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时雨下如川

江南仲夏天，时雨下如川。

暴雨过后，空气中有了短暂的清新感，也消散了一丝暑热。

从前过一天就撕一页日历，日子不声不响地过，现今就是过一秒电子屏都会提醒着你时间在流逝，日子在嘀嗒声中走过。时间就这么嘀到了7月份。

她抽空去了趟黎语山学校，他身边依然跟着他的室友小程，三人在学校旁边的本地菜馆吃了个中饭，期间黎语山说暑假不回家，要和同学一起去做兼^职。

“是不是缺钱?想买什么告诉我，我给你转账。”黎语川边用白开水唰碗边说。

“你上次给的钱我还没花，以后你不用给我打钱了，我能自力更生。”黎语山点了几道菜又把菜单拿给坐在一旁的小程。

黎语川眼皮一抬，笑着点点头夸他长大了。

“不过你目前主要任务还是学习，别把时间过多的用在兼^职上，该花就花，不用给我省钱。”

黎语山说：“你多管管你自己吧。都26岁了还找不到男朋友，也不知道怎么当人姐的。”

“诶诶，不是我找不到，是我不想找好不好。“

“姐姐这么好看怎么会找不到男朋友，肯定是姐姐眼光高。“小程在一旁说道。

黎语川对着小程竖起大拇指，“还是小程有眼光，姐姐我不是找不到，是没遇到看对眼的那个。你别管我啦，你兼^职我不会拦着你，不过你不用替我省钱，我年薪还是蛮高的，不差你那几个钱。“

“你放心吧，我兼^职也不会耽误学业的。”

黎语川趁小程上洗手间时叮嘱小山不要忘记吃药，按时去看医生，小山也同意了，反过来嘱咐她要好好做饭吃。

“你这厨艺数年如一日的差，也不知道以后谁受得了你。”

“在下厨艺浅陋，承蒙山哥不嫌弃，感激不尽。“黎语川抱拳拱手。

“姐，我现在也20了，最近状态也都挺好的，你不用再操心我了，以后你就多多照顾好自己。”姐弟俩上次交心之后，亲近感又拉进了些许，黎语山体谅黎语川的不易，也听过小区的一些闲话，怕自己耽误了她，影响她找对象。他也在努力配合医生，病情控制好不再给她惹事困扰她。

黎语川点点头，随即打量了黎语山，眉眼之间少了点疏离和防备，整个人也开朗了很多，遂安心了不少。

吃完饭回到律所时已经快4点了，一进大厅，她就感觉气氛怪怪的，前台小美不在自己的岗位，好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偷瞄会议室的大门，就连律所的高级文秘，聘聘婷婷袅袅娜娜风情摇曳如风中百合的奕娜都挤在一堆人中间偷看。

“你们在干嘛？”她好奇问道。

小美招手让她过去，“黎律快来。你知道今天谁来了吗？”她说的神神秘秘的，为了配合她的热情，黎语川侧耳倾听等着小美继续。

“陆航，HC科技的老板，陆氏集团的公子！”

“他好帅啊！”

“身材超棒的，至少1米86吧，近距离看到真人真的好完美啊。”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

黎语川一时愣住了，陆航？

几个女孩子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陆航的八卦，听说还是单身诶，又帅又多金…随着咔哒一声响，议论戛然而止，众人做鸟兽散。

门被打开，缓缓走出一行人，为首的正是于律，他笑容满面的和身边的年轻男子交谈着，此男子身材修长，天生的衣架子，面容英俊，一双凤眼清冷淡漠。他抬眸淡淡的扫过四周，对着众人礼貌一笑。

这个笑容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觉得轻浮，放荡不羁，又不会让人觉得受轻视，冷淡疏离。在场的适龄女性不管单身还是有主的不约而同的红了脸，拿手挡住嘴露出一丝羞涩的神情来，定力低的甚至要晕倒，而此人只是淡淡的再次回以微笑。

于律招手黎语川向前，“小川，过来一下。”

黎语川又一愣，还是移步向前，隔着两米距离在脸上推开一个笑容，斯文，真诚，笑不露齿。

于律面向陆航笑着介绍道，“陆总，这位就是我们所的小黎律师，她虽然年轻，但是专业过硬，职业素养高，相信接下来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

陆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点了下头。

黎语川一脸的黑人问号，谁来告诉她什么情况，怎么回事，面上是波澜不惊，内里是波涛汹涌，她努力维持一个礼貌的微笑。

陆航和于律握手告别，于律发话，“小川，你送下陆总。”

黎语川再次愣了，她猜测陆航合作的动机，于律单单只介绍她一个是为的什么？看着陆航冷漠的脸擦身而过的背影，她右手勾住还来不及放下的包包链条，脚步不由心的跟了过去。

她快走两步按了电梯立在一旁，陆航单手插裤兜目不斜视的立在另一侧。

“叮”的一声打破了两人的沉默，陆航大跨步往前走进电梯，按了楼层键又按了关门键，期间未曾看过一眼黎语川。

电梯门合拢的一瞬间，黎语川精准迅速的按了开门键。

“不好意思。”她走进去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陆航又点了点头。

两人斜对角站在电梯里，中间相距约1.5米，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入耳。安静了几秒之后，她打开随身包包，摸索了一番，停留了两秒，又攥着拳头出来，伸过去一张卡，她声音干涩，却仍是保持着微微上扬的语调，“虽然你说是开玩笑，但我知道确实是给你造成了损失，我也不能掩耳盗铃心安理得的就真的不赔偿，成年人总该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的。”

“密码是卡号的最后六位数。”她又加了句。

陆航看了眼伸过来的卡，两指夹住装进西裤口袋，“有劳黎律师。”两人再次相互点头，陆航走出电梯，留下一个不屑一顾的背影。

电梯门再次缓缓关上，黎语川放松下来，她背靠电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烫手山芋终于扔出去了，可是又有了新的地雷。

她返回大厅，前台小美叫住她，“黎律，于老板让你去下他办公室。”

她也正准备找她，放下包她就敲开了于律的门。

她推门进去，乔宁和于小伟正坐在沙发上，于律看到她就很热情招呼她，“小川呀，快进来。快坐。”

乔宁咳了一声，看向黎语川，“上次我和你提过的那个案子，今天已经定下来了，于律你给小川说说。”

“是这样的，我和HC科技的陆总也算是世交，之前一直在谈他们的一个收购案，今天陆总过来顺便把这个合同给签了。另外也多亏了HC科技近两年才把总部迁回了国内，一直没有来得及组建自己的律师团队，我们也赶了个巧，顺带把他们公司的整个业务谈下来了，叫你过来的目的呢是想把HC科技的情况给你分析清楚，你这两个月就不要接其他案子了，入驻HC公司沉浸式参与他们的项目吧。”

犹如五雷轰顶，黎语川耳膜嗡嗡嗡的响，怕什么来什么。

“这，不太好吧，我也不擅长商事案子。而且我手里现在也还有其他案子。”她努力想办法推脱。

于律掀开眼皮看她一眼，“其他小姑娘削尖了脑袋想去，你倒好，到手的蛋糕还往外推。我派你过去也是主要也是考虑到三点问题，第一，乔老板说你最近很上进，主动问案子接，有好的我当然就先紧着你了。第二点很关键，HC科技帅哥如云，其他女孩子过去怕她们把持不住影响工作，你是咱们所出了名的冷血，你去我放心。第三点呢，你听听就好，不用放在心上，徐氏企业的卓宇泽去过律协投诉你，我找人压下来了，他这人我打过几次交道，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忠厚，水比较深，你上次没接他的案件是对的，我们律所虽然不怕他封杀，但你也不得不防着他咬人，特别是他还背靠苏氏二公子，这也是我没想到的，你去了HC，也不怕他们使绊子。”

黎语川眼神亮了一瞬，这个卓宇泽，居然去律协投诉？她内心鄙视了一番，又期待投诉失败后续他会进行什么操作，虽然没什么意思，总归是平静的生活起了一点水花。

至于去HC，她长叹一声，又差点误会陆航了，自己这自作多情的病怎么就还治不好了。

她向于律道了谢，又问了一些需要注意的问题，乔律又叮嘱了她几句，她一一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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