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虚与委蛇
南初霜点点头，“你想告诉我，要坦然接受命运，这才会过得更好。”
“但我不会这么做的，我想做一件事情，不管是人力还是天命，都阻止不了我。”南初霜神色肃然。
玉玄夜为南初霜的固执一愣，“你们俩还真像，明明是天命的一对但都不会接受。”
“我和谁？”南初霜好奇地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玉玄夜摇了摇食指。
南初霜也不强求，表示自己对于占卜的代价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以开始学习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开始学习吧。”
玉玄夜便挑些入门的知识开始讲解起来。
“占卜实际上可以说是演算之道，以万物的气机来演算万物的走向，你推断能力很强，也就不需要像其他学子那样先学演算之道，只需要学会观察万物气机就能跟上学习进度了。”
“正所谓万物有灵，世间的每一种事物都有它独特的气机，只有熟悉了万物的气机，你才能推测到它会如何演变，进而综合万物的演变规则，演算出你想要知道的答案。”
南初霜边听边在关系图上进行注解，玉玄夜对于她勤奋的样子十分满意。
“那日听了你推断岳峰国行动的过程，我将占星之道改进了，要演算万物的演变，仅以一人之力实在是难，但如果将这个演算分成不同的步骤，层层递进，就能节省很多时间，缩短整个过程。”
南初霜在关系图上的“博物学”三个简体字后又加上了“分级演算”三个字。
“还有你推断景澄要炭笔的原因的过程，也给了我灵感，迄今为止占星之术一直是看向未来，却未往回看过，所以这占星之术时有偏差，只是我现在还没试验加上过去的演算，能修正多少偏差。”
说到这里，玉玄夜突然就领悟了自己为何算不出南初霜的命格了。
她是异世来使，自己能算到她是秦景澄的助力，只怕是因为那个世界的能力和技术都远超这个世界，她就算是随意流露出一点东西，也能帮助这个世界走得更快。
正巧，秦景澄就是那个心怀大道的人，他所做之事不为权势，不为自身，而是觉得既然能让事情变得更好，为什么不去做。
怪不得在自己占卜到的结果里这两人会互为臂助了。
而自己算不到关于南初霜更多的命格，是因为他对她的过去丝毫不了解，虽然能根据气机得出她的性格，演算出她会做的决定，但因为对过去的未知，自然对未来也是未知的。
“不知你来处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听到这个问题时，南初霜正写下“大数据”三个字，干脆就从这里开始，大数据解释起来很麻烦，她采用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正巧看到的一部网剧里的说法。
“我来处有个占卜之道，跟你的占星之道，有异曲同工之妙，那叫做大案牍术。选取记忆力过人之人，熟读各类书籍、卷宗，根据这些信息演算出结果，遴选合适的官员，做事。”
“你的占星之道，跟大案牍术的差别只在于，在你这里万物如一，并没过多关注人的信息；而大案牍术看重人的信息，却忽视了其他生灵。”
玉玄夜被南初霜这么一说，确定了占星之道的方向，也觉得自己这个师父当得有点名不副实。
“你叫着我师父，实际上却是你对我助益良多，让我的占星之道进展更多。这个师父我当不得。”
南初霜对于有自知之明的人一向很有好感，也不在意师徒之称这些虚礼。
“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见玉玄夜一脸赞叹，南初霜知道他怕是以为这是自己说的，连忙补上一句解释。
“我的世界有位名人曾经这样说过，我深以为然，你不用在意师徒之名这些虚礼。”
“我本来还想借你师父之名，压景澄一辈呢，还是不做这事了。”
南初霜万万没想到，玉玄夜竟然是因为这个理由才应下这师徒之约的，一时间哭笑不得。
玉玄夜觉得那个名人说的话确有道理，但他也拉不下这个脸让南初霜叫自己师父。
南初霜看他实在纠结，出了个馊主意。
“师父能压他一头，师兄也能啊，毕竟长兄如父不是。”
玉玄夜拍案叫绝。
“好，那我今天就代为收徒。”
“你天生就能占卜，而且将钦天监从观星制定历法变成现在这样真正教授占星之道的不就是你吗，哪来的师父？”
玉玄夜抬手朝上指了指，“这就是咱们师父。”
南初霜再一次感受到了玉玄夜的跳脱，“行吧，不过咱们可不能将这师门弘扬光大，不然难免走上你们族里的旧路。”
说到族人，玉玄夜情绪就不太高，“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教他们并未深入，教他们占星之道也只是为了在天灾人祸降临之时，有个准备，以免后果更加严重。”
南初霜对于玉玄夜这个意识十分惊奇，她来的世界经过这么多年才有了天气预报、地震观测和风暴观测这些学术，来避免造成更大伤亡，没想到玉玄夜在这明显在这封建社会就有了这种意识。
“虽然这是咱们师父，”南初霜也跟着朝上指了指，“但我觉得师兄已经自立门户了，你的理念是利于千秋万代的，应该广为流传才对。”
“不过现在不说这些了，”南初霜看了看投进窗里的日光的角度，“到用午膳的时间了。还是瑾之和你来这儿的那桌？”
玉玄夜想起当时特意跟着南初霜来却因为二楼封了就懒得去三楼，就在一楼凑了个热闹的情景，摇了摇头。
“我更喜欢二楼，那里更方便观察众人。”
南初霜起身，跟玉玄夜一起在二楼找了个没人的雅座的落座。
早在南初霜出现在楼梯上时，二楼的跑堂就注意到了，传声下去让按她的菜谱做的新菜送上来，所以两人刚一落座，菜就送到了。
看着桌上摆好的那些卖相极佳的肉类，玉玄夜快速净了手，夹了一筷子红亮透泽的方块型肉类。
一入口，微微一抿，那肉就化在了口中，只留下满口脂香和酥软的瘦肉，那瘦肉也糯软，一嚼就是丰富的口感。
玉玄夜感觉口感不像常吃的羊肉，好奇地问道。
“这是什么肉？”
南初霜也夹了一筷，觉得没有酱油还是差点味道，“猪肉。”
玉玄夜下意识想找找别处吃到的猪肉做对比，但除了祭祀后分享的三牲，实在想不到有在其他地方吃到过猪肉，更不要说酒楼饭馆了。
“怎么想到用猪肉来做菜的。”玉玄夜又夹了一筷子方块肉。
“便宜。”南初霜又夹了一筷子盐煎肉，觉得这个口味可以，考虑到这个世界本来也有豆豉，便决定前期先以这个作为主打菜品。
玉玄夜自从被秦景澄救了之后就一直跟着秦景澄，吃喝不愁，对于这些价格自然是不了解的。
“有多便宜？”
南初霜也知道跟他说具体价格他体会不到，直接就说了对比。
“买一头高门大户常吃的羊的钱，可以买十头猪，而且猪什么都吃，饲养方便，长成也快。只是寒门不知道怎么烹饪才好吃，所以才没多少人除了饲养。”
南初霜这么一解释，玉玄夜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所以你准备靠这个发家致富。”
南初霜摇摇头，“不只是如此，北苑国为何个个人高马大，他们虽然也筑城居住，但百姓基本都是在游牧，饮牛羊奶，食牛羊肉，吃得好，又常日御马奔驰，自然体格健硕，个个上马持刀可为兵丁。”
“我南越国除了高门大户能顿顿有肉，普通民众都是差不多一旬才能吃上一顿肉，吃的跟不上，就算劳作再多，也难有强健的体魄，而一个可以上阵杀敌的兵丁，培养不易。”
“我给出让猪肉变得好吃的菜谱，自然就有百姓愿意养猪，届时再给出养殖方法，到时我南越国人人都能食肉，体格健壮后，养兵的时间就可以缩短不少。”
玉玄夜没有想到南初霜竟然有养兵的想法。
“我倒没想到你喜欢征战杀伐。”
南初霜想起以前刀尖舔血的日子，血液都奔涌起来，她喜欢那种刺激血腥的事，这点她不会否认，但更多的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国家。
“我们可以热爱和平，但我们也不能不备战，有些时候并不是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就也会不招惹你的。”
瞥了眼明显不怀好意的来人，南初霜放下筷子。
“比如现在。”
没有回应玉玄夜不明所以的眼神，南初霜望向款款走来的南烟柔，弯唇一笑。
“妹妹怎么没有在家督促弟弟读书？父亲和姨娘都有诸多事务要忙，妹妹也该为他们多多分担才是，等像我一样出了阁后。就算想尽孝，也抽不出时间来。”
和南初霜交心之后，玉玄夜很明显就区别出了她这不是真心的笑意，不知怎的，他突然就想起了秦景澄看的兵书里提到的先发制人。
南烟柔面上乖巧柔和，实际上袖中的手指都快掐破了掌心，要是没有她从中作梗，南飞伟怎么会起了另行生子培养的事，府里那些势力的下人怎么会见风使舵，对他们女子三人阳奉阴违。
“姐姐这不是有闲情逸致约男子吃饭嘛？怎么会抽不出时间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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