并不想以这种状态见他，于是心情焦躁难安，犹豫不决。

        听筒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你现在有空吗？”

        “嗯……不好意思啊，我今天不太方便。”

        “有事吗？”他的声音有些失真，遥远而又神秘。

        “嗯，有点事。”她突然大脑空白，想不出任何理由，只好生硬地搪塞。

        “嗯，那改天吧。”

        “好。”

        电话被挂断，余灼心里空落落的，她冲下楼打算去药店买药，祈祷自己快点好起来。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挺立在榕树旁，那个背影看上去落寞，颓唐。她大脑一片混乱，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就已经走到他面前。

        余灼感觉全身的血液上涌，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不可言状的惊喜感弥漫整具身体。

        “你怎么来了？”

        “正准备走。”苏铭琛说完便注意到她脖子上的红痕，联想到她说的有事，心头不禁泛起一阵愠怒，余灼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睛与脖子上暧昧的红痕形成对比，他声音沉下来，问:“你说的事就是男女之事？”

        余灼没反应过来，她还在努力忍着全身的瘙痒，生怕被看出异常。

        “什么意思？”

        “你脖子上——你年龄还小，我说了你有事可以找我，为什么还要走这种捷径，你知不知道这会毁了你的人生？”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带着难耐的怒气，他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弯腰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

        余灼挣脱他的禁锢，“疼——”

        苏铭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便立即松开手，他移开失望的目光，偏着头不看她的眼睛。

        “我脖子上是过敏了，我说有事是因为脸被蜜蜂蛰了。”说完她便拉下口罩，也不管什么形象了，她半边脸肿得像包子，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她被误会还是觉得有些委屈，眼睛里升起一汪清水。

        苏铭琛顿了顿，听了她的解释意识到自己误会她，他又心疼又自责，只是伸手轻轻地捧着她的脸颊，轻声问:“疼吗？”

        “不疼了，已经麻了。”她终于忍不住又挠了挠脖子，红痕加深，渗出点点血丝。

        苏铭琛把她拉进车里，一路开车去了医院，打了针后她觉得不适感已经消退了很多，他开车把她带回了家，余灼一直不摘下口罩，她无法以这样的容貌面对自己最在意的人，明明昨晚还一腔热血地决定要告白，苏铭琛把她带到家中，她看着他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心里一软，进门后小年便兴奋地扑上来，苏铭琛担心加重她的过敏，便一把拉开小年，将它关进了专门的宠物游戏室，也不管它怎么叫唤，全当没听见，直到余灼跑到门口安慰，小年的叫声才停止。

        医生开了药膏，需要即使涂抹巩固治疗，余灼看着茶几上的塑料袋，拿出里面的药盒，“我去擦药。”余灼对苏铭琛说，苏铭琛轻咳一声，点了点头。

        余灼来到浴室，脱下身上的衣物，发现全身好像没有几处地方是完好的，她尽力涂抹到红肿的地方，但还是有一些地方够不到。浴室门被敲响，苏铭琛好听的声音隔着门传来:“你先穿我的衣服吧。”她的衣服是紧身的短款衬衫，刚涂完药确实不太方便，余灼把门打开一条缝，歪着头看他，他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体恤，头偏着看向别处。余灼想到昨晚自己苦苦挣扎了一夜的决定，她要追苏铭琛，即使她不清楚这份感情有几分是喜欢，几分是爱，但她能确定苏铭琛是唯一一个让她心动的，她可以保证一直忠诚的恋人，只可能是他。她鼓足了勇气，为了自己勇敢一次也未尝不可，不要想后果，不要退缩，她在心里鼓舞着自己。见女孩迟迟不肯接过衣服，苏铭琛扭过头疑惑地看她，余灼伸出手略过衣服，触碰到他的手，而后紧紧握住，“帮我涂药，我够不着。”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苏铭琛被她反常地举动吓到。

        “知道。”她打开门将他拽进来，转过身背对着他，她举起手里的药膏，手臂就悬在空中微微颤抖着。

        苏铭琛反应了半天，才接过药膏，他动作僵硬而迟缓，挤在指尖轻轻地涂抹在她的背上，她的皮肤白皙细腻，如抛过光的白玉，那些红疹丝毫不影响美感。余灼伸手解开内衣扣，她好像得了失心疯，也好像大脑被另一种人格支配，疯狂又胆大，做着平时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苏铭琛套上宽大的白色体恤。苏铭琛移开视线，说:“我说的让你有事求助我，不是为了这个。”说完就快步离开了浴室，余灼转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的红肿已经消退大半，她摸了摸脸颊，好像刚刚那里被甩了一个耳光，此时正火辣辣地疼。回忆刚刚的行为，她觉得自己很可笑，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要靠什么吸引别人，结所以果是弄巧成拙。

        她慢慢挪走着出了浴室，苏铭琛不在客厅，她像丢了魂似的站在那里，“客房的床被小年弄脏了，你睡我的房间吧，我睡沙发。”苏铭琛换了一身灰色的睡袍，胸口一小片敞开着，可以看到他紧实的肌肉和光滑的皮肤。余灼想推脱说自己睡沙发，但她已经窘迫到不想发出声音，只是轻轻地点了个头。苏铭琛察觉到她的不自然，他的视线收紧，缓缓走向她，“发什么愣呢，快去睡觉。”说完把手掌覆盖在她的头顶轻轻拍了一下，他表现的自然正常，好像刚刚在浴室里的事从未发生，余灼小跑着进了房间，关上门，她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头甩了甩，想把脑海里重播的场景甩散。

        夜里她辗转反侧，身体没有施舍给她半点睡意，好让她逃离这种情绪的折磨。她冷静下来，还是觉得自己不该就这么放弃，不把事情摊开说清楚，她心里就像有个不停转动的齿轮，磨着她让她不得安生，她下床打开房门，客厅一片昏暗，窗帘敞开着，幽冷的月光洒在飘窗上，衬得房间更加静谧。苏铭琛的呼吸平缓，她猜测他已经睡着了，正失落地准备回房间，一道深沉的声音响起，“睡不着吗？”余灼被吓得身体一抖，扭过身对着沙发上的男人说，“嗯，我有话想说。”

        “什么话？”他坐起身。

        余灼走到他身边，鼓起勇气郑重地说:“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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