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再见，陈园园
剑拔弩张的氛围在那一刻凝固下来。
陈绪岳时仁都纷纷转头看向那一声“小心”的来源。
是陈园园！
陈绪见她拼命地冲向被岳时仁用力推出去的苏灿，嘴巴张得比零还要圆。
“苏灿！”陈绪也赶紧朝她奔去，只有岳时仁停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
苏灿还不断往后倒退着，而在后面等着她的，却是天台的护栏。护栏很低，只有脚踝这么高，根本就没有阻挡的作用。
再不快一点，苏灿就要掉下去了!
陈绪感觉额头上有汗液源源不断地渗出来，可是他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了，心在砰砰砰地跳动着，好像也在叫他快一点一般。
“抓住我！”
终究还是陈园园比陈绪快一些，她已经到苏灿的眼前了。陈园园努力朝苏灿伸出自己的手，叫她抓紧自己。
苏灿离护栏只有一步的距离了，时间真的非常紧迫，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就她的机会了。
要是苏灿不能抓住陈园园伸过来的手，下一秒，她的脚就会绊倒护栏，然后直接坠落下去。
这里可是楼顶，二十二楼！
陈绪急促地看着苏灿还有陈园园两个人，他都忘了呼吸，嘴里一直喊着，抓住啊抓住啊抓住啊！
苏灿抓住了！她抓住了陈园园伸过来的手。
陈绪“呼”的一声，想令自己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
可是，惊人的一幕又出现了。
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又或者是面临生死一线，苏灿抓住陈园园的手后反而条件性地把她往后拽。
苏灿的身子不断向前倾，但没有丝毫准备的陈园园，却在苏灿的拉力下，向前扑了过去。
“小心……”
陈绪此刻想要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眼里充满震惊还有恐惧的陈园园便一股脑儿的栽了下去。
整个岳氏集团都晃荡着陈绪的吼叫声，“不！”
“砰。”
很快，下方便传来物体坠落在地的声响。
陈绪一点点地，小步小步地走过去，他的嘴巴张得很大，好像是要把它撕裂开来一般，这样，他才能够用喷薄而出的红色血液来填补自己内心的恐惧与眼前的不真实。
这一切的一切一定是一个梦境。
对，自己在做梦，一定是不小心上班偷偷打盹然后睡着了，这不是真的，不是。
快点醒来，快点醒来啊！
陈绪不断扇着自己耳光，催眠着。
可是，太阳那般灼热，楼下还有人在尖叫，站在不远处的岳时仁依旧冷漠着，离自己近一些的苏灿失声痛哭着。
怎样看都是真实的。
“不，不，是假的，一定是假的。”陈绪摇晃着自己的头，趴在陈园园掉下去的那个地方。
他不敢往下看。
他不看，还能相信陈园园没有死。
明明上午还好好的啊，听了自己的心里话还给了自己大半罐咖啡，怎么说没救没了呢!
陈绪站起身，头伸出去了一点点。
看着地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陈绪相信了，他不得不信。
他的脚步慢慢地往前迈，即便前方已经没有路了，他也丝毫不介意。
陈绪的眼睛里带着绝望，以及无所畏惧。
“你干什么？”苏灿看见过度悲伤地他，赶起身抱住他。
“放开我。”陈绪眼睛看着前方，那些高楼大厦，张开嘴巴小声地说。
“不，我不放，”苏灿哭得更加剧烈了，她明白陈绪想要干什么，所以她不能放，打死她她都不要放，“我不放！”
“你放开！”陈绪怒了，朝抱紧他的苏灿咆哮着。
“不，我不放，不放。”眼泪一行一行地在苏灿的脸颊上滑下来，她已经泣不成声了，“我……我不能……不能……失去你……”
“我的生活已经没有了，没有了……”陈绪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他看着苏灿，“我不会再快乐了，我再也不会快乐了。”
“不，你会快乐的，你还有我，呜呜……”苏灿抱着陈绪的手没有松开来，反而越抱越紧，“你还有我，呜呜……对，你还有我。”
“可是……”陈绪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仿佛死了的是他一样，“陈园园死了，她死了，是我们害死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苏灿听到这一句话后，抱着陈绪的手立时便没有了一点力气，她慢慢地跪下来，跪在地上，跪在陈绪的脚边。
“嘟嘟嘟嘟……”
楼下传来一阵杂闹声。
楼下围观的人很多，警察也来了。
很快，他们便上来了，手里举着枪，警惕地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警察先生，这是一个意外，呵呵，意外……”看见警察上来，站在一旁的岳时仁和和气气地走过去，向他们伸出了手，想要与对方握手。
陈绪迷茫地望着他们，然后，眼睛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是啊，罪魁祸首在这，他怎么没有想起来。
陈绪撇开还瘫坐在地上的苏灿，像是发了疯一样，朝岳时仁奔去。
他一边激动地奔向他，嘴里一边疯狂地喊着，“岳时仁，我要杀了你！啊……”
可是，他还没有跑到岳时仁的面前，就被赶上来的警察给一把拦住了。
“先生，请您先别激动！”其中一位警察对他说。
陈绪在那名警察身上抓狂着，手脚并用，踢向岳时仁。虽然陈绪知道自己踢不到，但是心里这口恶气他始终是没有地方出。
现在岳时仁不是简简单单地在暗地里阴他啊，这是一条人命！
活生生的人命啊！
“先生，请你冷静！”那名警察再次说了一遍。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陈绪看着那名警察，“人都死了，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冷静！我要手刃了这个凶手。”
岳时仁见陈绪手指着自己，不懈地说，“嘁！凶手？她是自己掉下去的好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岳时仁，你丧尽天良，丧心不狂，你不会有好结果的！”陈绪开始骂他。
“恩恩，我等着这一天呢。”岳时仁也不理会，淡淡地点头。在他的眼里，此刻的陈绪就如同一只疯狗一般，他不想同一只疯狗计较那么多。
“好了好了，都别吵！那名警察可能是听不下去了，出言打断，“有什么话警局里说吧.
“你们都跟我们走一趟，”年长的警察走到楼梯口，对着陈绪还有岳时仁说，“哦，还有那个小姑娘，也跟着去一趟吧。”
下了楼，出岳安集团大门的时候，陈绪还是忍不住往陈园园掉下去的那个方向看了看。
陈园园已经不在那了，救护车在前不久赶来。但是显然已经无法抢救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可能还健全？
“园园……”上了警车，陈绪依旧盯着那一片血渍，陈园园就这么走了，纵使他还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跟她说了。
苏灿坐在他的旁边，她抹干净了自己脸上的泪花，手挽着陈绪。她不忍心陈绪这个样子，但是她没有办法。
陈园园的意外她也很悲痛。
毕竟是因为自己，她才会掉下楼的。
真该死！为什死的不是我！苏灿在心里想着。
可是如果掉下去的是她，那么陈绪会悲伤吗？会那么吗？
不，她不要他难过。如果可以，她希望陈绪能够快乐一辈子。
她又想起了陈绪刚才对她说的话：我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快乐了。
苏灿看着面容悲伤的陈绪，她不知道要怎样出言安慰他。她也不知道往后自己要怎么再使他快乐。
这一次的事对他的伤害真是太大了。苏灿知道陈园园是陈绪的好朋友好同事，而且陈园园是因为自己才……
也可以那么说，是苏灿导致了陈园园的死亡。
虽然陈绪没有怪她，但是苏灿心里还是很愧疚，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怕死，为什么要那么用力地拉她。
苏灿想着想着又流下了眼泪。
陈绪转头，摸着她的脸，“你怎么了？”
“没，没事。”苏灿赶紧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她不想陈绪再为此担心。
在警局做完调查之后已经是傍晚了。
陈绪和苏灿坐在公交车上，谁都没有先开口。
大概是真的累了，没过多久苏灿便靠在陈绪的肩膀上睡着了。
陈绪低头看着她，她的面色还是有些苍白，应该是吓着了，眉头皱着，充满了不安。
他想抬手替她抚一抚，最后还是放弃了。
连他自己都很绝望，那么绝望的人哪来的力气去安慰和温暖令一个人呢。
陈绪看着窗外忙忙碌碌的人群，失声笑了出来，“人是有多渺小啊，转眼间就化为灰烬，有谁认识谁，又有谁在乎谁呢？”
终究是一场雨，一场梦。
雨停梦醒后，什么都没有了。
公交车在前面的路口转了一个弯，行驶到了另一条大道上。
如果陈绪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崇文大道。
前方红灯，公交车减速停了下来。
这时，一束阳光刺入了陈绪的眼睛里。
模模糊糊中，他好像在不远处的斑马线上看到了陈园园的影子。
陈园园正对着他笑，笑得很开心很开心。她那栗色的头发在金灿灿的夕阳下显得更加耀眼了。
陈绪抬起手，也对着窗外的她，痴痴地摆了摆手。
绿灯了，公交车又开动了起来。
陈绪眨了眨眼，再看向外面的时候，已经再也找不到陈园园的半点影子了。
他失落地坐在位子上，任由公交车向下一站行驶。
也许，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路要走吧，陈绪这样想着。
阳光洒在他的头发上，陈绪抬头望着天。
他听见了陈园园的声音。
她正小声地跟他告别。
再见。
再见，陈园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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