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日子过得很快，还有二十多天即将过年，李笑也将剧本背的倒背如流。
英语班放学后，李笑穿上厚重的羽绒服，纤细的身体裹在肥大的衣服里，异常瘦小。陈仓靠在车头前踢着脚下的烟头。
看到她下课，他招了招手。
“陈少，你好些了吗？”
陈仓的脸色不自然，因为那种原因住进医院还被这个女人发现很没面子。
“你食言。”
李笑歪头不解。
“我的汤。”
那天之后李笑再没去过医院看他，晚上就可以出院的他硬是住了一个星期，可等的人始终没有来，他很难过。
“哦，对不起。”她压根忘了这件事情。
“我送你回去。”
“陈少不用了，我家很近，我走回去就可以了。”
他终于肯承认女人的疏离并不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她是真的想要离自己远一些。
“你可不可以把我当成普通朋友。不要，不要那么的疏远我。”
在李笑的心里，他们是做不成朋友的。陈仓那张沮丧的脸却让她拒绝的话说不出口，说了太多，她都有些不忍心。
“陈少，我一直把你当普通朋友的，只要你不要再说些过分的话，做一些过分的事情。”
“好，我不逼你。我送你回去吧。”
李笑点头，陈仓为她打开车门，走到驾驶位置，缓缓启动车辆。
“你煲汤的手艺是和谁学的？”
“我妈妈。”
“手艺真是太好了，喝了你的汤别人的难以入口。”李笑温柔的笑，她想起了妈妈教她做汤的场景，她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可爱漂亮又善良。
“你能不能给我再煲一次汤，我不是想借机接近你，是真的想喝。”男人急于解释，脸色微红。
“好啊，你喜欢喝什么汤。”在自己能接受的尺度内她愿意为他做些事情，慢慢的他就会懂得两个人不适合。
“都好。”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打给我。”
“明天吧。”他从来没有过，想无时无刻看到一个女人，没有她的日子，生活也变得无处安放，每分每秒难挨。
“好。”李笑应着。
车到了李笑家，她嘱托陈仓回家，看着他的车驶去才进了单元。
隔天，李笑去市场买了新鲜的山药、排骨。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陈仓依靠在墙壁上低头抽着烟。
“陈少，你来这么早？”李笑掏出钥匙开门。
“顺便就来了。”因为计划，年前他要去多地考察市场，临走之前，他想多看看她。
李笑拿来刘异同留在家里的男士拖鞋，陈仓换上鞋子，第一次到她的新家，四周环视起来，房间采光好，正南朝北，明亮干净的落地窗两侧垂挂着朦朦胧胧的香槟色纱帘，落地窗前摆放着绿植，阳光照射下绿色的叶子懒洋洋的伸着腰肢。
茶几上放着英语书，风吹过，纸张翻起。陈仓顺手拿起语法书翻看。
因为煲汤要很长时间，李笑不想两个人干坐着，问他要不要看看电影。男人摇头，从兜里掏出一张淡金色的名片放在茶几上。
“年前这段时间，我会很忙，你有什么事情打给张秘书。”
李笑将卡片收好点头。
她欲言又止：“陈少，那天我说话语气很冲，你不要介意。”
“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嚣张的男人像争夺领地失败的雄狮，脸庞因为几分落寞显得颓败。
有太多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脱去财力已婚这样无法改变的事实，单纯陈仓这个人李笑就不喜欢。
“陈少，油滴入水中他们永远都是分离的，所以我们应该尊崇规律，这样油也舒服，水也自在。”
陈仓不爱听她这些比喻：“加入洗衣粉。”
所有的事情的结果在陈仓看来都是想要与不想要两个因素决定。不相融就加点作料，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什么？”
“水油加入洗衣粉就可以相融。”陈仓低头玩着手里的车钥匙，女人的笨拙阐述使他有点点不开心。
“那就不再纯粹了。”物理知识匮乏的李笑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这男人总有他自己的一套理论，固执的可怕。
“不要说什么水油的故事，给我展示一下你的口语吧。”
李笑微愣，她的口语很烂，她准备年后着重放在口语和听力这两部分，她无奈的挠挠头。
“可能听的你喝不下汤。”
“If possible， stick to one thing and you will feel the difference in the world。”他的尾音发音清冽，像刚开启的陈年佳酿，醇香四溢。
“啊，Can you speak slowly?”李笑囧的抬不起头来，能听懂几个单词，成串的就完全对牛弹琴，而她就是那头呆头呆脑的牛。
陈仓低沉的笑：“I will persist.”
“坚持什么？”李笑发蒙。
“好好学习听力和口语。”
李笑认真点头，“我背单词是可以的，但是交谈就欠缺太多。”
“单词背到哪里了？”
“背到o了。”
陈仓嘴角微抽，她也就才学习两个月左右的英文吧，单词能背到o简直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你真的很不错。”他为她骄傲，他的眼光一直很好。
“多看些英语新闻和一些国际频道，对你听力和口语会有帮助。”平时生活中很少用到英文学起来会很吃力。
“嗯，我闲着的时候都找一些美剧来看的。”自学习英文以来，李笑总是挤出时间去看一些高评分的英文影片和电视剧。
“哦？看什么片子？”
李笑记忆力极强又刻苦认真，不浪费分秒的时间，他很欣赏她的这种学习精神。
“最近在看美剧《破产姐妹》和《生活大爆炸》。”
“我推荐你一部电影《怦然心动》Plipped。”
“听名字就很美，我有时间会看的。”
陈仓有些痴迷的看着笑容暖洋洋的女人，冬天的阳光有种魔力，照在她的脸上像温热的牛奶，他想一口喝光，将那份醇香和温暖溶于身体。
不喜欢他过于专注的目光，李笑佯装惊讶：“我的汤！”风风火火的跑到开放式厨房。
李笑在他面前丝毫不做作，甚至可以邋里邋遢，不像身边的女人恨不得睡觉都不卸妆，他喜欢她纯天然的傻气，就连顶撞他的时候都是独一无二的可爱。他转着车钥匙，怀疑自己有受虐倾向。
安静的午后，两个人对坐在桌子旁小口喝着汤水，每一滴汤汁熨帖了空虚的唇齿，浓浓的幸福感流入肠胃。
陈仓不是那种容易放纵的男人，他对食物的需求也仅仅是刚刚饱而已，然而今天他喝了整整五碗，喝的李笑都不好意多喝，意犹未尽的喝完一碗汤静静端详着举止优雅的男人。
汤锅见底，陈仓耳根红红的，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巴，喝的有点多，涨的连站起身都有一丝困难。
“谢谢你的款待。我走了。”虽然不舍得但他却懂得了适当这个词，不能将李笑逼迫的太紧。
“好的，陈少注意安全。”
李笑将他送到门口，陈仓站在玄关转过头，李笑得体的微笑着，他不想走！好想找个借口再多留一会，哪怕是十分钟。
心里叹息，失落的神色溢出眉宇：“这段时间我会很忙，有困难打电话给我，如果我没有及时回复联系张秘书。”
他再次重复，害怕她遇见什么棘手的事情，虽然知道就算遇到，她也未必会找自己解决。
“我们是朋友，我帮朋友解决问题是不要任何回报的。”他添了一句，怕这个女人还在误会自己。
“谢谢你陈少，我记住了。”两个人和谐的相处方式让她感觉舒服，李笑自然不会说些让他添堵的话。
“再见，打扰了。”找回理智，陈仓格外礼貌。
“再见。”李笑摆摆手，陈仓走出她家门，她轻轻的将门关好。
长呼一口气，陈仓貌似长大了，她深感欣慰。
今天下午，英语老师有些私事要处理，英语班放了假，无所事事的李笑深感无聊，看了陈仓推荐的电影怦然心动。
一个半小时的电影时长，李笑完完全全沉浸在情窦初开的美好。
她的初恋有点晚，也有点戏剧化，是让人难忘的一见钟情。
21岁美好的年纪，后台昏黄的灯光下，穿着白色T恤、牛仔裤、洁白板鞋的男孩坐在台阶上抽烟，他有着世界上最冷淡的眼睛，他盯着手里的烟，嘴唇始终也没有碰触烟，任由烟蒂落下，他好像在欣赏香烟的生长与死亡，那么专注那么悲伤。
李笑鬼迷心窍的呆站在原地，时间静止了，空间凝固了，万事万物走马观花匆匆而过，眼中只有眼前孤清的男人，她是那么渴望了解他，渴望得到他。
李笑鼓起勇气，走到他身边，伸出手，男孩抬头，精致的脸庞带着一丝困惑，她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并告白他，她因为他相信一见钟情。
李笑的眼睛有些湿润，掏出手机点出刘异同的微信头像，手指头受着混乱的大脑的操控，给他发送了一句：你在干嘛？
发完才清醒，刚想要撤回，刘异同的短信秒回“我在你家门外。”
李笑跳下沙发，趿着拖鞋冲到门口，打开门，依然是昨日后台那张好看的脸，带着淡淡的笑容。
“怎么了？见到我这么开心？”她一定不知道她此刻的表情多么欢欣雀跃，如干涸的鱼儿遇见水渠般的快乐。
“你怎么来了？”李笑让刘异同进门，刘异同换好鞋子，扫了一眼饭桌，见底的汤，两个碗，王凌璇还在公司，谁来过？
李笑将懒得收拾的碗筷抱到洗碗池。
“有点犯懒就没有洗。”
刘异同走到洗碗池旁，卷起袖子洗碗：“水凉，别冻到手。”哪里凉，明明有热水，刘异同只是心疼她帮她多干些家务。
“不用啦，你快放下，我洗就好。”李笑不好意思的抢着碗，因为争执，李笑的手抓住了刘异同的手。这么一瞬电流冲击大脑，她又一次死机等待重启。
她不松手刘异同也停下手中的动作，任由她抓着。暧昧的气息在紧握的双手上来回冲击。
她惊吓的放开手，脸早已经如红透的番茄。
我这是在干嘛！抓着男人的手不松开？难道空窗期太久变成如狼似虎的女人了？
李笑跳开也不再去争着干家务，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却被他的手机硌到。
“没握够吗？”他故意逗她，女孩刚刚恢复白皙的脸又一次红了，完全没意识到手机被她揣进兜里。
“你干嘛这样说，我也不是故意的。”一定是青春萌动的电影让她饥渴的感情蠢蠢欲动，对于自己的失态她找到了很好的借口。
客厅还有淡淡的烟草味道，刘异同极其不喜欢她屋子里残留着别的男人的气息，他靠进窗子，转过身：“钻进空调被里，我开一会窗子。”
李笑乖乖的将空调被裹在身上，冷风袭来，她将脑袋缩进被窝。
直到屋内没了别人的气息，刘异同关了窗子，坐在她身边：“过年的时候我要去加拿大拍新专辑的MV，年前我会抽空去看看叔叔阿姨。”
“你那么忙不用去了。”李笑连忙摆手。
“我想阿姨的红烧排骨，和叔叔的好酒了。”
想到那晚，他酒后搂着自己，轻吻自己的指尖，李笑又一次如水煮的螃蟹，心里暗骂：我到底怎么了，像没见过男人似的。
“嗯？”刘异同鼻腔里发出疑问声，女人稍微恢复点冷静。
“你太忙了，有空就多休息吧。”只算普通朋友的两人频繁拜见父母太过于暧昧吧。
“听凌璇说你接了国台的公益宣传片广告？”
刘异同很聪慧，他从不在一个问题上反复纠结，所以总是能找到让李笑舒适的话题。
果然，李笑很专注的跟他探讨广告内容。
“关爱空巢老人的广告，要去G市的农村拍摄。”
“恭喜你了。”
“拍摄这种广告也没什么好恭喜的，毕竟内容让人感觉心酸，太多的子女因为工作无法陪在父母身边，那些老人很可怜。”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在小山村的无人角落居住，年复一年的盼着她回家，而她也仅仅只能呆几天而已。
“你总是很善良。”
她是他的阳光，他的心里有太多阴暗，只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才感觉自己有温暖。
“你过年不回家，你爸妈怎么办？”
他从来没告诉过李笑，他父母在他青春叛逆期的时候离婚，又迅速的重组家庭，父母像是踢皮球，让他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从那以后他的叛逆期从来就没有消失过，一直维系到如今，甚至他感觉会是一生。
“他们理解我。”
他成了明星后父母面对他很拘谨，多少次门外听到不熟悉的弟弟妹妹欢声笑语，当他推开门后变得鸦雀无声。他何苦去打扰不属于他的家庭呢，所以每当过年他故意排满行程，为的就是有借口不回家。
“多陪陪他们吧，他们逐渐年迈，肯定很想你。”
“我知道了，你放心。”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又各做各的事情，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没有尴尬没有不知何处，和谐的像一副画。
天渐渐暗下来，李笑开了灯，屋子亮堂起来，刘异同也告别去忙自己的事情，能抽出两三个小时陪她已经是他压榨了的所有时间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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