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特殊体质

“奶奶，我不想回去。”卿晨蹲在院子里一边逗弄着阿黄，一边神色恹恹对在水管旁洗菜的奶奶说着今天重复了十几遍的话。

        “你爸妈已经帮你办好入学手续了，你就别在念叨了。”奶奶劝着孙女，“咱们镇上没有高中，念高中都得去县城或者市里念，你妈还在那个学校教书，能照应着你，奶奶也放心。”

        卿晨从小就跟奶奶在乡下生活了，他爸爸妈妈在市里有工作，于是卿晨就成为了村里留守儿童的一员了。

        让她成为留守儿童的主要原因是，卿晨体质特殊，她能看到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就是乡下老人常说的那类“脏东西”。

        卿晨两岁之前话说不清楚时，偶尔会莫名其妙的盯着一个地方好像有人逗他一样咯咯直乐，有时也会对着空无一人的方向哇哇大哭。

        有一次卿晨莫名其妙的发起了高烧，在医院住了两天也没有好转，奶奶知道后就赶了过来，说卿晨这是被脏东西给吓着了，她得给孙女叫叫魂，于是在卿晨脑袋上摸了几下，嘴里还念念有词。卿晨父母虽然不赞同在医院搞这些，但是拗不过老太太，就睁一眼闭只眼当没看见了。到半夜的时候卿晨的高烧竟然退了，不知道是药物显出效果了还是老太太真邪乎。卿晨父母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孩子这种情况也没放在心上，他们认为孩子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宝宝神经中枢系统还没有发育完善，容易受到惊吓，抵抗力低，再大点自然就会好了。

        他们家老太太在老家也是小有名望的。村里人乃至附近村子的人谁家要有新生儿想给宝宝起个名、又或者谁家娶媳妇嫁姑娘帮新人算个婚配、看个生肖、选个吉时，谁家小孩无缘无故发癔症让她给摸摸头念叨几句这些都爱找她。她也不收钱，你去的时候只要带着一打黄纸和六样不同的贡品就行，因为奶奶家供奉着地家仙，求仙家办事要供上贡品。卿晨爸妈一直不赞同老太太搞这些封建迷信，但老太太说人家都找到家里来了，乡里乡亲的不帮忙说不过去，夫妻俩没办法也就没再劝了。

        老太太说卿晨体质特殊，能看见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生来就有阴阳眼，怕孙女会经常受到惊吓，要把她接到自己身边回老家养着。卿晨爸妈肯定是不同意的，让老太太不要沉迷于迷信，小孩子生个病是正常的，现在要科学育儿，让孩子从小在求签问卦的环境中成长，一个男孩子长大了还不得长成个神棍啊。

        直到卿晨五六岁能说会走有了，有了一定的认知能力，她的表现才让爸爸妈妈逐渐重视起来，例如带她吃豆腐脑他指着说碗里的褐色汤汁大喊大叫：“爸爸不要吃，碗里有血，好多血。”惹得店老板差点抄家伙。再比如卿晨妈妈挺着微隆的肚子给躺在床上的卿晨讲睡前故事，“呵呵，别拍我肚子，好痒。”卿晨在床上边笑边扭动身子。“别闹了，妈妈没拍你，我手里拿着书呢。”卿晨妈妈举了举手里的睡前故事书说。

        “妈妈，我不是说你，是坐在我旁边的季阿姨，她拍着哄我睡觉呢。”卿晨眨巴着眼睛说。

        卿晨妈妈吓得差点动了胎气，舔了舔嘴唇问：“季阿姨是季阳的妈妈吗？”

        “嗯。”卿晨点点头，“不过现在她走了。”

        季阿姨是她们家对门的邻居，半年前出车祸意外去世了。

        最让夫妻俩担心的是卿晨经常会无缘无故的自己一个人跑去一些危险的地方。问她为什么要一个人去池塘边？她说池塘里有一个小女孩叫她过去玩；问她为什么一直盯着楼顶看？她说有个姐姐坐在楼顶上。

        ……

        慢慢的附近的小朋友都不太喜欢和她玩了，甚至连对门的邻居和卿晨同岁的季阳最近都和她打了一架。当家长发现时，卿晨流着鼻血，白白嫩嫩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季阳也皱褶一张愤怒的小脸瞪着卿晨，妈妈忙问他们怎么回事？季阳一字一顿的说：“她活该，下次再敢说还打她。”

        “卿晨，你说什么了？”妈妈又转过脸问卿晨。

        “我就是问他能和我结婚吗？季阿姨说我可以给他当媳妇，一直陪着他，他就不会再这么难过了。结果他就突然打了我一拳，真是好心没好报，要不是季阿姨拜托我，让我照顾他，我才不要理他呢。”卿晨抽抽搭搭，愤愤不平地说。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妈妈有些不安的看着一旁的季阳，怕他又发飙，自从季阳妈妈去世以后，季阳就性情大变，谁也不能提起他妈妈，谁提跟谁急。她早就嘱咐过夏夜，让他不要再季阳面前说季阿姨，显然，卿晨把她的话当耳旁风，挨打真不亏。

        “我才没胡说八道呢！昨天晚上我睡不着，季阿姨还过来陪我聊天呢，她告诉我，季阳现在看不到她了，只有我能看到她，还说我们长大就好了，长大就能和季阳结婚了，就能帮她照顾他了。”卿晨着急的辩解。

        “谁要和你结婚，你要是再敢提她，下次还揍你！”季阳撂下狠话转身走了。

        爸爸妈妈终于意识到卿晨确实和别的孩子不同，她可能真的能看见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商量了很久还是决定先把卿晨送到奶奶家，他们已经开始有点相信奶奶的话了，希望奶奶能有办法帮到卿晨。

        坐在去奶奶家的车上，爸爸开着车，妈妈和卿晨坐在后排的车座上，“卿晨啊，到了奶奶那边要听奶奶的话啊，下个礼拜天爸爸妈妈就来看你。”妈妈忍着眼泪强颜欢笑的叮嘱卿晨。

        卿晨像是没听见似的眼睛盯着窗外，气鼓鼓的也不说话，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能看见的人，大家却像看不见一样，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还有，季阿姨明明就像去世前一样每天陪在季阳身边，可他却不让自己再提她，每次小朋友欺负自己的时候季阳都会帮他的，这次居然打他，于是倔强的单方面决定自己以后和季阳就是死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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