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20、
岑橙找了个庇荫的山壁，便停下了。
她停下，几个人也跟着停下。
岑橙看着后面三个人，后面三个人看着她，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岑橙先说话了，她倚靠在山石上，有些无语，道：“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云天还没有说话，赫连先大呼小叫起来：“什么跟着你，我们是找灵剑的，谁规定这条路只有你能走，是吧云天？”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云天，云天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却也点点头。
……自己的傻朋友好像真的以为他们是碰巧和岑橙走同一条路，还是别打击他了。
莫玲儿也呃嗯两声，眼睛在四周逡巡着，脚下却没动。
赫连凑近云天身旁，小声道：“你们是发现这里有极品灵剑了吗？怎么还不找？”
岑橙也适时道：“那你们好去找剑了，我已经到地方了。”
赫连惊讶，“这里？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岑橙在山脚下一坐，她的衣服华贵飘逸，在沙土上坐下似乎颇为可惜，但她这衣服其实也是经过炼制过的材质，就是狗血泼上身也不会沾上一滴，实属居家旅行必备装备。
她找的位置颇好，能挡风挡阳光，如果不出意外，她就懒得动了，直到出口打开的时候。
这里一眼望过去只有剑，还有风沙，岑橙才不想到处跑，她又不找剑，最好能安寐到结束。
云天三人见她旁若无人地闭上了眼，好像睡觉了，都震惊了。
“她睡着了？”赫连在云天耳边道，只是这声音未免太大了些，云天忍不住捂了捂耳朵。
赫连当然不是想跟云天说这个，他是想吵醒岑橙，不过后者一动不动，只有一道红绫飞了出来，赫连连忙闪开。
云天拦住他，道：“算了，既然她不想跟我们同行，我们就走吧。”
赫连生气道：“说得谁想跟她一道似的！”
赫连好像还没发现云天他们是跟着岑橙来这里的，他一边嘀咕着，一边绕着山体转悠，“既然你们不找，我来找！”
云天想拉住他，告诉他其实他们并不是真的想在这里找灵剑。
就在这时，云天和莫玲儿听见噗通一声，然后赫连的惨痛声传了出来。
“赫连！”
云天和莫玲儿赶紧跑过去，却发现赫连的身影消失了，怎么都没看见。
“发生了什么事？”莫玲儿忍不住感到害怕，双眼在四周不住逡巡着。
云天比较仔细，他发现山体的一侧出现了一个狭小的入口，可这个入口太过窄小，不像是能进入一个人的样子。
云天四处找赫连不到，只好对着那道口子大喊：“赫连，赫连，你在这里面吗？”
许久，赫连的声音才传了出来，“我……我也不知道，这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听上去还好，云天和莫玲儿略微松了口气，云天继续道：“你是怎么进去的？”
“我就扶了一下山壁，然后不知怎么回事，就掉下去了。”
“那你能出来吗？”
赫连道：“好像不行，太高了，等等——我发现这里好像还有别的路，要不我试试看。”
云天和莫玲儿看见下方亮起一丝微光，应该是赫连点起了火烛，便道：“那你自己小心一点，出来后用传音符告诉我们。”
“好。”
声音更远了些，估计赫连已经在走那条路了。
云天试着用手去碰那道入口，可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那只是一个自然产生的裂缝，也不知道赫连怎么掉下去的。
莫玲儿道：“我们要不要把这条裂缝劈开？然后去找他？”
云天沉吟了一会儿，摇头道：“还是算了，这里是灵剑宗的剑冢，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估计是属于他的机缘，我们还是不要去插手了。”
莫玲儿微讶道：“他的机缘竟然在山里面？真是闻所未闻。”
他们进来剑仙大阵之前，也询问过一些师兄，都没听说过有这种情况。
云天笑道：“机缘这种东西，谁说得准，我们还是先走吧。”
他不也是在寒山山洞找到秘籍的吗？所以他对这种事情是比较相信的。
莫玲儿点头，便走开了。
两人走到岑橙坐下的地方，云天顿了顿脚，道：“我们走了。”
岑橙还是一动不动，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不过她确实不想跟他们一起走是真的了。
云天等了会儿，岑橙依然无动于衷，便无奈离开了。
走远了，莫玲儿才问道：“岑橙她真的很奇怪。”
“怎么奇怪？”云天其实也觉得岑橙是个怪胎，不过莫玲儿一向不喜欢说人坏话，如今也觉得岑橙奇怪了，他倒是好奇莫玲儿是怎么想的。
莫玲儿咬着唇，道：“怎么说呢？其实我真的觉得她人挺好的，可她又表现的处处与我们不和，尤其是……云师兄你在的时候。”
云天停住了脚，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好像是明悟又好像是糊涂，他自言自语道：“难道……她其实是对我……不，肯定不是，她明明是个小魔女……可是……”
莫玲儿任由他陷入莫名的情绪中，心中亦是纠结万分，她也许不该说这种话，可同为女子，岑橙又救过她，她又怎能不理解她？所以莫玲儿还是说了，不管云天如何选择，她也该光明磊落地与岑橙竞争，否则，就是她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的。
两人沉默地走着，这一次，他们是真的没有辨明方向，两人各自想着事情，仅凭着直觉向前。
等回过神来，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来了。
云天揉了揉眉心，四周已经看不到其他人了，也不知到了哪里，也不知道他走神多久了。
莫玲儿也是一头茫然，道：“我们这是在哪里了？”
云天摇头，“不知道，不过，左右也还在剑冢，不如我们就从这里找起吧。”
莫玲儿叹气，道：“其实赫师兄说得没错，剑冢中央才是灵气最盛的地方，我们如今走到这偏僻之地，恐怕不会找到属意的好剑。”
云天也只能默然以对。
不过，“机缘这种事谁也说不准不是？看起来好的未必就是好的，有时鱼目中亦会混有珍珠，我们倒也不必事事争那个最好的，第二第三的也不错。”
云天在泥污里滚落一圈后，心性豁然开朗许多，他说这些话还有点诙谐打趣，莫玲儿听了心头的阴霾也消散许多，不由感叹道：“这次云师兄回来后，真的变了很多。”
云天道：“哪里变了？”
莫玲儿道：“变得豁达了，变得通透了。”
云天怔然，想起两年前的自己，那个心高气傲必争第一的少年，想起突遭暗算跌落云端的自己，想起云家偏院的落寞沉寂，想起当日红衣少女的烈烈身姿，如今能有这般状况，竟还要感激岑橙。
云天笑道：“任谁遭此一难，也会改变的，有句俗语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非上次的暗算，我也不能有这样的感悟，于修仙一途，亦是大有裨益。”
其实云天更想说得是，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灵根被毁，也不能修得上等秘籍，进展也不会这么迅速。
莫玲儿却只以为是他话中的意思，觉得云天能想的开，是一件好事。
云天左右看了看，道：“不如先找找吧，如果没有收获，再回剑冢中央去。”
莫玲儿点头，两人便在此处寻找起来。
云天和莫玲儿分开寻找，不过都在彼此能看见的地方，云天见这里的剑果然不如剑冢中央的灵气充沛，心下多少有了些失落，但毕竟也有心理准备，所以并不怎么失望。
越是往前走，便越是剑少，好像剑跟人一样，哪里灵气足，哪里剑气盛，便都聚一起去了，而被排挤的，都是势小力弱，没有前途的。
云天看了看天，天色已经不早了，现在回去，也许抢剑的人又翻了一番，即便神剑有灵，自会选主，可他去了，也不一定能挤得进去，光是想想那一番热闹的场景，便觉得头疼。
还是再找一找吧。
云天这样想着，忽然一脚踏前，眼前飘起了一片雪花。
下雪了？
怎么会？
云天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明明不冷，怎么会下起雪来？
他想回头找莫玲儿，可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回头，眼前的雪花越来越多，越下越大……
……
“云天！云天！”
云天睁开双眼，莫玲儿焦急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玲……儿。”
莫玲儿终于松了一口气，道：“你怎么了？好端端突然站着不动了，我叫了你好久才回我。”
云天揉了揉额角，道：“我好像看见了一片大雪……”
“雪？”莫玲儿抬头看天，“这里怎么会有雪，你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云天摇摇头，轻吁出一口气，眼中渐渐清明，道：“是我出现了幻觉，不过那幻境中似乎并无杀意，只困了我一阵，倒不知道什么用意？”
非但没有杀意，而且那雪花簇拥着他，仿佛是在迎接什么。
莫玲儿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倒不知道云天中了什么幻境陷阱，不过，她指了指云天的右手，道：“这柄剑你是什么时候寻到的？”
剑？
云天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有一把剑，剑体通身乌黑，刀刃如雪，剑铭上刻着两个字。
云天凑近一看，口中亦念道：“饮雪。”
饮雪剑微微轻颤，似在回应着他的呼唤。
饮冰卧雪，终有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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