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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暗潮汹涌


肃穆的章台宫中,那九层台阶之下,男人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仰望王座上的身影,他看起来很谦卑恭敬可那无人能够查看的双眸中却流露出浓浓的贪婪。

        “……这些便是小人得知的应侯的阴谋。”

        嬴政的表情依旧没有太大的波动,可在他紧攥住的右手,却已经显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最稳固的城墙都是从内部击破的。”她曾经如此说过。

        “应侯竟然有如此想法……”嬴政缓缓的开口声音,听不出来喜怒,他不多看一眼下方跪着的杀手,这种人不值得他多看一眼,他看向一旁站立着的盖聂,盖聂垂着眸子,还稍显稚嫩的俊秀脸上流露出一股远超年纪的淡漠。

        只看了一眼他就不看了。

        嬴政起身,腰间挂着那把天下第一名剑天问,他一步一步走下九层台阶,他的身影并不高大到足以遮天蔽日,却带着一种难言的几句压迫的气势,每走一步,台下跪着的告密者眼中的贪婪就会消散一份,转而被一种恐慌所取代,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恐慌什么。

        最后嬴政走到了他的面前,淡漠的开口:“你揭露应侯的阴谋有功,寡人应该好好嘉奖。”

        喜意瞬间涌上心头,恐慌也消失,告密者正要抬起头,来谢恩,来磕头……却只见眼前剑光一闪,无情帝王冰冷的面容和那一双如同寒潭一般深邃的双眸是他见到的最后景象,然后他的头颅已经滚在了地上。

        “此人意图行刺,大逆不道,现已伏诛,与此事相关者,一律杀无赦。”

        嬴政宣布了这个人的最后结局,可这只是另一件事,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的开端。

        看着被拖下去的尸首,嬴政顿了顿加了一句:“此事派人与应侯说一声。”

        夜慢慢的深了,宫人被嬴政挥退出去,昏黄的烛光充盈着整座宫殿,嬴政换下玄色朝服,只一身白色寝衣,坐于桌案之前,手上翻阅着的并非奏章,而是一些文章,一些很久以前的文章。

        “她到底在想什么?”嬴政似是叹息,又似是感慨,他此刻没有白日里高高在上的冷漠帝王之业,反而流露出几分符合他年纪的情感,这会让人有一种错觉,有一种原来他也只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的感觉,有一种自己能和他当朋友的错觉,有一种原来大家都一样的错觉。

        但事实上是不一样的,在这个男人是个年轻人之前,他首先是个王。

        这种感慨不会在他的兄弟,在他的臣子面前显露,却可以在另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天真少年人面前显露,正如吕歌曾经所言,人们希望在完美的人身上找到不完美,人们希望在强大的人身上找到脆弱,只要你稍微满足他们,他们会回报你更多。

        让嬴政最为感慨的是,盖聂这个心中一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人,在他说出这样的话后,流露出了关心的神色,这个人在把他当成帝王之前,此刻将他当做了一位朋友……他不得不承认吕歌永远是对的。

        “在下相信,应侯绝无谋逆之心。”盖聂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但他很会抓住重点。

        “你觉得吕梓涵是个怎样的女人?”嬴政突然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盖聂一顿:“……才智无双,心怀天下苍生,是国之栋梁。”

        “呵。”嬴政低笑一声,“寡人是想问你,她是怎样的女人?用一个男人的眼光告诉寡人。”

        盖聂愣住,竟然沉默了下来,他能说什么呢?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是不合适的,更何况他本就不擅长在人家背地里评论人家,评论的若是公事大事还好,谈论对方的私事和性格,实在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也不该是嬴政会做的事。

        嬴政等了一会儿,未曾等来回答,也不计较,只是悠悠的看了一眼盖聂道:“以寡人的眼光来看,她是一个你第一次见到就应该掐死的女人,否则你会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听完这句,盖聂面上神色不变,既没有赞同亦没有反驳,嬴政略一沉吟,挥挥手让盖聂退下,然后一个人再次看起了那些文章,那些以前他写的和吕歌写的文章,并不是说什么新鲜东西,只是以前练字的时候会用到的。

        可惜他再也看不下半句,于是在徒劳无用了片刻之后,他不禁想着现在已经过了那个时候,他掐不死吕歌,也不舍得掐死……

        盖聂并不用彻夜守在殿外,一路向居所走去,他在思考这桩阴谋的起源,除了阴谋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呢?

        突然他停住脚步,面前是一道岔路,一个人从一条路上走来,她没有武功,没有武器,她脸上带着能叫人如沐春风,心生好感的笑,她还有一双朗若秋水,灿若繁星的眸子。

        “好巧啊,盖聂先生。”吕歌伸手做出了一个类似小猫抓挠一样的挥手动作,她身侧负责提着灯的那位叫赵高的侍从,向他投来的目光有些复杂。

        “见过应侯。”盖聂按照规矩打了个招呼,然后便询问对方为何在如此深夜还要来到王宫之中,这是尽职,也是出于白日里发生的事的一些必要考虑。

        “因为梓涵以为阿政会传召于我,与其让他久等,不如梓涵先来,不曾想在太后宫中坐了许久……倒是自己有些自作多情。”她轻描淡写的表示自己知晓一切,无论是告密的杀手还是秘密的内容。

        她预料的反应甚至比嬴政表现的要更加恐怖。

        “正好我也要回去,不如同行。”

        盖聂迟疑片刻,不知出于何种缘由竟然点头答应,几人沿着宫道行走倒也没说什么,到了宫门口,吕歌又邀他同乘马车,这次却不由盖聂拒绝。

        “如果盖聂先生尊称我为应侯,那么这就是命令。”一句话将人堵住,然后率先上了马车,一旁的赵高做出了个请的动作,盖聂也就不得不上了。

        散发着光芒的灯笼被摆在马车的中央,她静静的靠在一旁,纤细的手臂支在窗台边,时不时调开车帘,看看外面的景色,虽然她未必看得清楚,晚风吹起她鬓边的乌发,她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手握权力,一念之间可决定百万人生死的人,嬴政也不像,他们看起来都很年轻,很美丽,甚至有时候很孤独。

        她突然转过头,他被发现了。

        “盖聂先生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盖聂沉默片刻,最终问道:“应侯此举是何意?”

        “此举?你是说邀请你上马车还是在王宫之中等待大王的传唤?”她笑着问道,眼中透出狡黠,她明明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可是她偏要他自己捅破。

        “应候既已知晓有人在诬告应侯谋逆,你为何不主动觐见向大王解释。”盖聂不得不寻求一个答案。

        “因为那太傻了。”她淡淡的回道:“盖聂先生师从鬼谷,应当知道伴君如伴虎,作为一个权臣,有些时候并不是看你有多忠诚,而是看你有没有能力,如果你的能力超过了你的所得,那么就没有人相信你不会要求更多,再多的解释也是徒劳相反,人们会把这当成狡辩,会把这当成示弱。”

        她那一双眼睛看着他,稍稍的流露出些许哀伤,她的确是一个谜,一个很善良,心怀天下苍生,有着自己的过去的谜。

        盖聂不认为自己应该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掐死她,他只想更了解她,既是为了自己的梦,也是为了那不该涌动的好奇和情愫。

        “盖聂先生。”这四个字从她口中出来似乎带着难言的情意,打着结缠着丝,牵扯不清,拉扯不分,“阿政还好吗?”

        盖聂一顿,垂下眸子,未曾露出半分异样:“王上有些不悦。”

        “哦,他没有生气吗?没有气到砸桌子吗?”吕歌似乎有略微的惊讶,这极其少见,她想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答案就又笑了。

        “看来阿政已经聪明的能够看穿了,他觉得我在和他玩游戏,他觉得我是在吓唬他,他觉得我实在是个很难惹的人……他在猜测我的心意。”

        盖聂的疑惑在此刻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谋逆这么重要的事被一个负责护卫的赶车杀手听到了,为什么她会如此掉以轻心?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此刻发生?

        “当王有时候实在挺让人羡慕的,王被人猜测心意,真是又恐怖又有意思,恐怖的是如果你被猜中了,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操纵,有意思的是那些人猜测着你的心意讨好着你,你会成为那些人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她是在对他说话亦或者只是自言自语?

        “但现在他这位王在猜测着我的心思,他在想着我到底是生气还是开心,他想要讨好我,并且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得猜,他很难离开我……这不应该。”

        说到这里,她就没有再说下去了,她带上了那笑颜,重新看他,又说起了别的话,“盖聂先生,你已问过我问题,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盖聂点了点头。

        她一下子坐直起来,一双眼睛看着他,瞧啊瞧,她问:“盖聂先生,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觉得我怎么样?”

        马车的轮子咕噜咕噜的转着,窗外的月色依旧皎洁,时不时掀起几阵夜风,耳边只有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他沉默了很久,她也没有催促,等到他好不容易要开口的时候,一只手却捂住了他的嘴,柔软的手心与唇瓣相处,她凑过来,二人相对,她轻笑道:“还是别说了,需要你沉默这么久,我想不是什么好话。”

        聪明绝顶的她,还是猜错了。

        马车停了下来,盖聂已经到了,那只手被收了回去,他抬眼看着她,只说了三个字:“猜错了。”

        然后他下了马车……

        成蛟这三日来过得十分愉快,倒不是说他以前过得不愉快,只是这三日来吕梓涵对他尤其的好,而像她这样的女人要是对一个人好起来的话,那个人想不开心都难。

        “我听说前日王兄在殿中遇到了刺客,全权交给你处理了,这幕后主使抓到了吗?”作为一个好弟弟,在自己享受的同时还是要关心一下自己兄长的。

        吕歌已经有两三日用积存下来的假期在家休沐了,嬴政也未曾催促,真若是有什么事,嬴政直接派人来传便是了,她闻听此言,未曾流露出什么异色,头也未曾抬:“大王近些年来遇到的刺杀还少吗?这一次是赵国动的手。”

        “赵王那个匹夫!”成蛟有些气愤的骂了一句。

        “别气了,这也是个机会,等再找出些人来,我们就有理由攻打赵国了。”吕歌的反应有些过于冷静了,说难听点,这反应的程度还不如当初成蛟中招时的十分之一。

        成蛟发现了这一点,先是一愣,然后悄声问道:“你是不是和王兄吵架了?”

        吕歌也不反驳,淡淡的嗯了一声。

        她一承认,成蛟反而就有些恨铁不成钢了,“吕梓涵,你聪明一世怎么糊涂一时啊。你干嘛和王兄闹脾气,你又斗不过王兄,他是王你是臣。”

        吕歌听到这话就笑了,她抬眼望去,悠悠道:“你怎么知道我斗不过?”

        成蛟一愣,然后不知怎的,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你,你要怎么和王兄斗?”

        “我又没说要和他斗,我从来不擅长和人争执的,我喜欢用事实说话。”吕歌如此回答。

        “对了,阿政最近心情会不怎么好,你少去咸阳王宫看他,省得被迁怒,最近都去打猎呀游玩什么的也无妨,在这都城之中也够无聊的。”

        “知道了。”成蛟点了点头,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成蛟未成言说明明这些和他没什么多大关系,但是他心中总是隐隐的有些不安感,有这种不安感在,他可没心思打猎游玩,而这种不安在他回到府上就立马被自己的王兄传召时达到了顶峰,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很不安。

        等走进章台殿,王兄在批改的奏章,看起来十分繁忙,他站着等了很久,等到那种不安都快被烦躁给取代时,王兄才朝他扔过来一封书信,轻描淡写的叫他看看。

        这是什么?

        成蛟有些好奇的拆开密信,只大概一扫便惊出一身冷汗……怎么会?吕梓涵那家伙怎么会谋逆,还说他和吕……王兄不会信了吧?!

        “王兄,这全是胡说八道,是污蔑,臣弟绝没有这种心思,如果有就让……”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己王兄一挥手止住了他的话。

        “或许有或许没有,但你有没有那个能力才是最重要的……有时候并不是你无心便无罪。”

        嬴政冷漠的说完,又顺手拿起下一封奏章批改起来,那最后的吩咐不过只是一句退下吧。

        听着那一声退下吧,成蛟一时间心口酸涩无比,他可是他唯一的弟弟呀,为什么明明相信他还要敲打他,为什么?接下来呢,接下来是不是有一天要把他推出去五马分尸?

        浑浑噩噩的走出王宫,苍茫天地间,一时竟觉无处可归,本来便是如此,在吕梓涵和王兄面前,他一向是多余的那一个。

        可是谁又想多余呢?谁又不曾想要不可替代,无可或缺呢?

        正在此时,一个身着深色官服的人拦在前方,成蛟停下步字,他认出来了,这是秦国的贵族,好像还是个将领,叫什么什么……樊于期,对对,就是樊于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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