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人不如车
人生没有那么多的不期而遇，如果有，那一定是刻意制造的。而没有，才是人生常态。
还钱事件后，两人已经有一阵没有联系过了，无论是走在繁华的商业街，还是餐馆酒店，或是街边小巷，若有心不见，这人就真的消失了。
就像这座城根本就不曾出现过她。
六月的最后一个周末，Maggie陈从M国回来了，一出机场大厅就直奔停车场跑向一辆酒红色的跑车。
她一落座摘下墨镜就抱怨，“陆航，你真的半点风度都没有了，又不去大厅接机，又不给我拿行李，现在还得我自己开车，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怀疑我自己的魅力！”
陆航坐在副驾头往后仰，漫不经心的说，“我人都亲自来了，你还想怎样？再说了Maggie陈的魅力什么时候需要靠别人来证明了？”
Maggie胸大腰细前凸后翘腿还长，穿衣大胆，雪白的半片胸就这么明晃晃的露在外头，一头栗色大卷发加上一张妖艳性感的脸，男人恨不得将眼珠都长在她身上。
Maggie发动车子说道，“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姑且就看在你出手阔绰的份上不计较。”
陆航睁开眼，“我人还不如车？”
Maggie说，“你车送我，你人能送我吗？”
陆航复又把眼睛闭上，“关键我人送你，你也不会要啊！”
Maggie说，“要不起。”
她又接着说，“事成了我还要最新款的那辆。”
“你说了算。”
“大气！”Maggie啧啧啧个不停，并开始对他大为赞赏，说他没有辱没当年常青藤最帅最牛逼的国人称号，不愧是凤城最优秀的新贵，风靡万千少女的薏仁米，实乃吾辈之楷模。
陆航淡淡的让她闭嘴，“这些都是事实，用不着你拍马屁。现在一辆车你就满足了，胃口怎么变小了？”
Maggie说，“车不车的其实也不是太重要，有更好，没有就继续想办法让你心甘情愿的送。主要是有热闹看。”
陆航撇嘴一笑，“叫你回来是办事的，不是看热闹的！”
“放心，Maggie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陆航闭着眼睛说，“他们都在等着了，到了再叫我。”
“你大爷的！”到底是谁长途跋涉饥肠辘辘时差都没倒就做了车夫啊！
餐馆大门口，蒋丁接过方向盘去泊车，陆航和Maggie走向包间，眼角余光扫到一抹熟悉的背影，白衬衫黑裤子，敲开了斜对面包间的门。
包间只坐了一个男人，正对着大门，戴着金丝框眼镜，目光如蛇，隐匿在镜片后面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黎语川笑着打了声招呼，“卓总，抱歉来晚了。”
“是我早到了。”卓宇泽示意她在他右手边位置落座，她隔着一个位置的距离移开椅子坐下。
他把餐本推过来，“不知道点的菜合不合黎律师口味，加几个你爱吃的。”
黎语川打开点餐本，已经点了好几道了，她淡淡的扫了眼，不愧是人均大几千的店，名字朴实无华，价格雍容高贵。
她合上餐本，笑着说:“我口味比较包容，什么都爱吃点，这些足够了。”
卓宇泽按铃叫服务员进来拿走了餐本。他拿出一个首饰盒，推到黎语川手边。
黎语川眼皮一掀。
“黎律师不妨打开看一下。”
黎语川手指点了点，顺手打开看了眼，是宝格丽的一条全钻项链，她“啪”的一声合上盖子，目光转向卓宇泽，“卓总的意思？”
“宝石配美女。”
“无功不受禄。”黎语川淡淡的拒绝。
“黎律师，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就直说了，你一年的薪水大概也就值这条项链，你跟了我，我能让你的社会地位和经济条件上升几个台阶。”他那张白净的面孔依然包裹着斯文，只是做出的事说出的话却又有辱斯文。
黎语川不动声色的收回手，避开卓宇泽伸过来的那只咸猪手。饶是如此，她还是感到一阵恶寒。
她双臂撑在桌子边缘，语气平淡，面上是平静如水，内里是恶心反胃:“卓先生与太太伉俪情深十五载，听闻你们在大学时便相爱，也曾轰轰烈烈传过一段佳话，徐女士更是不顾家里的反对和世俗门户观念的阻碍，终与卓先生结成百年之好。卓先生，百科上还留有你对徐女士的结婚誓言。”
卓宇泽是徐氏的上门女婿，一直安分守己，直到前段时间老丈人过世，大概便藏不住那些贪婪要露原形了。
卓宇泽向后一靠，忽略了黎语川口中的徐女士而非卓太太的称呼，一侧嘴角上拉，干笑两声，“黎律师还信百科？做律师的也会这么天真吗？”
黎语川笑了笑说，“其他律师天不天真我不知道，我这个人呢，万事随心，不懂权衡。不过卓先生，徐氏当家的才过世没几天，你就打算要放弃你爱妻护妻的人设了吗？”
“我原本以为黎律师是聪明人，没想到也有脑子不灵光的时候，不过女人嘛，太聪明了反而不好，黎律师这样，我反而更喜欢你了。”物极必反，在徐家忍辱负重10多年，对徐大小姐言听计从，对徐家二老更是卑躬屈膝，连姓都卖了。老东西一死，在背后金主的支持下，终于成了当家人，徐氏很快就要变成卓氏，小人一上位，便是报复性打击，首当其冲就是羞辱原配，找几面彩旗来彰显自己的社会地位。
“卓先生是因为有苏家二公子撑腰，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忙着打脸徐女士吗？”黎语川轻轻的抛出这句话，卓宇泽的脸肉眼可见的变了色。
“你敢查我？”他色厉内荏，拔高音量。她怎么查到的？不可能，连徐家都不知道的事，她一个小律师能查到？于小伟查到的吗？他一个闲散公子哥才不会有这个心思管闲事。
黎语川盯着他那张强装镇定的脸，笑着摇摇头说，“卓先生不太沉得住气，这可与你的人设不符，百科说你沉稳内敛，敦厚有城府。你先别慌张，也不用猜测我怎么知道的，作为一名有职业素养的律师，对目标客户做背调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
“你知道多少？怎么知道的？”他眼神一下变的锐利起来，死死的盯着黎语川那张脸，试图从她脸上看出所有他想知道的答案来。
黎语川噗嗤笑出声，“我说卓先生，你可真是掩耳盗铃久了，才以为大家都聋了瞎了吗？要不是你的金主撑腰，你能顺利接手徐氏？这个压根不需要我去查，徐家这么大一企业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拱手把位子让给你？圈子里都知道你背后站着谁，你随便找个人问问都知道，我猜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啜了口。
“卓先生，项链！还有走之前记得买单。”她叫住拂袖而去的卓宇泽，他返回拿走首饰盒，冷哼一声。
在门口站定，他冷冷的放出狠话，“黎小姐，今日怕是你职业生涯的尽头了。”
“不劳卓先生费心。”
呵呵，咬人的狗不叫，乱吠的狗屁用没有。就这点定力，太没意思了。
事情是她查的，话是她放出去的，就看苏家的二公子有没有本事让她闭嘴了。
这些阴暗的蛇鼠之辈，早晚有一天，要将他们连根拔起，寸草不生！黎语川眼里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很快又掩饰过去。
服务员端着菜上桌的时候，她询问是否买过单了，“我帮您问下。”
服务员去而复返，“不好意思，女士，这个包间还没买过单。”
气死我了，这个杂碎！
“没做的菜能不能帮我取消？”她笑容灿烂，让人不忍拒绝。
“我，我做不了主，您这桌菜都做的都差不多了。”服务员嗫嚅着。
黎语川强颜欢笑，为难一个服务员算什么本事，“算了，端上来吧。”
每一口她都是和血吞下，本以为见了恶心的人会让自己一口都吃不下，没成想，一桌的菜也能吃的七七八八。
都是人民币啊！不吃遭雷劈！
扶着墙从包间出来时，一抬头就看到陆航一行人。她低头想装没看见，朱逸已经杨声打招呼，“黎律师，这么巧啊。”
她抬头，笑的比哭还难看，“朱医生，是啊，好巧啊！”
她笑着和众人点头，相熟的几个都打着招呼，陆航一脸的淡漠，大抬步往前走。Maggie回头和黎语川笑笑，跟上去挽住了陆航的胳膊。
黎语川“吁”了口气，别的没学会，怎么还学会自作多情了呢？陆航早就说过女朋友要回来了，自己竟然会觉得他喜欢我。
果然这世上最大的错觉就是他喜欢我。
她笑着摇摇头，心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压着心的那块石头算是搬开了，只是那张卡要怎么不着痕迹的还给他，有点难办。还吧，显得你故意找机会又去碰瓷他。不还吧，心里总惦记着这笔债。她又有点恼火，好端端还他钱，为什么不要？自己为什么又不坚决一点塞他兜里去呢？现在这个烫手山芋不知道要怎么抛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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