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皇后寿宴(五)青提
质子千百年来，屡见不鲜。
春秋初年，郑伯为周平王卿士，周平王欲委权于虢公，郑伯怨王，因此周郑交质，质子之事，大概由此发端。
自唐灭，诸侯纷起，源于春秋的质子制度在这个时代再一次流行起来，北方新宋一家独大，新宋十九年，各国派遣质子到长安为质，就算盘踞南方，实力雄厚的南唐也不例外，更不要说后蜀，大理，闵，吴越等国了。
与此同时，吴越，闵两国象征意义也朝南唐派遣了质子，希冀和平几年。
在金陵的质子，其中以闵国二皇子风头最盛，究其缘由，是这位公子生的俊俏，常年累月流连于画舫之上，又擅作两首小词，倒是与南唐格调一致。
闵国二皇子说来与李从嘉是同一类人，都在异国为质，唯一不同的就是，闵国二皇子现在依旧为质，而李从嘉已经荣归故里，在金陵，有了名声。
李从嘉替闵国二皇子打抱不平，论起来也是有理有据，或许，在兴庆殿的诸位，也只有李从嘉最懂得闵国二皇子现在的心情及处境了。
新宋能放李从嘉回国，南唐自然也能放，要不然，会让世人看扁了南唐。
当然，这都是表面上看出来的功夫，但熟悉内情的人知道，大江北岸的那只猛虎，早已经不在乎这些质子了，有没有质子已经完全不重要了……新宋已经完全不靠这些别国皇帝的儿子来掣肘各国了，因为它有足够强硬的实力，在实力面前，所有的招数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荒诞……
用时六十六天，后蜀灭亡，新宋军的实力已经昭示在众人面前，南唐，外表堂皇富丽，实力雄厚，可也只有在场的人心里最清楚，这些好看的外表下面有多么的，腐朽与不堪一击。
闵国质子不能放，谁也不敢肯定，如果闽国二皇子回去，闵国这个时候会不会突然跳出来出来，搞出什么乱子，因为南唐没有绝对的实力来震慑闽国。
“那就放……除夕之后，便回去吧！”
一言既出，满堂哗然，犹以燕王李景遂最为吃惊，他微微张着嘴巴，手里的动作悬在空中，直到身旁的姜氏轻微地拉了他一下，他才恢复正常。
“谢陛下！”闵国二皇子喜极而泣，又连磕了几个响头。
“赐座！”老皇帝挥了挥手，看不出什么表情。
…………
…………
微抬手臂，李从嘉嗅了嗅这御酒，嘴角一翘，微微一笑，距离闵国二皇子坐下已经许久了，场上也已经寂静许久了。
似乎闵国二皇子回国已成事实，要说感激，闵国二皇子还真得感谢一下咱们的这位吴王殿下，要是没有他在这宴席之上开口说话，怕是闵国二皇子再怎么乞求，南唐也不会放他回去的。
一饮而尽，李从嘉终是饮下了这杯烈酒，满脸潮红，他晃晃悠悠地再次起身，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席上起身了，第一次促成了闽国二皇子归国，这第二次，众人都想瞧瞧，李从嘉还想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李从嘉豪饮一杯，随手拿起那不离座的细长匣子，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大殿中央位置。
一挥袖，好似醉了一般，跌坐下来，众人皆似看好戏般的念头看着这位吴王殿下，也只有姜氏隐隐有起身的动作，想要去搀他一把。
可李景遂不许，只是摇了摇头。
坐在地上，李从嘉打开那细长匣子，从中取出了一柄金光闪闪的手杖，满嘴酒气，指着老皇帝身边的贵妇人说道：“皇后娘娘万寿无疆，小子今日前来祝寿，别的没带，就带了这么一根手杖，黄金做的，贵气十足，与您的身份相配，特来……赐上！”
该来的还是来了，一些期盼的，一些不期盼的目光一起看过来，场上开始骚动起来，就像油锅煮沸的那一刻，全部迸裂开来。
“嘭！”
如油锅炸裂，但好似又不是，反正殿上一声巨响，众人纷纷后仰了身子，惊呼起来。
李从嘉眯着眼睛，余光瞥见了一个人影朝自己冲了过来，没人阻止，也没人来得及阻止。
先前只是一脚，而后李从嘉就被踹翻在地，那人毫不费力地将李从嘉被踹翻在地，李从嘉的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光滑的地板上，很痛很痛。
倒在大殿中央，昏昏沉，李从嘉眯着眼睛，捂住要害看见了姨娘不顾李景遂的拉扯，冲过来，推开了那些打人的人。
再后来，李从嘉便不记得什么了。
…………
路上颠簸，酒是醒了半分，可脑袋依旧昏沉，透过马车隔窗朝外望去，雪依旧未停，马车车轱辘碾过厚厚的积雪，溅起雪渍，抛洒在一边。
隐约听到驾车的内官们在讨论，讨论着今日殿上发生的几件惊世骇俗事件，李从嘉笑了起来。
“这吴王殿下可真是胆大，竟送了一根拐杖给皇后娘娘，这不是诚心咒娘娘……”
“什么胆大，那是大胆！”又有内官说话：“齐王亦如十几年前一般，殴打胞弟！”
“还好这一次不严重，要不然，可得一场腥风血雨，我也真是长了见识了，原来，皇族之间竟是这般，说起来，史册留名不是难题啊！”
“老国公竟也不顾身份，下场替自家女儿胡乱踹了几脚！”
“嘻嘻嘻……”
“你笑什么？”
“笑这世间美好！”
“嗯？”
“我若为人父，定然也要踹上两脚！”
车厢内，李从嘉听的清楚，轻笑了两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愈发昏沉。
再一次有意识时，李从嘉眼前朦胧地出现了小姑娘的背影，那马尾辫一甩一甩的，李从嘉笑了笑，任由他们背着自己进了一间院子。
内官被打发，老先生也随即走了，关了房门，李从嘉瞧见了那个姑娘朝自己走了过来。
艰难地从怀中取出一物，李从嘉咧嘴笑了笑，缓声说道：“少爷记得，双儿喜欢吃酸的，今日赴宴，偶然得遇蜀地青提，孟旭提到过的那一种，长安没寻见，兴庆宫倒是遇见了，你尝一尝，它酸得很！”
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没忘他的李双双，自他在兴庆宫尝了一颗蜀地青提，被酸到怀疑人生后，便趁着身旁人不注意，偷偷藏了几颗到自己怀里，想要拿回来给自家双儿尝一尝。
就算被打的时候，李从嘉也紧紧护着自己怀里的青提，还好，没弄好，还有几颗，现如今，正安然无恙地躺在李从嘉的手掌心。
青色的，葡萄般大小的青提，李双双看着，不一会竟笑出了声儿，本来，少爷狼狈回来，像是被人打了一样，作为丫头，她应该感到伤心才是，可也不知怎的，就是突然觉得很开心，想笑一笑。
从李从嘉掌心拿走那几颗青提，李双双将嘴里塞的满满的，舌尖感觉到的味道，让人眼泪直流，胡乱地脱了鞋子，钻进了被窝，她慢慢地品尝着青提的味道。
“酸吗？”
“酸！”
李双双喜欢吃酸的，李从嘉一直记得。
深夜，烛光照耀下的窗户，雪花一片片地击打在上面，越堆越厚。
屋内，温度逐渐升高，也不知怎的，平日里安稳睡觉的二人，开始做起了野兽一般的行径。
或许是李从嘉临走前，小声对李双双说一些话的缘故，那个时候，李双双表现出一副羞涩的神情来，众人还不解，到了这会，怕是有了较为合理的解释。
一种不可用言语描述的味道，在屋子里渐渐弥漫开来，伴随着女子若隐若无的“嗯哼”声响，在这间屋子里愈发欢快起来。
大被之下，李从嘉昏沉沉地脑袋开始清醒起来，而原本清醒的李双双却开始变得迷离，眼神虚幻起来，诱人白皙的锁骨，娇软的红唇，如潮水柔顺般的腰肢，都映在李从嘉的眼睛里，映在唇上，握在手里……
他不再克制自己，从小养的姑娘，在这一刻，他全部拥有了，早些时候对李双双说的话，他一直等着晚上的到来。
若是活着回来，我要做真正的男人！
于是，李从嘉愈发变得像只原始的野兽，嘴里啃咬着，鼻尖氤氲不散的味道令他痴迷无比，他蛮横地撕扯着身下人最后的衣物遮挡，诱人的身躯在他的蛮力之下变得开始潮红起来。
木制老床在二人的合力之下，“吱呀吱呀……”响个不停，几乎下一刻都有散架的可能，但床上二人似乎并在在意，床坏了可以再买，若是误了今日大事，那便是要后悔一段时间了。
…………
…………
一个姑娘，一个人妇。
两种完全不同的角色，都将在这个雪夜过后，开始转换。
李双双没有抗拒，虽然她现在依旧不懂事，依旧只是李从嘉身边一个服侍的小丫头，但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只是没想到的是，被几个青提就给收买了。
大事过后，香汗淋漓，从未如此累过。
些许发丝粘在李双双的脑门上，她一直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像条八爪鱼一样爬在李从嘉的身上。
感受这柔软与温暖，李从善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话，现在，好似说什么也不管用。
做着禽兽一般的行径，他终还是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人，往后，就不能像看待小姑娘一样看待身边的这个枕边人了，虽然以前也不是，但往后，可真的就是两个人，一个家了。
……
……
白雪，红斑。
曾说过，我很喜欢。
终还是有了这一天，我希望一直有这一天。
几颗青提收买了一个姑娘的心，还有她最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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