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推心置腹
尸体狼藉一地，横七竖八地躺在夜幕下的小林子里，赵瑞熙眼中满是厌恶地看着这一场恶斗之后的结果，一旁伫立不语。
小白被抱在赵瑞熙的怀里，轻声咳嗽着，空气里浓重的腐臭味熏得她好生不自在。
赵瑞熙于是低下头说道：“我先送你到马车上歇息如何？”
小白摇了摇头，“不必，我想要留在这里，看看。”有些事情是怎么样也逃避不了的。
澜千屠在那尸体里面到处观察，公孙舒华看了一会之后说：“你们刚刚有与明空楼交手？”
澜千屠点了点头，“想救下一个活口，问明到底是何种因由，不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只余几个人，我与小黄想要擒住那班人，只杀了几个，捉不住主谋。”
他的功力还没有恢复，赵瑞熙也是实战经验少，于是他们逃脱了。
澜千屠看看那些死者的兵刃，想了一会，才说，“书生，你看是哪门派的？”
“小门小派，其实不太重要，繁州长棍帮的吧。明空楼一向置身于武林纷争之外，这般行凶又留下证据，小黑，你觉得是如何呢？”公孙舒华答道。
澜千屠不答竟然是反问一句，“我的面容，还能恢复原状么？”
公孙舒华答道：“比从前更俊也是能啊，我可是妙手回春俏郎君！哇哈哈哈。”
站在一堆死尸中笑得这么嚣张得意洋洋，还真亏他能。
笑罢公孙舒华补充一句，“不过需要点时日。”
澜千屠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
公孙舒华便看向一旁沉默着的赵瑞熙，说道：“小黄，你心里想着什么，不可以说出来么。”
赵瑞熙笑了笑，小白抬头看他眼神里面毫无笑意，不禁有些担心，“你怎么了？”
赵瑞熙低头看着小白的脸，伸手拧了她一下，便又抬起头说：“啧啧，觉得越来越好玩了呢。”
好玩？
三人皱眉。
“常言道乱世出英雄，江湖平静无风不起浪，权谋者该是在密谋一些东西呢。”赵瑞熙说。
澜千屠听得，思索了一会，才说：“小黄，有什么说清楚吧。”
赵瑞熙便是一笑，“有些秘密，知晓太多，对你们不好。代价很大的。”他此刻眼神狡黠，言谈语气恳切地像是为了他们着想般要他们莫多问事情，但其实骨子里是在刺激起他们想要了解的欲望，男人与男人之间的默契就是这般存在。
公孙舒华与澜千屠当然知道赵瑞熙心怀鬼胎想要干什么，听得他一语，便已经是知晓到底他是要亮出底牌，而他们只有两条路可选。
听他的秘密，然后抛头颅啥热血赴汤蹈火想死可以想走很难地为他所用。
不听他的秘密，于是成了一个面对腥风血雨畏畏缩缩很不男人的很不男人。
我擦！这小子带种！明知江湖男人的座右铭是，我可以不做人，死也不能不做男人。居然下了这么一个激将法！
“屁给我快点放！”公孙舒华铁扇一展，怒瞪着这个让他牙痒痒的人。
澜千屠也觉得无奈，只是看着他，“认识了这么久，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赵瑞熙得意一笑，哈哈两声才沉静了下来。“真的要听么。”
小白皱眉看着他，“我可以揍你一顿么？”知道他欠抽，却不知道他这么欠抽。吊着人的心思是这么好玩的事儿么？
竟然是小白辩驳自己，赵瑞熙觉得意外，干笑了两声，才嘻嘻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澜千屠有些许怒了，“你真不男人。”
见情势已经开始千夫所指，赵瑞熙也不再吊人胃口，于是认真地说：“今天我所说的这么一番话，关系到天下黎民百姓的福泽，你们听得这么一番说话，就要付出代价，清楚么。”
“小白离开先。”澜千屠说了一句。
公孙舒华一听，还觉得他真的挺男人的，于是拍了拍澜千屠的肩膀，“小黑，够义气呢。”
澜千屠很是理所当然。“男人的事情男人做，不需要女人来搀和。”
“搀和”二字听得小白有点不爽，她挑挑眉说：“我虽然本事不及你们，自问也是江湖儿女……”要说的话语却被赵瑞熙用手封住。
“小黑不是这个意思。小黑只是不想你牵涉其中。”
其实他只是想保护你。
赵瑞熙的眼神这么说道。
小白低下了头，不说话。
澜千屠有些尴尬，也没有说什么。
公孙舒华便就清清喉咙，“行了，小黄。开门见山吧~”
赵瑞熙一笑，便就神态认真地说道：“我此处出行，是奉了圣上之命，到江湖中来，查探关于谁在暗中想要挑起动乱的事。”
听得此话，三人面色微微一变。
“你是说，有人在密谋夺权？”公孙舒华双眼发出激动的火焰。
澜千屠眉头一挑，“然后你怀疑此人隐身在江湖里面？”
小白眉于轻蹙，没有说话。
“其实一切都是未明朗之数，我也不过是猜测，不过此番出来，发现了太多事情，恐怕一切都不简单。”赵瑞熙看着澜千屠，顿了一下，才说：“到底谁剥了你的面皮，你是知道的吧，到底谁动了你的明空楼，你也自然是知道。”
“其实我挺笨的。”澜千屠却这么答了一句。
公孙舒华接话：“这个应该是没治的。”
澜千屠白了他一眼，“不过，她既然能扳得到我，明空楼内一定也是渗透了不少外来的势力。”
公孙舒华一听，便已明了，“小黑你是不笨啊！想要以逸待劳是么？让他们窝里反，鬼咬鬼？你就不怕明空楼整一个没了？”
“没了便没了，又如何？”他睨视着公孙舒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公孙舒华尴尬一笑，“听说你是明空楼楼主。”
“我是小黑。”澜千屠看着小白，忽然笑了笑，“我现在想做小黑。”
自由自在的小黑，跟在她的身边，没有什么不好。
那注视的目光太热切太赤裸裸，弄得小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拧了拧头，对着赵瑞熙的胸膛。
赵瑞熙一笑，“你害羞啊？”
小白白了他一眼。“少狗嘴吐不出象牙。”
“谋害你的人究竟是谁呢，小黑？”公孙舒华又是问道。
“影无痕。”澜千屠依然是看着小白，“绝天阁的人，下毒的手法，跟给小白种毒的人是一模一样的。”
此言一出，竟是一片静默。
小白回过头来，看着澜千屠，“你恨她么？”
“你是谁。”澜千屠却答话道。
她沉默了一下，才转过头看着赵瑞熙，“其实你不应该救我的。”
“为什么？”赵瑞熙却是笑笑。“怎么我不应该救你？”
她低下了头，眉色闪烁了很久，直到澜千屠想要说话，她才说一句：“我叫玥无泪。”
公孙舒华倒抽了一口气，“你是‘溅血无泪’？！”
开玩笑吧！江湖上闻风丧胆的绝天阁顶级杀手“溅血无泪”居然是这么水灵灵的一个美人儿？谁来给他一个痛快！
看得他这个表情，小白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玥无泪是谁？”赵瑞熙却这么说了一句。
小白抬头看着他。心下有些难过，还是说话，“我是……”
他却打算，嬉皮笑脸着：“管他玥无泪是谁。你是小白，我们的小白。”说罢伸手轻点一下她的鼻尖。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间荡漾着，小白看着赵瑞熙，咬着唇，“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赵瑞熙笑着凑近脸去，“因为我想娶你做老婆……”
此话未完，澜千屠已是一掌拍来。赵瑞熙弯腰一闪，小白已是被他卷走，落进了他厚实的怀里。
“小黑紧张个毛？”赵瑞熙拍拍身上的灰尘，打趣道。
“不许再调戏我的妻子。”他神态认真，双目严肃地看着赵瑞熙。
赵瑞熙一愣，小黑这个呆头青真不好玩。
小白从澜千屠的怀里挪了开来，对上公孙舒华打量的目光，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公孙舒华说：“究竟是谁下的毒？”
“顾盼无痕。”澜千屠答道。“她是绝天阁送给我的一份礼物。”
听得此话，想起了影无痕当年离开时候眼神的哀怨，小白心下一阵难过。“她在你的身边，过得是好么？”那以后，再也不曾与她见面，最后一次遇到与她相关联的事，不过是一瓶剧毒的“倾心”。
这具躯体每一条都能感受到，她对自己到底是有多怨，有多恨。
澜千屠转过来看着小白，神态认真。“她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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