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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指挑


寂静的夜无声无息地笼罩着这片大地,橘红色的烛火照亮着宫殿,吕歌还没有休息,她本来也不该休息的,在如此时候她应该还在处理灭了韩国之后事情,可现在她却不是为了处理这些事情才没有休息。

        “长安君所中之毒名为七日谜,于四十九种毒草之中任选七种用特殊的手法制成,种类各有不同,中者昏迷七日,若七日之内未曾找到解药,便会……”医官低着头,剩下的话却不敢再说。

        吕歌不用他说完就能明白,挥挥手叫人下去,然后继续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成蛟,她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他还那么年轻,纵使是知道对方再过几年或许就会变一个样子,或许就会让她讨厌,可是……她最大的悲哀就是依旧无法抛弃人的感情。

        她曾经对嬴政说过:“太喜欢计算利益的人,总会总容易忘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人的感情有时候无法衡量,更可怕的是禽兽亦有情,神鬼非无爱。”

        她伸手轻轻的摸了摸成蛟的头,看着他不同于多年前,更加成熟更加俊俏的脸,想到了在咸阳的嬴政,想到了很多过去,突然就笑了,心里也有了决定。

        起身走出了房间,挥退了赵高和身边的侍从,甚至连一个护卫都没有给自己留下,就这样一个人慢慢的走到了自己并不熟悉的韩王宫的花园之中,在月色之下,静坐凉亭片刻。

        良久,一个少年踏着月色而来。

        洁白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那张还显的有几分稚嫩的俊秀的脸庞此刻带着一种朦胧的寒凉与冷然,吕歌见了,微微一愣,然后笑了:“不曾想,原是盖聂……先生。”

        她不叫他少侠了。

        盖聂也看着坐在庭中的白裙佳人,最简单最洁白的长裙,上面没有任何花纹,更没有今日白天所见到的那艳红的血,她比白天显得更安静,更温柔,更神秘…她是个好人,她是个有力量的好人,这是盖聂无比确信的事情。

        同时他又可以感觉出她心情不好,甚至对他有些生气,她虽然是对他笑着,可是心却比那时候拉的更远。

        她站起身来,朝他伸出的手,盖聂不知是被突如其来的动作还是对方的眼神给迷惑,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反应过来,从怀中拿出一青色小玉瓶,放到那只纤细洁白的手上,这只手白天还用玉簪刺穿了一个人的咽喉,“这一瓶应当就是能解长安君身上七日谜的解药。”

        吕歌收下了解药,然后问:“盖聂先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盖聂摇了摇头:“在下无所求。”

        吕歌又笑了,声音变得温柔起来:“世人皆有所求,逃不过情利二字,盖聂先生不为利来,便是为情来。”

        “……只有一事。”盖聂沉默片刻,便还是把话说出了口。“在下希望应侯不要追究罪魁祸首。”

        吕歌只是略微一想就想到了盖聂为之求情的人会是谁,就是之前见过的盖聂的那个同门师弟,有着白发的少年。她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请求:“若中毒的是我,我会答应盖聂先生,但不是我,我没办法替苦主做决定。”

        盖聂似乎还想说什么,吕歌却伸出一手指抵在他的薄唇前。

        一刹那,连吹来的清风都停滞了片刻,盖聂不动了,更是不敢开口说什么,生怕不小心对纤纤玉指有了冒犯。

        “我知道,服了解药之后就会好,我知道只要答应了盖聂先生的要求,我不仅能收获盖聂先生的好感,更是说不定能够鬼谷的帮助,百利而无一害,只是让成蛟吃了点苦头……但是不行,中毒的不是我,昏迷不醒的不是我,是成蛟,我不会替他所决定。”她缓缓的诉说着,语调柔和,眼中带着光。

        盖聂怔住了,一双又大又明亮的眼睛看着吕歌不做反应,这倒显出了一分呆萌。

        “盖聂先生?”吕歌说完,却没有听到对面人的回复,她有些疑惑,然后才反应过来,她一直忘记把手指放下来了,这让盖聂也一直不敢开口。

        脑子里忍不住开启了小差,心想着这么害羞吗?如果是阿政的话,在把手指抵上去的那一刻,说不定会直接含进去或者咬一下,反正不会这样……还真是个好孩子呢。

        吕歌脸上的笑多了几分打趣,故意在把手指收回来的时候,用指腹轻轻磨蹭了一下对方的薄唇,她的动作很轻又很慢,明目张胆的故意,盖聂没有反抗,任凭这个动作结束,任凭着奇怪的暧昧氛围突然弥漫。

        “盖聂先生的唇有些薄有些微凉,梓涵听说这代表一个人非常的冷漠和薄情。”她笑着说着,眉眼弯弯,面若桃李,又用那根纤纤玉指轻轻擦过自己的红唇,盖聂刹那间好似被她身上的兰香包围,整个人突然不知所措。

        她自顾自的给出评价:“梓涵好像就是个既热情又多情的人……可见这是不准的。”

        她这意思不知是说盖聂并非薄情之人,还是说自己并非多情之人。

        她又凑过来,两张脸挨到极近,她吐气如兰,:“盖聂先生,时候不早了,你我也该安寝了……你耳朵红了,害羞了吗?我从未见过男子害羞……”

        这可真是不好,别人家的孩子再怎么好也不能一直逗,都把他弄得害羞了,万一把他搞的下次见到她直接跑了就不好了。

        还是聊些正经事吧,不要开玩笑了。

        这么想着,吕歌又拉开了距离,纵使笑容不变,可却稍显冷淡。

        盖聂垂下眸子,脸上不见失落或者轻松,抿了抿唇,“……应侯心有高义,在下自然明白,不做勉强。”

        “盖聂先生的话,可以叫我梓涵。”吕歌半点都没听见这些夸奖,准确捕捉到了唯一重点。“你不能因为害羞就叫我的官职,这太奇怪了。”

        盖聂这下子是真不知道怎么叫了,默了半晌,才施了一礼道:“梓涵姑娘……天色已晚,药已送到,在下告辞。”

        说话的语速是前所未有的快,转身和逃离的动作也很快,好像身后有猛虎在追一样,吕歌有些好笑,好像真把别人家的孩子给害羞到跑了,不过只是叫个名字而已,真的有必要这么害羞吗?

        作为一个到现在为止还能和嬴政躺在同一张床上毫无反应的无性恋,完全理解不到一个手指玩笑和自己的反应态度给人家男孩子造成的错觉,不过她也只是想了想就不在意了,反倒觉得白得了解药还不用付出任何东西有些划算,她原先已经做好了被勒索的打算,没想到来的竟然不是罪魁祸首。

        依照奇怪论的物质守恒定律来说,一对师兄弟里面总有一个是给别人挖坑的,另一个就是被用来填坑的。

        就比如在第二天,在吕歌陪着刚刚醒过来的成蛟,决定暂时把消息封锁的时候,赵高过来禀告,昔日的韩国九公子韩非在巷道之中被人袭击陷入昏迷,此刻被他的同门师弟李斯带过来了。

        “阴险的韩国人……”成蛟半躺着,虽说已经解了毒,但脸色依旧苍白,对于害自己丢了大脸的韩王室更是全无好感,此刻声音虽有些虚弱,但也听得出来带几分咬牙切齿。

        他这半生都没吃过什么苦,完全可以说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所以他比世上大多数人都敢爱敢恨,也更天真任性,他迁怒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和愚蠢的韩王害得他这样的,虽然现在没有抓到罪魁祸首,但韩国又会有几个好东西。

        “韩国人怎么了?”坐在床边的吕歌声音微冷,手上特别炖来补身体的汤药也被放置在一旁,“不妨把话说清楚,梓涵不擅长猜测人的心思。”

        刚被喂了两口还在受宠若惊的成蛟忍不住缩了一下身子,脸上挤出一个略带讨好地笑了,“我的头还疼,刚才说的话我自己都忘了。”说完就殷勤地拿起了刚被放下的汤药,连勺子都不用了,直接就像一口灌。

        看他那猴急的样子,吕歌脸上终于又有了笑,“再也没有韩国了,现在的那些百姓,他们只是你大哥的子民……他们有时候只是想要公平……”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后面成蛟直接就听不清了,她又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他喝完了药,这才起身去见见那位李斯。

        等到吕歌的身影消失了,成蛟才迅速拿起一旁的茶水,猛灌入自己口中,驱散那些汤药带来的令人发指的苦味,他从不会在吕歌的面前嫌弃药的苦……

        李斯从来没有到过王宫,无论是哪一国的都没有,但是他看着穷尽奢华富丽堂皇的韩王宫,却半点不觉得胆怯,他天生就是要迈过那长长的台阶,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中央的,自然不会怕这区区的韩王宫。

        只不过他现在实在是狼狈,衣冠不整都说轻了,衣服上若多几个补丁便就像是从哪儿逃来的难民了。儒家主张君子正衣冠,他现在可实在是不像君子……好在这些秦国人并不想楚国或者是韩国的权贵一样喜欢以貌取人,他只是等了一等,便能够走入殿中,走上他的青云路。

        那个叫做赵高的看起来颇有权势的人,叫人接过了昏迷不醒的韩非,然后又对他笑了一下,那血红的发丝,苍白的皮肤,附带着那个绝不包含善意的笑……他让李斯不由想起了之前在韩非身边时远远见过一次的血衣侯白亦非,一样的邪魅阴冷,只不过那个白亦非没有这个赵高厉害,还听说他已被秦军俘虏。

        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是秦国。

        那位名满天下的应侯静静的坐着,今日她没有带面纱,露出了一张漂亮柔美的容颜,那双朗若秋水的眼眸依旧藏着星河万里,似乎是听到动静了,她微微抬起头,纤长的睫羽轻颤一下,红润的唇微微勾起,露出叫人喜欢笑和两个可爱的酒窝,“李斯……”

        她轻轻的缓缓的念出这个名字念得很慢,就好像要把这个名字在口中咀嚼好几遍。

        李斯一怔,对女人的美丽他从来都是缺乏欣赏的,他更无法理解自己师兄还在的风流多情,但是人最擅长的就是给人这一存在更多的其他意义。

        她可不单单只是个美丽的女人,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应侯,她一句话就能决定无数人的命运,她一只手就能将他至于死地。

        李斯不了解女人,但他认为权利地位到达了吕歌这种程度的人,其实就有性别就已经不重要了,他们都是大人物,他只要了解大人物就好了。

        “在下李斯,见过应侯。”他弯腰行礼,俊秀的脸上也勾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她问:“你为何而来?”

        李斯下意识想说出他在来的一路上编好的话语,那就是——韩非和他追查玉玺阴谋的真凶时,遭到歹人的袭击,如今他便是前来禀告应后真正的凶手和藏匿地点的……这一招有些拙劣,但是那种被发现了也不会被在意的拙劣,只要他在以后能够显露出自己的才华,开头如何又怎么样呢?

        他什么都想好了,可他最关键的关头,他又觉得什么都不用说了,因为对面的人在用自己的眼神告诉他,他要说的并不是她想听的。

        “李斯为应侯而来。”

        她问:“你想要什么?”

        他答:“想要一个前程。”

        她站起身来,向李斯走近,一步步仿若踩在他的心尖上,最后她停下来,发出了一声轻笑,“诚实有时候是件危险的事情。”

        李斯的手心冒出冷汗,但他依旧镇定着,不曾低头,不曾躲闪眼神,直视着面前的女子,笑道:“世上应该没有几个人能对应侯撒谎,李斯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你太小看自己了,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厉害。”吕歌有些苦恼为什么所有人都把她想象成可以神机妙算的神人,这让她压力有点大。

        难道是她太严肃了?那开个玩笑?可以吗?

        “或许你并不了解,但我很欣赏你,你的所求我应下了。”甚至不需要李斯给出一些证明或者是考验,吕歌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答应了。

        对于李斯,她本来就势在必得,如今只是加快这个进程而已,看着李斯有些惊讶的神情,见他反应过来之后的欣喜若狂,配上他这一副灰头土脸的打扮,莫名的就让她觉得有些可爱。

        追求梦想的年轻人,哪怕有野心,也很可爱,就像是见到猫忍不住摸一把一样,吕歌见到可爱的年轻人,总忍不住想表达自己的“平易近人”,虽然效果总不怎么好,但她永远乐于尝试。

        于是,她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上,这一下子超越了陌生人距离的亲近,让李斯浑身一僵。

        “既然你一心想要入我门下,不妨再与我亲近一些,你想知道我如何让别人不对你说谎吗?”

        “并不是没有人会对我撒谎,只是……我很擅长让别人闭上嘴巴听我说话,他们没有说话的机会,自然也就没有说谎的机会,当然,他们也可以通过别的方式说谎……”

        随着吕歌柔声的讲述,李斯生命以来第一次不知所措,这是万万不应该的,像他这种并不很在意美色的男人,哪怕有一天晚上在床上躺着的时候,突然摸到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他也是会非常淡定的会联想是不是有人要陷害他?

        他这是怎么了?他怎么竟然能闻到应侯身上淡淡的兰香,他竟然能感到她指尖温度,他竟然躲闪了眼神。

        恍然间他又明白了,他爱权势,而她以权势点妆,美不可言。

        吕歌像是昨夜对盖聂的那样,指腹轻轻抹擦过对方的唇,只是少了最后往自己的唇上擦一遍的步骤,做完之后便留心起了对方的反应……“砰砰砰的,心跳的很快,但是却没有脸红耳朵红,你看起来很激动。”

        “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兴奋什么吗?”

        “这一次你可以对我撒谎试试。”

        “……看你的样子,我是不是又把事情搞得奇奇怪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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