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找果子
梦境中充斥着模糊的残影，回忆碎裂成锋利的细屑，剟着伊北的大脑。
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古朴歌谣，引着他逃离了梦魇。
迷迷糊糊睁开眼，伊北感觉意识逐渐回笼，伴随而来的还有宿醉后的头痛。
此刻正值午后，日光探进屋内，有些刺眼。
他躺在里屋的床上，身下垫了层柔软的布料，绵绵滑滑的，不知道由什么纺成。
身旁不见查尔斯的身影，这让伊北没由来地慌了神。
自从他开始追求至高魔法，已经许久不曾有过喝醉的经历，但往日醉酒后的出格举动仍历历在目。
捂着发涩的脑袋，拢住身上微敞的外衣，他心下发虚地推开卧室门。
查尔斯就坐在屋外。
他背过身子，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双腿顺着节奏缓慢摇晃。
听见身后的动静，他动作一顿，却没有转过身。
那背影很巧妙。
不仅透着一股隐晦的责怪，还多少能读出些似有似无的委屈，让伊北想起来家里闹脾气的猫咪。
只是面前这位并不是人畜无害的小动物。
伊北心里清楚，这怄气跟自己脱不开干系，但他对昨晚发生的事没有任何记忆，脑子一片空白。
这是彻底喝断片了。
伊北木着脸，正犹豫是否要出声询问一句，系统不偏不倚在此时跳出来。
【初始任务一，进度：0，倒计时：3小时49分钟】
…如果他开口，总觉得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伊北偷偷瞄了一眼查尔斯倔强的黑脑袋。
反正这个时间段没人经过，他不会被外人看见，就先由着他自己生闷气去好了。
端了老半天架子，查尔斯没等来一句关心的话，立马就生出些怨愤。
当他还在迟疑要不要给对方个台阶下时，转头就见伊北提了个储物袋走向正门口。
“等等，你要上哪儿去？”
顾不上冷战计划，查尔斯有些慌乱地跑上前拽住伊北的袖口。
对方扯动衣袖，发现没法儿挣脱，平淡地扫了他一眼。
“森林。”
“我要一起q…”
“留在这看店。”
伊北不容置疑地打断他的话，眼神却在躲闪。
查尔斯表情变换了一瞬，最终露出个听话的微笑，乖乖松开了手。
伊北顺着村尾的小路走到魔兽森林外部，气温骤降了数度，寒意妄图钻破屏障进入温暖的身体里。
这一带是有名的禁区。
从小父母就会教导孩子不要踏入此处，不然会遇上恐怖的怪物。而那些不听从劝告冒然进入的村民，无一例外，全都有去无回。
野兽低沉的咆哮声从遥远的树林间传来，带着震慑人心的压迫感，好似在警告外来者不要轻易进入。
草腥味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飘来，隐隐还能看见丛林中魔兽的竖瞳，它们正不怀好意地盯着面前这个闯入者。
而伊北犹若并未察觉这一切，他慢条斯理地整理好先前被扯乱的袖口，踩着湿粘的泥道走入森林内部。
盘结的枝干遮住日光，厚密的树叶滤去太阳的热量，森林里阴冷又昏暗。
没走多久，伊北听到身后传来奇怪的响动。
像是有个轻巧的物体缓慢滚动在落叶上，发出沙沙--沙沙，这样极具节奏的声音。
那不是动物能制造出的动静。
伊北加快了脚步，滚动声的节奏也跟着提高了，好像在急迫地向前追赶。
他抓紧时机，闪身躲在一棵巨柏后，猛地伸手捞过低处。
下一秒，手里多了一团黑色的圆球。
伊北诧异极了，提起圆球的一根毛发仔细打量。
对方圆滚滚毛绒绒的身体在空中不断扭动挣扎，忽地冒出两个小翅膀，扑棱扑棱飞起来。
一只血红色的眼珠在它身体中央睁开，紧紧盯住伊北。
伊北的表情就像是看到牛粪长了两只脚向他跑过来。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他用全力将黑毛球掷向远处。
啪唧，随之传来一声叫骂。
一根锐利的羽箭破空而来，擦着伊北的脸划过，速度和力道都极为恐怖。
紧接着，一个修长的身影向着他这个方向奔来，依稀能看见对方手里死死捏着一团蠕动的黑毛球。
…糟了，砸到人了。
伊北的左眼皮一阵抽搐。
没一会儿，他面前多了位雌雄莫辨的美人。
金灿的长发，湖绿色的双眸，还有最能彰显身份的尖耳朵。
这位美人来自精灵族，而且目测地位不低。
看见银发银眸的伊北，他明显站在原地愣了一瞬，原先气势汹汹的模样也僵住了。
“你…你怎么找到我的？是谁派你来的？不管是谁，我出双倍的价格…”
随即，他又瞟到伊北与人族无异的双耳，当即面上一红。
“可恶的人类，忘了我刚刚说过的话，听到没有！”
这语气里多了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伊北内心感觉好笑，面上却摆出一副称得上包容的平淡神情，点了点头。
对方明显被扰乱了思绪，恶狠狠地盯住他的脸，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手上还捏着个黑毛球。
“这是你扔的吧？我告诉你…”
“抱歉，这都是我的错。”
伊北极其迅速且诚恳的道歉，搅散了精灵族憋了的一肚子脏话，也让他没了最初的气势。
他咬牙睨了伊北一眼，把黑毛球狠狠砸到地上。
“你给我小心点，别让我再看到你。”
摞下一句狠话，精灵族忿忿跑走了，半途还被石块绊了一脚。
伊北觉得很新奇。
精灵族向来深居简出，能在森林外层遇到的概率近乎为零。他们信仰着森林女神艾罗娜，久居于森林深处，躲避着人类，也躲避着纷争。
这位看着至少是位贵族的雄性精灵却独自一人跑到远离族群的地方呆着，而且很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已经极度接近人类村落了。
这对精灵族来说，可是大忌。
正思考着，一阵古怪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声音有点像是幼鸟向成鸟乞食，只是更为沉闷。
伊北听了老半天，总算发现声音源自地上缩成一团的黑毛球。
它看起来十分狼狈，毛发凌乱地结成团，小翅膀也折了半边。
虽说从那只红眼珠里读出可怜巴巴这层意思让伊北感觉很诡异，他还是勉强软下心，由着毛球跟在自己身后。
时间流逝，天色渐渐暗下去。
隐藏着身形的野兽蠢蠢欲动，它们腥臭的气味散在空气中，很难闻。
头顶上不时掠过巨型鸮类的庞大身影，它们滑翔时无声无息。
伊北沿着藤蔓缠绕的方向一寸一寸寻找里斯本果实的踪影，逐渐深入森林内部。
突然，一道劲风袭来，锋利的钩爪直奔他的右眼。
伊北侧身避开袭击，顺带看清了攻击者的身形。
一只巨大的猫头鹰，翼展足有十英尺，脚爪比一个成人的脑袋还大。
它在半空中改变了飞行的方向，落到一棵高耸的树木上，纯黑色的瞳仁紧盯住面前的入侵者。
重叠的树杈后，伊北窥见一个硕大的鸟巢，还有隐藏于枝干中，黄色，呈纺锤形的果实。
可算是找到了。
伊北凝聚起魔力，试图探到果实的一角，但这也也激怒了猫头鹰，遭到它猛烈的进攻。
一只抱蛋的母鸟是没有理智的，会攻击所有出现在鸟巢周围的生物。
魔力聚集成一层防御屏障，环在伊北四周，他不打算伤害这位母亲。
无数白光凝集，于虚空中抓握住树上的果实，落进伊北的储物袋里。
他顺手拎起一颗，喂给了身后的黑毛球。
毛球一阵哆嗦，像是受到莫大的刺激，在地上翻来滚去。
它的反应意外激起来伊北的好奇心，他试探着咬了一口。
……酸到发麻。
【恭喜宿主完成初始任务一：寻找里斯本果实。现颁布奖励：白酒的制作方法，奖励已到账，请注意查收。】
伊北正皱着眉吐舌头，脑子里突然冒出些陌生的知识。
所有的酿酒步骤清晰排列在脑中，他甚至能尝见那股浓厚的酒味，这比他先前喝过的所有酒种都更为上头，惹得他晕晕乎乎站不稳身子。
黑毛球扑棱着半边翅膀，费力地撑住他的肩膀。
伊北原先稳定且不容侵犯的气息变得有些不紊，几乎在这瞬间，他感觉周身多了诸多极具侵略性的腥臭。
这时，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腻气味从远处蔓延而来，驱散了伊北身旁的野兽。
昏黄的天幕下，满溢着腐化恶臭的怪物在逐步逼近。
伊北咬住舌尖，用疼痛刺激自己清醒。
危险的红色元素聚拢于手心，带着可怕的温度。他凝视着怪物到来的方向，打算一击致命。
怪物走近了。
他看到一双空洞的眼眶，半边是白骨。耳廓被人为削成了畸形的形状，已经高度腐烂。
喉口曝露着的狰狞创口爬满蛆虫，在它行走时扑簌下落。
一个被割喉的人类。
伊北手中的元素消散了。他难以置信地盯住怪物已经没有眼珠的面部，那儿隐约可见过去的清秀。
他能感觉到，怪物也在看着他。
数秒后，它摇晃着身体，走入黑暗中，没了踪影。
万籁俱寂。
这个怪物出现后，周围所有动静都像被静止住了，与其说是因为惧怕，更不如说是一种哀悼。
整座森林都在哀悼这具尸体。
滴。
【初始任务二：招待五位新顾客（无物种要求）】
【中期任务一：在商队到来前，至少拥有一种招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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