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灭
同意的下一秒，我就开始后悔。
和也君，前科太多。真不是好床伴。远不如慧君可信！
我对和也君的品性，很难真心信任。
更不想重蹈覆辙，再给自己找罪受。荒诞一次，够了。
“算了，结束吧。我不想再一次次跑医院查性病。”
我坐起来，拉开两人的距离，一脸平静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
“相信我，不会再有其他人，我对承诺过的事情，一贯坚持到底。”和也抽着烟，沉沉盯着我看，表情一脸严肃，语气份外认真。
我有点想笑，也真的“哈”一声笑出来，身体前倾过去，一手抽出偶像嘴边的香烟，放到自己嘴里深吸一口。
尼古丁、烟草的气息，第一次窜入喉间，有点苦，有点呛。
吐出一口烟，我感到一阵空虚，有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和也君，不用勉强自己。我不是kat-tun，不需要你努力去坚持。”
何况，你的努力又能持续多久？
我相信，你会努力坚持你的诺言。
但坚持本身，就很荒谬，不是吗？
简单的一对一，对你来说，都是需要坚持才能实现的事情。
kat-tun是你整个青春，你有坚持下去的动力与信念。
我算什么？不过是一时的诱惑，一时的嫉妒，就算你坚持，又能坚持多久呢？
“贤在，我不是这个意思。”和也拿了烟灰缸，放在我的下方，沉稳的解释，“今年我想努力工作，把停顿的事业恢复到原来的水平，甚至再上一个台阶。公司已经给我接了很多工作，一整年工作会很忙，行程也会很多。有了你，我没时间、也没必要对外发展。”
我淡淡的抽第二口烟，看着升起的烟雾，有点不想思考。
可是，我的脑子告诉我，我被和也君当工具人。
又一次。
最后一句话反过来听，多有意思！
如果有时间、有必要，他就会对外发展，说的正大光明，说的一脸诚恳。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我以为和也君的嫉妒，是喜欢的意思。
我以为和也君一直跟我联系，对我格外的温柔，是他开始正视我这个人，真心想跟我相处。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吐出烟气，隔着烟雾看着我的偶像，无比美丽又无比残酷。
我，又自作多情了。
对于久经娱乐圈沉浮，看遍无数美人的和也君来说。
我就算漂亮到天上，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权衡利弊下的玩物。
我以为，他主动亲我，主动诱|惑我上床，也许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只要，一点点。
可惜，我又错了。
“算了吧。”说出口的瞬间，我内心一片寂静，“我不想我们的关系太复杂，我也要考虑我自己的事业与前途。”
“我们的关系，不会影响你的事业。”和也主动抱住我，自然而然说出下面的话，“以前没被发现，以后更不会被发现。我会注意分寸和保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牵线搭桥，给你更多事业上的帮助。”
“哦，我知道了。”我听了感觉更空虚，风从灵魂的深处吹来，一阵接着一阵。
好冷，冷到再多的暖风，再近的人类体温，都让我觉得浑身冰凉。
在和也君的心里，我的形象，究竟有多糟糕？
才会被他认为，我跟他在一起，是为了所谓事业上的帮助？？
两年了，我一次次发自肺腑的表白，又成了什么？迷弟人设？随口说说的话？
或者说，在他眼里，我是可以被这些所利诱的小人？
还是，他觉得，只要他肯帮我，我就该乖乖给他当工具人？
当一个他工作繁忙之余，最好用的发泄品？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跟你上床，只因为我曾经想。现在，我不想了，再也不想了。”我把和也君的手推开，快速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下床捡起自己的衣服，镇静的一一穿上，转头退后几步，一派风轻云淡的看着他。
“贤在？”和也的脸上有点茫然，也有点不知所措，仿佛不理解现在的发展。
我看着他，如此美丽，如此诱人，如此致命，像一轮皎洁明亮、遥远、高不可攀的明月。
妄图摘月亮的人，理解月亮的人，果然，没有好下场。
我笑了，笑着斩断所有残留的妄想，用最正经的声音跟他告别，“和也君，再见。”
转身，我飞快的跑了，用平生最快的速度。
跑出房门，跑出公寓，跑到街道。
没有目的，拖着沉重的躯壳，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再也跑不动。
汗流浃背、五官浸湿、喘不过气、跪倒在地……
等缓过神，打车回到家，我换了房门密码，删除和也君的所有联系方式。
把家里所有属于和也君的东西，杯子、拖鞋、照片、dvd、衣服……
能烧的烧了，能撕的撕了，能摔得摔了。
剩余的东西，统统打了一个包，给阿姨发个短信息，让她明天过来把这些统统扔掉。
浑身疲惫的我，躺在一堆残骸里，望着头顶的月亮水晶灯。
我的梦。
灭了。
在拍摄芬达赌场的中场休息时间，我收到中岛健人的消息。
中岛健人：【虽然我很难理解你这种做法。但，这是你的人生。谢谢你对我的坦诚，我喜欢贤酱，想跟贤酱做一辈子的朋友。】
我：【害羞ing，好开心！健酱超级温柔！我也想跟贤酱当一辈子的朋友！一起慢慢变老！】
中岛健人：【知道了。你这个固定床伴，可靠吗？别坑了你！】
我：【我们结束了，健酱，可以不用担心。】
中岛健人：【真的？为什么？谁提的？】
我：【真的。我提的。理由，我不想说。】
中岛健人：【你想清楚就好。你没和他拍床照吧？】
我：【没有。我不想聊他。健酱，我有点想退圈。】
中岛健人：【怎么突然这么想，你发生什么事情？有人强迫你？】
我：【没人强迫我，我只是觉得我的性格不适合当艺人。】
中岛健人：【你的芬达团员，知道吗？】
我：【他们还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跟他们说。我答应过团员，我不会主动退团。但是，现在我好累。】
中岛健人：【今天晚点，我来找你。累就先休息一下，不要勉强自己。但退团退圈是一个重大的决定，我希望你想清楚了再决定。】
我：【嗯。】
新的一年，我依然毫无长进，被耍的团团转。
和也君，是我当偶像的动力与目标。
偶像的彻底幻灭，让我的心整个空白一大块。
我开始怀疑起，选择当艺人是否正确？这真是我想走的路？
我的性格，我外表带来的烦恼，只要退圈，当一个纯粹音乐创作人，这些都会不存在。
社恐且不愿意露脸的音乐人，只要音乐作品够好，在这个版权完善的国度，依然可以潇洒过自己的小日子。
不求多知名，只要持续音乐作品产出，我就不会缺生活费。
退圈后跟芬达成员、健酱，可能无法像现在保持紧密的联系。也许会在两条平行道上，越离越远。
另外也有可能，因为退圈双方彻底没有利益冲突，反而关系更进一步。
两者，50对50，谁也说不准。
但是，退圈后我可以写我想写的歌，唱我想唱的曲，不用在乎粉丝、公司、团员的看法，纠结市场受众等商业考量因素。私生活，只要我不犯法，媒体记者根本不会关注。
我会获得我想要的自在与自由。真想演出，也可以自己举办mini粉丝见面会或live演唱会，只要不在乎赚钱，总有办法做到。
唯一的问题，公司可能不同意，但真想退出，我的历任就是一个突破口，gay这种生物，除了男妈妈，当艺人一旦被石锤，只有退圈之路。成宫宽贵，因为gay属性石锤，加上被污蔑吸毒，从当红一线男演员，直接退圈成素人。
大明星尚且如此，何况我这个十八线男团主唱。
我唯一对不起，只有芬达的团员和喜欢我的粉丝。日本人讲究团魂，一旦退团，对团体的发展必然造成不好的影响。团员还在努力奋斗，一个劲的拼命，我却给他们拖后腿，对他们造成的影响，究竟会有多糟糕，我无法理智判断。
给他们造成的麻烦，我又该如何偿还？我不知道。
个人的自由与对别人的责任，究竟哪一个，对我来说最重要。
世界第一喜欢的飒酱，如果因此跟我陌路街头，我是否能心甘情愿承受？
新年的第一天，我发誓，今年我要改变，要成长。
退圈，不是成长，而是逃避。逃避现有的问题，以放弃现有的生活，实现我想要的自由。
这，真的对吗？
上一期的芬达赌场节目，手相老师说我今年最大的命题是做出选择。今年是我最波澜壮阔的一年，好的、不好的事情都会同步上演。冷静思考，做出选择后，要坚持下去，才会有更美好的未来。
也许，目前就是老师想表达的意思。
我要做出慎重的选择。
“贤在，你今天怎么了，半天都在晃神，比平常还精力不集中？”飒太凑过来，一脸无语的看着我。
“没什么。”我伸出双手张开，慢吞吞示意，“我要充电。”
飒太主动走近，让我把他抱住，太阳的味道啊，多么让人留恋。
可是，太阳不会属于我一个人。
月亮也好，太阳也好，我永远是他们的过客。
终究，我还是要一个人。
闭上眼，我掩盖所有卑劣的、阴暗的想法，让自己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贪。
想太多，更混乱。
抱了一分钟，我松开了手，睁开眼，笑着说，“够了，谢谢飒太。”
“你究竟怎么了？今天你真的不对劲。”飒太一脸狐疑看着我，敏感察觉出我的不对劲。
“不想说。”我选择拒绝回答，没有做出决定前，我什么都不想说。
“行，等你想说的时候告诉我。但是，现在是工作时间，给我打起精神来。”飒太没有追问的意思，只是犀利点出我现在的问题。工作就要有工作的态度。
“好。”我点头答应了，强撑着精神，扯出营业的笑容，专心录制下半场节目。
录完节目，我不顾其他人的眼色，匆匆走了。陌生人的视线，也变得不再难以接受。
大概我的心思，全集中在退圈的思考里，反而对他们的视线产生钝化反应。
晚上，中岛健人风程仆仆赶到我家里，脸上带着全妆，穿着一身靓丽的西服。
开门就说，他饿了，要先吃饭。
我想了想，亲自给他下厨，做了一碗鲜虾面。虾是冰冻虾，买了挺长时间，面是阿姨屯的货，蔬菜是脱水蔬菜包，加了配制的调料包，凑合着下了两碗的量。
晚上十点，我和他两个人，简单吃了一顿。
“好吃，贤酱，你手艺真心可以。”中岛健人满足的放下筷子，饱腹的感觉，让他活力复苏。
“喜欢就好。”我有点懒洋洋，什么都提不起劲，转头吩咐准备收拾的健人，“你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就行了。”
“好。”
洗漱完毕，中岛健人跟我坐在沙发上，他没有看我，而是打开了电视。
“sexyzone刚出道的时候，我被经纪公司规定，不许笑。因为johnny桑说我笑起来太丑，其他团员都可以露出灿烂的笑容，只有我不可以。出道的时候，我才16岁，我每天都很痛苦，不知道为什么就我不可以。我是队里年长的人，我要负责带领下面的弟弟，最小的团员才11岁。每天我忙着团团转，但依然很少有粉丝喜欢我。因为粉丝觉得我脸臭，不开朗，sexy的人设特别油腻。那段时间，我有很多糟糕的传闻。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出道，为什么要当艺人？只是按大人的吩咐，接受一个又一个的工作。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接触到越来越多不同的工作。然后，我遇到了一档让我照顾动物的综艺，在照顾的过程中，动物的温柔与可爱治愈了我。公司也解禁说，我可以微笑了。”中岛健人说的一脸平静，“贤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退圈，我也不会劝你不要退圈。我只是想用我的亲身经历告诉你，艺人的路，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情。但坚持下去，你会看到更多的风景，认识更多的人。就比如此刻，如果你不是艺人，我们根本不可能坐在一起聊天。素人与艺人，永远是两个圈子。”
“我知道。”我喝了口水，同样望着电视机，看着播放的警察电视剧，“如果不是加入芬达，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认识你。我也说不清楚，突然之间，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粉丝、团员、舞台，这一切曾让我热爱、追求的东西，哐当一声，碎了。而我不想低头，去捡回来。”
“这是一时的想法，还是你一直有这种想法？”中岛健人沉稳的追问。
“一时，但这种想法，让我觉得整个人很舒服。”我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舒服的让我想这么实践。从此之后，我终于不用被他人质疑、被他人贬低、被他人用有色眼光看待，不喜欢我的人，我不会再碍他们的眼。健人，我只是一个没用又脆弱的人，我没办法承受一次又一次，被人践踏、被人鄙夷的感觉。那让我觉得，我很抱歉。”
中岛健人摸上我的脸，温柔的劝我，“别哭了……”
我才知道，原来我哭了。泪水滑落的无声无息，我都没有感觉。
我被中岛健人深深的拥抱在怀里，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直紧紧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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