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人缘
绿藤市面积在整个楚南省来说都不算大，和楚州市相比尤其突出，楚州市下辖17个县一级单位，两个区，可绿藤只有四个县级单位，两个区，这样相比之下，绿藤市似乎有点不匹配省会。中国大多数省份的省会都是省内最大的，但是绿藤是为数不多的例外。所以楚州市的官员分量很不一样，之前在楚州的公安系统的领导很多都是去了各个省的省厅单位，更有甚者去了部里，例如宋南定的师傅，诸多公安中层领导为谋求再进一步，都会想方设法去楚州任职，得一个“大地区管理能手”的称呼，自然而然也就跟着升职了。宋南定在当初师傅和自己说是去楚州还是留在绿藤之时犹豫了很久，首先来说自己的老家就在楚州，家人大部分也还在那，且不说家人，就连令仁他们几个也全在。但是最后宋南定想想弟弟妹妹都在绿藤，放心不下，虽然他们都20多岁，但是当大哥的，没办法，留在了绿藤，如今碰到这个119案也算是很会挑时间。
绿藤四县两区里，两个区湖东和经开当属经济最发达的地方，也是绿藤内部官员调动下基层镀金的首选，而四个县里面当属这个安吉县最偏，安吉里这个长河派出所的辖地又是一个靠近临市的郊区，司马玄龄被弄去这实在是心有不甘，奈何自己一个大专生，能当上警察已经不错了，但是和他自己内心的想的还是有所偏差的。
昨天遇见宋南定，还以为自己有机会改变呢，没想到人家没看上自己。希望陡然之间消失了让他回去之后情绪不高，睡的不怎么样，等第二天到了所里两个眼睛像熊猫一样。
带着点跛脚的所长看出了小伙子有心事，边喝茶边问：“小伙子没睡好啊。”
司马玄龄打着哈欠帮所长往茶壶里添热水。
“没有，所长，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失眠了。”
所长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着：“小伙子，你还太年轻，有些事情急不得，老宋和我说了，我知道，像你们这么大的男娃子，谁不想当刑警，去一线，我理解，但是凡事都有个过程，你不能奢求自己总是一帆风顺，人生路上多一些挫折，以后才能走得更稳，更快。”
司马玄龄看着走出办公室的所长，头发有些微白，带着跛的腿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利索，现在的他还不懂的宋南定和所长这些人的经历，也不懂得去好好理解所长说的话，在他这个热血澎湃的年纪，自然对这些大道理不屑一顾。
晃晃几年后或许在看到自己这些战友的墓碑他才会真正理解所长的这番话，他刚刚出校门，没有真正体会过一线的危险，没有体会过战友死在自己面前，一切大道理都显得空洞。
还在愣着的时候，所长的一声叫唤把他带去了出警。
宋南定这边刚进警局就有一个女警在大门口拦住她，慌慌张张的，像是有什么急事。
“小刘怎么回事，大早上的，你在警局里面跑步吗。”
“不是，宋局，这里有份文件要您先过目。”
宋南定一边习以为常地接过文件夹，一边问现在这小女警在政治部那边还习惯吗。
宋南定来这不久，自然而然也就需要去认识那些工作人员，与别人不同，宋南定不喜欢巴结所谓的领导，虽然他自己也是，但是他毕竟是挂职的，话语权不大。他很喜欢结交那些一线的民警，又或者是一些刚刚进来的实习警察，这个小刘就是其中之一，楚南警察学院的学生，去年毕业先是在派出所干了半年，因为宣传文章写的不错，被市局的政治部主任看上调来了市局。宋南定和一些一线民警关系很不错，尤其是自己分管的两个支队，宋南定也不像其他领导一样，只会坐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最后破案了加上一句“在领导的密切关注下”，破不了案又毫无逻辑地把错全部归结于一线民警的办事不力，按理说宋南定这个级别的警察，完全没必要去出现场，只需要在办公室里等着结果，但是他不一样，他经常和大家一起去一线，甚至比支队长出现地更多，禁毒支队那边对这个副局长更是佩服，不少人都听过他的故事，所以他在警局的人缘不错，大家都很喜欢这个亲民的领导，除了一些政治部坐办公室的警员喜欢叫宋局，其他一线的民警在私下都管他叫定哥。
宋南定看着文件，是经开分局禁毒大队申请扩充大队人员编制，说白了就是想多要几个人，他明白基层禁毒工作的困难，想了一会就在文件上签了字，并且嘱咐到
“小刘，这个文件你还要给其他几个领导看看，尤其是纪检组的组长。”
“知道了宋局，主任和我交代过了。”
说完便跑出去了，宋南定边走边想到了一个不错的点子，正沾沾自喜的时候一个刑警跑过来叫住他。
“定哥，支队长有事找你。”
宋南定到了李工的办公室，看着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上，见宋南定推门进来，赶紧把腿放下来，两个人年纪相差不大，这李工也就40的样子。
“老宋，你来了。”
宋南定坐了下来，看着李工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想着他估计还是为了119案。
“119案再这么下去恐怕就要变成悬案啊，咱俩这担子是一天比一天重啊。”
李工一脸沉重的表情，看起来最近都没休息好，宋南定也一样。
两个人继续就着119案讨论，历时一个月，根据一线民警的调查结果来看，代安青的尸体发现是在119，失踪的日期是114，期间五天的空窗期，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着说着，宋南定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老李，你们有没有查过这个代安青大学之前的人际关系。”
“查过了，我们派人去了她高中学校，没什么异常，基本情况就是我们现在知道的，这孩子高中和透明人一样，高中上大学后基本就没什么联系了。”
“那初中呢。”
“嘶……初中这个我们当时确实没注意，因为我们基本把重心放在了对嫌疑人的身份推测还有作案动机分析上，人际关系方面我们在调查了很多人发现几乎没什么价值之后就没把重心放在这上面了。”
宋南定如获至宝，眼神里又有了希望。
“那这样，你赶紧派人去查一下她初中阶段的生活，切记，一定要找到一些对她评价比较低的人，而且，这孩子在初中的时候有一个对象，酒吧老板，现在有可能在云南，你们去调查一下。”
安排很快部署下去，几天之后，根据支队民警和她老家安吉分局刑侦大队的配合，果然找到了这个所谓的酒吧老板，五年前，和初三的代安青谈起了恋爱，两人在不久后还同居过一段时间，不过正如季月所说，此人近几年确实在云南，支队民警也立刻赶去了云南寻找当地的警方配合。不过这都是后话，今天的宋南定还有其他的任务。
禁毒支队审讯室内，宋南定隔着玻璃看着审讯室内神色慌张的男人，看得出来，这人的吸毒史不短，脸颊凹陷，眼球突出，皮肤暗黄而且肉眼可见有不少暗疮。
“老宋，这个人可是个不小的麻烦，又是命案又是毒案的，够这小子喝一壶了。”
禁毒支队长赵醒民是个强壮的汉子，一脸横肉，说实话，他要是没这身警服，扫黑除恶少不了他。
宋南定看着这个男人，估计是毒瘾犯了，抓耳挠腮，四肢扭曲。
“老赵，把他资料给我。”
赵醒民随手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宋南定，等他打开一看，一个十分耳熟得名字映入眼帘。
“邓柏，46岁，离异再婚，户籍地绿藤市安吉县，现居绿藤市湖东区成平路123号。有个独子，邓辉，23岁，绿藤卫生职业学院药剂专业毕业后待业在家。”
邓辉，这名字让宋南定大梦初醒，这不是昨晚在季月家门口碰见得那个男人吗，怪不得看到他宋南定总觉得怪怪的，原来是个毒贩子的孩子，难不成子承父业，他也干了这行，那……那天看见宋南定的时候，手里提的莫非是毒品，如果真是毒品，那现在这个销售员被抓了，这个邓晖岂不是命不久矣，如果毒贩找上门，季月这孩子也是危在旦夕。
这想法让宋南定脑海里满是季月这孩子，这不行，不能再让人出事了。
宋南定想起季月和自己说过，她和妹妹周贺在一个舞蹈社，两个人应该认识。
如果这个时候贸然打电话给季月告诉她她邻居是个毒贩，恐怕这孩子一下子受不了。
宋南定放下手里的文件夹，急忙走出了审讯观察室，留下一脸茫然的老赵。
到了外面，宋南定赶忙打电话给了周贺。
“喂，哥，怎么了，大白天打电话给我，我就昨天一天没回家，你就想我了。”
电话那头传来周贺娇嗔的声音，不过此时情况紧急，毒贩做些困兽之斗在所难免。
“滚蛋，我有正事找你，你们舞蹈社是不是有个叫季月的小姑娘，比你小一届，你们有联系方式吗。”
“季月……嘶～是有这么个人，安安静静的，咦？不对呀，你怎么认识她，什么情况，快点说，让我八卦八卦。”
“别废话，你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有啊，我有她微信，怎么，你看上人家了，哇哦，不好吧，但是你是我哥哥，没办法，勉为其难地推给你吧。”
确实，36岁没结婚，换谁的家人都着急。
“别废话，现在，马上告诉她，今天放学之后别回家了，让她去我们家。”
“啊？”
宋南定没等周贺疑惑完就挂了电话，急匆匆地走进观察室。
“老赵，马上派人去他那个住所地，他儿子应该还在，保护好他，别让他乱跑。”
赵醒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相信这个副局长的判断，立刻拨通了电话。
“一大队，立刻出警，联系湖东分局禁毒大队马上前往湖东区成平路123号，找到一个叫邓辉的男子，保护好他，看着他。”
一令急出，禁毒民警极速赶往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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