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铁笼子里关着的都是人
张雅婧和李浩是在同一时间被人从燕子山送回来的，张雅婧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虽然还清醒，但她的情况要比李浩复杂很多，因为她本就患有旧疾，一开始还看不出什么，到家之后就越来越严重，翠喜去了乱葬岗，又去了云水村，但谁也没找到，因为彼时的楚倾则和容芷正在张府。
翠喜无头苍蝇一样在大街上寻找着，没想到却误打误撞看见这二人在一起，她瞬间喜极而泣，刚说完一句话就哭了出来。
“我这就去！”
楚倾则见这情形就知道事情很严重，也没多问就奔张雅婧家而去，容芷紧随其后。
翠喜抹了一把眼泪。
太好了，两位神医都在，这回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二人紧赶慢赶，很快就见到了张雅婧，她躺在床上，也是一身外伤，胸口剧烈起伏着，喘气像拉风箱一样发出刺耳的声音，她眉头紧皱，脸色苍白，大滴的汗珠顺着她的额头落下来。
“把这个药喂给她，她是肺症，喂完药再在穴位上扎两针，气血通畅了就好了。”
楚倾则掏出一颗药丸却没亲自动手，而是指挥着容芷。容芷便立刻照做，一番操作之后，张雅婧的情况果然好了不少，呼吸平缓了下来，脸上也有了些血色。
紧跟而来的翠喜松了口气。
“还好赶上了。”
“她这病也不是不能根治，楚倾则……”
容芷刚想和楚倾则交流一下病情，却见对方脸色复杂，眼里充满了愧疚。
她突然止住了话头。
“翠喜，出去打盆水来。”
“哎。”
翠喜听话出去了，容芷这才指着张雅婧道：“这也和你有关？”
楚倾则没有否认。
“你为他们做了这么多事，到底调查出什么了？”
楚倾则面露惭愧，确实，他虽然为燕子山做了很多事，但那里对他的防备从来没有卸下来。
“燕子山想要控制张楚为他们做事，就用张雅婧做威胁，对了，衙门里面还有一个师爷，叫唐元江，似乎也是燕子山的人，他表面上是师爷，实际上是来监视张楚。”
师爷？
容芷想了一会，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身材佝偻，獐头鼠目的男人，正是那天晚上她和夏云霆去查看卷宗，遇到的那个差点把房间烧了的男人。
当时张楚并没有责怪这位师爷，还像供大爷一样让他回了房间，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他们真是手眼通天，县令也控制了，那么大一家药材商也要落在他们手里，再这样下去，整个昌平县都成了他们的了。”
“说不定这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楚倾则想了想：“我听见的消息都说燕子山背后的主子是夏云霆，这也十分合理，夏云霆是朝廷的大将军，手握兵权，能控制江湖杀手组织饮血阁也不奇怪，而且他之前就有劣迹，咱们也许可以顺着这条线查查。”
容芷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
“我觉得不是，若真是他，他能让自己的骂名传得到处都是？说不定是有人故意利用他的名义做这些坏事，把脏水都泼到他身上，故意误导我们。”
“也有道理，这样说来，这件事就变得复杂了。”
“神医，水来了。”
这时候翠喜走了进来，二人便止住话头，容芷让翠喜出去，并让楚倾则背过身子，自己浸湿汗巾给张雅婧擦了擦脸和身子，做完这些，才给她整理好衣服。
张雅婧缓缓睁开眼，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最后映出容芷的面容。
“神医？神医你怎么在这？我还没死吗。”
她似乎想坐起来，却带起了一阵咳嗽，只好又重新躺下去。
“你现在在家，但是你受了伤，需要好好养着，别乱动。”
容芷安抚她躺下，故意问：“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张雅婧回忆起那些可怕的事，刚有血色的脸又白了几分。
“昨天晚上，有一个黑衣人闯入我家，带走了我爹……”琇書蛧
她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描述了一遍，但是忽略了他爹可能会和那些人勾结的猜测，只说自己走错了路，误打误撞进了山里的一个宅院。
“你可看清楚了，那宅院里面是什么样的？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
“我在外面的时候遇见好几个人，都穿着红衣服，他们一个个长得像怪物一样，我打不过他们，就被他们带进了院子里，院子里都是铁笼子，旁边几间厢房里也是，我刚一进去他们就打我，还拿着银针想往我身上扎，但是后来管事的过去了，他们就把我给放了。”
虽然跟真实发生的有些出入，但大体上是没什么错误的，容芷知道张雅婧不想破坏她爹的名誉，好在她也没有说谎。
“那笼子里关的是什么？”
“人，都是人……”
说到这里，张雅婧语气中带了惊恐，身子也微微颤抖。
“不，那不算人，他们就像猴子一样被关在笼子里，连站起来的空间都没有，手脚都绑着铁链子，身上脏兮兮破破烂烂的，还带着很浓重的药味。”
容芷和楚倾则对视了一眼，看来这就是他们用来试药的人了。
她这动作引起了张雅婧的注意，张雅婧一看见楚倾则就露出了惊恐的目光。
“楚神医，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给你治病。”
楚倾则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并没有理会张雅婧的惊恐。
“你刚刚受伤，情绪不要大起大落，否则不利于恢复。”
就在刚刚，张雅婧眼中的泪花已经冒出来了，听见楚倾则这句话，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我知道了。”
“你在里面还看见什么了？里面都有什么人，跟我们仔细说说。”
张雅婧眼珠转了转，开始用力回忆了起来。
“抓住我的有三个人，有一个好像是管事的，另外两个特别壮，应该是打手，加上外面那五个红衣服的丑八怪，其余的我就看不见了，但是看那房间的大小，里面最多也只能容纳20人。”
一共才不到30人？
之前在空地上喝酒吃肉的那些人容芷也看见了，大约不到100人，马三已经死了，这就是燕子山的全部实力吗？
不对，还有张老爷家的李浩，和县衙门的师爷，他们背后是否有人尚不可知，目前还不能妄下定论。
“小姐，该喝药了。”
外面翠喜敲了敲门。
容芷开门将药碗端过来。
楚倾则问：“这药中断过一次？”
“是，昨天晚上老爷突然被劫走，小姐着急救人，没来得及喝药，今天病情就更严重了。”
“咳咳咳……”翠喜话音刚落，床上人就剧烈咳嗽了起来，张雅婧捂着胸口，一副西子捧心状，我见犹怜。
容芷嘴角抽了抽。
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忘了演戏给情郎看呢。
“楚倾则，你来喂。”
既然如此，容芷决定帮张雅婧一把。
“我？”
楚倾则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不是没了解过我的病情吧？你想让我吐在这？”
张雅婧脸色也有些尴尬，他知道楚神医不能靠近女人，并不是在说自己长得难看，可是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还是让她脸上有些挂不住。
“林神医，我自己喝就可以了，我的身体没那么弱。”
张雅婧说着接过了药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喝完又将药碗递过来。
容芷有一种自己好心办了坏事的感觉。
“先在家好好养着吧，明天我再来看你。”
容芷说了一句话来缓解尴尬，便带着楚倾则离开了房间，临走之前，容芷向翠喜借来了纸笔，写下了将七日煞毒解药制成药丸的方法，给了楚倾则让他回去研究。
即便是走在大街上，楚倾则还和容芷刻意保持着距离，看起来像个跟踪妙龄女子的痴汉。
等到人少的地方，容芷实在受不了了，一把将楚倾则拉到巷子里，抓住了他的手。
“你干什么？我告你非礼啊！”
“别动，我帮你看看。”
容芷抓紧了楚倾则，很快便感受到手心一阵湿润，不过是抓一下，他就冒出冷汗了。
他的脸色也很快大变，出现了那种很夸张的病容，头上冷汗直冒，比刚才的张雅婧还要夸张。
从脉象上来看，心跳加速，心律不齐，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你之前看到过什么恐怖的东西吗？关于女人的。”
楚倾则一把抽回了手，扶着墙开始干呕了起来，好半天才恢复了正常。
“得了，你别问了，我知道我的病在哪，我只是不想治而已。”
“哦？难道你不想娶妻生子了吗？”
“娶妻生子有什么好的，我醉心医术，无心感情，这个病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治不治都无所谓了。”
“就算你不打算娶妻生子，万一你以后遇到了女病人，一靠近人家就这么要死要活的，还怎么给人家治病？要是因为你的病耽误了人家的病情，难道你不会愧疚吗？”
楚倾则一愣，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确实，他治疗张雅婧的时候根本不近她身，是因为他原本就知道张雅婧的病灶，但是别人呢？
“想要给别人治病，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健康，而且一个神医却带着这种难以医治的隐疾，万一别人不相信你的医术怎么办？”
“那……那我回去试试，我知道该怎么医，若是不行，再去找你。”
“好。”
容芷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是难以启齿的疾病，也不要因为性别不同就难为情，在我的眼中，患者就是患者，我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而且夏云霆比他英俊多了。
“你……”
楚倾则脸色一红，生气地离开了。
容芷摸了摸鼻子，难不成她猜错了？不是那方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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