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名字变了，不知道味道有没有变。”少年轻声道。
铜雀握着签子的手有点抖，“您……”
少年看了一眼房子背后的山坡，“有人来了，我先走了。”
铜雀尚来不及说一句慢走，少年就消失了，白色光影与青色的风轻盈地带起了地上的枯枝碎叶，他这才发现，少年通身的气息温润不少，那股充斥着血腥暴戾的业障也被清澈的仙气压在了下风。
铜雀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啃了一口，看向了沿着土路过来的两人，正是那个脾气挺大的风属性小姑娘。
小姑娘光明正大进了他的小院，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在院子里掏出了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就着前盗宝团留下的简易灶台升起了火。
派蒙提着装满食材的篮子飞的摇摇晃晃，自来熟地跟他打招呼，“不要命的，吃着呢，要不要一起来点？”
铜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个小姑娘菜刀当一下剁在了菜板上，语气淡淡的：“都要死了，还吃什么吃。”
铜雀简直哭笑不得，这是还在生气呢！
他解释道：“我已经死了，现在你看到的只是一个虚影，连灵魂都算不上，又怎么能算要死了？”
“那真是不巧，在我这里，你只要还能思考，都不算个死人，”荧一柄菜刀把菜板剁的哐当哐当响，她假笑道：“打扰你去死真是不好意思啊！”
派蒙怜悯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被噎得哑口无言的男子，小声地安慰道：“能让荧生气你也很厉害啦！”
她家小伙伴向来性子浅淡，不了解的，还以为荧的脾气好的不得了呢，毕竟是连被小孩子要求采一朵花都认真去做的人。
但实际上她的眼底映不进去任何色彩，存不住一丝痕迹，属于那种做了也就做了，过后也就忘了，连她自己都不会被她放在心上，平静的近乎无情。
由此可见，当天说出那样的话，还一直记到现在的荧有多突然。
“对了，我是派蒙，那边生气的那个是我的旅伴：荧！你叫什么名字啊？”派蒙好奇地绕着男子飞了一圈，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烤鱼上，她抽了下鼻子“咦，璃月港的烤吃虎鱼？你可以离开这个院子吗？那你为什么还要一直停留在这里？”
“铜雀，我叫铜雀。”
派蒙看了一眼破房子里的鸟雀石像，“你是被供奉在这里的仙人？”
铜雀笑了笑，“我确实是夜叉一族……”
“是仙人哦！”派蒙激动了起来，她飞到处理食材的荧身边，“荧，那是仙人欸！你不是一直想见一下仙……呜呜……”
荧轻哼了一声，动作熟练地往她口中塞了一枚树莓。
“我只是一名小仙而已。”铜雀连连摆手，又道：“所以，不能离开术法笼罩的地方太久，不过之前这位小姑娘将浮世留影法的效力延长了些许，便还能在这凡尘眷恋几日，说来还未谢过你。”
荧不想理他，唤过派蒙给自己打下手。
派蒙飞速啃完口中的东西，道：“延长术法的效力？荧，你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事啊！”
荧哼了一声，“只是教训个人而已，他想死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别人拖下水，既是如此，且让他一直活着吧！”
派蒙没有被荧自圆其说的逻辑骗过去，吐槽道：“你就是想救他吧，听那个小哥哥说起只有璃月先民才供奉夜叉时，就情绪不对了……”
荧这次翻出了一个苹果塞到了派蒙阿巴阿巴的嘴里。
派蒙嘴里含着东西说话不清不楚还偏要开口：“……简直跟路过西风之鹰荒废掉的庙宇那时一模一样……”
荧不理她，眼角飞了一眼笑看她二人打闹的铜雀，语气难得透出几分情绪来：“我来这儿，是有事要你办。办的好呢，我这次就少给你那什么破法术输送点力量，办不好，你想死就再等个百八十年吧！”
派蒙一边啃苹果一边翻译道：“荧的意思是，她上次给你维持术法的力量消耗的差不多了，就再跑来一趟，我们还在璃月港堆放明宵灯的易燃材料堆里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他留下了一个标记，是盗宝团的符号，不知道铜雀仙人有没有听过什么风声，毕竟璃沙郊的盗宝团那么多。”
主要这好歹是位仙人，为了避免以后开宝箱都是卷心菜，派蒙觉得自己怎么着也得挽救一下，她可没自家小伙伴那么刚。
荧看了一眼派蒙，派蒙被她那一眼看的有些心虚，但她十分机灵，很快就别过头只盯着铜雀看了，荧看了看自己手下还未动工的饭后甜点，直接清洗厨具去了。
铜雀摸了摸下巴，“好像未曾听闻盗宝团有针对璃月港的计划，不过海灯节期间，他们应该不会想不开搞出纵火事件吧？璃月有仙人守护，并非只是一个谣传。”
派蒙见荧收锅，连忙将她烧好的菜肴摆桌，欢快地招呼铜雀一起坐，“确实，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一时不察将那人放走了……”
不得不说，在璃月，连盗宝团都十分敬仰仙人呢！
铜雀倒没直接坐下，他看向了随手将围裙摘下坐在残垣吹风的女孩，派蒙在某些方面惊人的敏锐，她直接给铜雀盛了一碗米饭推过去，“别看啦，荧就是嘴硬心软，她又吃不了，这菜的分量明显是我一个人吃不完的，所以就是做给我们两个做的啦！”
荧本是在眺望盗宝团分布的位置，闻言随口道：“还有小派蒙吃不完的东西吗？”
派蒙见荧没有回头，悄悄冲着她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将筷子递给铜雀，“快吃吧，旅行者的手艺可好了！”
铜雀这回没再拒绝，他一面吃一面思索着这些天听到的风言风语，道：“是有个讯儿，教我觉得有几分古怪，前儿，有几个盗宝团的成员路过这里，说是有人往他们分部送了一封匿名信，但更具体的却是没了。”
派蒙吃着也没落下正事：“是哪个分部？”
荧倒是有点心不在焉，她在风口喝完了一壶糖水，便沿着周围散落的七盏灯检查起来，感知里那股奇怪的气息又出现了，但是这一次十分微薄，也就作为阵眼的香炉周围气息浓郁了些。
她目光在铜雀手边的烤吃虎鱼上落了一落。
“这个还真不知道，但是他们拿到信的时候，我有关注，知道他们接头的地点，有地图吗？我给你们标注出来。”
派蒙连忙看向荧，荧一只手还搭在香炉上，便将地图直接具现化在了桌子上，派蒙殷勤地给铜雀舀了碗汤，“真是帮了大忙了！”
铜雀标好只是笑笑没说话，认真地品尝着桌面上的菜肴，派蒙哒哒地飞过去给荧递上地图，又哒哒地跑回饭桌前，风卷残云一般把饭吃完，然后给铜雀打了声招呼，叫上已经研究好路线的荧，两人就出发了。
铜雀还未吃完，也没觉得她们离开失礼什么的，坐在饭桌前不紧不慢地吃着，将目光留驻在了她们的背影上，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黯然。
荧规划了一下路线，接头的地点其实离破庙很近，就是沿着破庙边上的瀑布，一路往下游的方向走，大概六七里地再沿着天衡山余脉往上爬就是了。
其实，再揣度几分她甚至能大概把盗宝团分部的位置也圈出来，不过现在倒是没必要。
倒没什么直达的传送跟路，这人也算是谨慎,选了个居高临下的制高点，是方便跑路么！
“等等，荧，我们好像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派蒙看着挂在山壁上的小伙伴，语气忽然有些严肃。
荧看了她一眼，派蒙跟她的交流也有了心得，知道这是让她继续的意思，便道：“我们就这样直接过去吗？如果等不到人怎么办？”
荧顺手把一株琉璃袋揣进了兜，啊不是背包里，才道：“没关系，我大概知道了盗宝团分部的位置，如果等不到人，就端了他们分部。”
派蒙被她这简单粗暴的计划惊呆了，盗宝团又做错了什么呢，不不不，盗宝团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被带坑里了。
“如果端了他们分部也找不到人呢？”
荧看着跟自己杠的应急食品，也很不解：“为什么会找不到人？”
派蒙看回去，“为什么不会找不到人？”
荧并不想就这一个问题循环下去，百无聊赖地道“那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反正无论怎样今夜就是海灯节最后一天，他只要不想放弃计划总会回璃月港的，到时候我在璃月港守株待兔，你飞回蒙德找凯亚做一个连环任务。”
派蒙：“……为什么不是你回蒙德？”
荧哼了一声，攀住一块小小的突起聚气将自己整个人提了上去，“因为我觉得你应该处理不了纵火焚城这个级别的事件。”
派蒙摸了摸下巴，“总觉得你是在讽刺我。”
毕竟按照一个丘丘人能打三头野猪的战斗力排行榜来算的话，派蒙只能算五分之一个野猪……
荧将目光投向了那棵树下站着的人，“不，我只是基于现有条件作出了合理的推测。”
而事实已经对她的推测勾出正确与否。
派蒙这下子确定了，她不满地绕着荧飞来飞去，“你就是在讽刺我！”
荧叹了口气，重复道：“海灯节期间纵火，且不说璃月明面上有七星与千岩军，暗地里有仙人们看着，只一句——”
“岩神尚在，谁敢造次。”
如果她记得没错，海灯节过后不久就是请仙典仪，那位又有白龙鱼服尘世闲游的习惯，纵火焚城选在这个节骨点上，是图那点子材料，还是图对璃月示威？
在神灵护佑的土地上纵火，还一烧烧一个城？这得蠢成什么样？
说话间，派蒙也看见了那个树下站得大大咧咧，打扮的跟个盗宝团一样的小伙，不得不承认自己想多了。
就那身姿，八百米开外都一瞄一个准！
但是流程还要走一下，荧对审讯人不太感兴趣，全程交给了自己小伙伴负责，她动手后就抱着长剑倚在树上，懒得开口。
那人也是个人才，如她所料，并不是盗宝团，也对纵火无感，他去踩点完全是为了偷那块二十年一遇的浮生石。
用他自己的话就是：“像我这样初出茅庐的新手，盗宝团就是我心中的圣地，所以我想干出一件大买卖去当投名状！”
看着那人憧憬的目光就非常有某天君的既视感。
荧只能感叹一句：谁还没有个梦想呢!
然后她就被派蒙给瞪了，荧迅速假装什么都没说过一样，继续把目光放在了天边风赶的云上。
俗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而盗宝团预备役的小伙继续带着对梦想的希冀道：“我的计划是，趁着夜色砍断一半锁链，就这样让它往海的方向飘~~~~~”
派蒙被那人话尾带出的颤音激得抖了一哆嗦。
“……再想办法将它沉进云来海的浅水湾里，这样就是完美犯罪了。”
“不是你先等等，怎么就完美了？最关键的是，你要怎么把浮空的浮生石沉进海里？！”
众所周知，浮生石这种东西，除了在未激活的时候拥有石头的重量，激活之后就完全是氢气球状态了！嗯，当然比氢气球要稳定一点，不会到处飘来飘去，也不会遇着点火就炸。
那人理直气壮地道：“嗯，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所以就一直没动手，本来想问一下盗宝团里的前辈们，结果你们先来了——”
计划也就夭折了……
派蒙觉着这计划做得简直跟她家小伙伴的不相上下，一样的简单粗暴，但好歹自家小伙伴的计划还是成功的，他这——简直连吐槽都嫌多余啊！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派蒙看着陷入思索的笨贼，小声地跟荧咬起了耳朵。
荧一言难尽地看着开始思考起这个小伙儿行为逻辑的派蒙，但她认为自己还是个厚道人便什么都没说，行动力max地抽出一根绳子三两下将人困好拎给了千岩军。
派蒙一拍自己脑壳，对喔，她为什么要站在一个小贼的立场上去思考这件事情？万一这事要成了，也得算她一份，她也得去蹲号子啊！
呃呃呃！
派蒙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不能再想了，她对着荧道：“我们把这个事也去跟总务司报备一下，然后就去望舒客栈吧，别误了去城里看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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