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华灯初上

华灯初上，豪华的酒店里，水晶吊灯明晃晃的光线刺眼，陈平撑着脑袋从真丝地毯上起来，头疼不已，酒瓶散乱一地。

        她摸到电话，将挡眼的乱捋到耳后，一看手表，赶紧按下号码播出去，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慵懒的嗓音。

        “有事吗？”

        陈平泄气，她压下烦躁和头疼，柔声道，“明轩，今天约了和苏总见面，我八点会和司机去接你。”

        电话已经挂了。

        酒吧里，变幻的灯光映照在舞池中央，妖娆性感的女人们如蛇扭动着身子，男人们摆弄着酒瓶，眼神迷离中呼出烟圈。

        昏暗的角落里，陈平看着手里的酒杯，盛着诱人的颜色，对面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葡萄酒泼洒在她的卷发上，染出了浓重的鲜艳，她却不合时宜地牵着一个罩着宽大灰t恤，面黄肌瘦，个子矮小的小女孩，她们耳语着什么，别人听不见。

        在一阵调笑声间，有一对男女依偎着进来了，男人大约四十岁，方脸窄额，带着金丝眼镜，手揉弄着女伴裸露大片的白皙皮肤。

        陈平马上起身向他问好，“苏总，久仰了，我们在电话聊过的，我是曾总秘书，陈平。”

        苏总礼节性地回握了手，扫了一眼包厢，开口道，“你们曾总呢？”

        “曾总说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您，挑挑拣拣了许多礼物，却总觉得不够心意，所以耽搁了，这会儿就快到了。”

        陈平笑着回道，一边示意旁边的小姐陪苏总坐下，“来，苏总先坐会儿，知道您喜欢名酒，让人摆了几箱，不成敬意。”

        客人落座后，有黑衣保镖恭敬推开门，簇拥着一个窄身黑衣的男子走了进来，英挺剑眉，锐利孤傲的黑眸，冷冽又慵懒的嗓音响起，“苏总，好久不见。”

        座上的苏总浅浅地点头致意，“明轩也真的是一表人才啊。”

        陈平为曾明轩拉开主席的座位，嗔怪道，“曾总，看您来的多晚，怎么都要罚一杯才行。”说着，便把伸手握着酒杯递过去。

        曾明轩攥着她的手腕骨节，就着杯子一饮而尽。

        苏总此刻也笑得慈祥，金丝眼镜框晃着，护人道，“意思下就好了，多大点事。”

        陈平递过餐巾给曾明轩，他嘴角染着红泽。引来苏总的调笑，“陈小姐真的是明轩你的得力助手啊。”

        曾明轩也应和着，将话头转回了正事，两人开始聊正事。

        陈平将拟好的合同递给他，便带上苏总的女伴，退开将包厢门关好。

        吧台里，调酒师优雅地调配着鸡尾酒，缀上一颗小巧的樱桃，递给面前敲着字皱眉的女子，陈平点了下头，不在意那映着霓虹光芒的酒杯。

        眼熟的酒保穿着黑白相间的西服，将点心递给她，关切问，“陈小姐实在是热爱工作，每次都见您不喝酒盯着键盘。”

        陈平也笑了，将笔记本合上，将小费递到他的托盘里，低落道，“没办法啊，我们打工人只能劳心劳力为老板分忧啊。”

        这时，保镖也过来请她。“你看，哪里有让人休息的工作呢？”酒保收下钱，目送她离开。

        包厢大理石台面上摆着签好的合同，曾明轩摆着二郎腿斜靠在沙发上，面容姣好的女人俯头埋在他腰胯间，听见有人过来的动静顿了会儿。

        曾明轩剑眉拧紧，狠甩了一巴掌给那女人，冷淡地呵斥道，“这点活都伺候不好，要你有什么用。”发梢凌乱的女人脸色苍白，害怕着求饶。

        陈平进来便是这一幕，她淡然地过去，推开挡路的女人，柔媚地俯到曾明轩身上，讨好道，“明轩你真厉害，这么快就把合同拿下了。”

        男人伸手摩挲着她的红发，看着精致的妆容，懒懒道，“你这张脸看了这么多年还是难以入目。”

        怀里的女人伤心着说，“所以人家只能努力为曾总打工。”

        引得男人轻抚了下她脑袋，笑着说，“也多亏你查到那老狐狸的把柄，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快吐出骨头。”

        陈平只安静待在他怀里，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送给你的车怎么不开？”

        “想要更贵的。”

        “那你干脆开我的。”

        “陈平怎么敢”说着便从他身上起来，替他按着肩膀。

        “车，房子什么其实我都不在意，只希望明轩心里有一点位置给我就好，怪我贪心。”

        曾明轩受用着说好，心里却是想着，天下的女人都一样眼瞎心盲，做着豪门富家的白日梦。

        他之所以留着陈平，不过是念在这几年一点旧情，此外就是她确实是一个得力助手，果敢逢迎，有敏锐的洞察力。

        灯光让他有点倦意，便吩咐道，“北街有点事情，你和阿武去处理一下。”陈平应好。

        过了几天，一切公务都完成后，陈平终于可以休假了。

        在曾氏员工羡慕的目光里提着限量版包提前下班走人。六月闷热里忙碌的员工愤愤然，却无可奈何，表面还是恭敬友好，笑着恭喜她好好享受假期。

        陈平第一件事就是回酒店睡个漫长的午觉。

        在梦里，她看见那个福利院的小女孩，脸上带着雀斑疤痕，短发的西瓜头，垂着眼眸看院子里来来往往的大人，揪着土里的杂草发呆。

        一眨眼，女孩长高了许多，带着别人捐的小书包上学去了，她带着对未来的惶恐踏出了福利院的大铁门，锈迹斑斑的门上缠着暗红的藤蔓。

        陈平觉得没意思，她转开了画面，已经是高中生的女孩，沉默地埋在书堆里，在练习册上随意地扫完题目，看着黑板上口水横飞的老师，第一排拿着草稿纸挡脸的同学，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她从被窝里爬起来，顺了顺发梢，想起刚才梦里的画面，突然发觉时间已经转过两遭了，居然还记得那些细枝末节无聊的东西，低头看手表，才睡了半个小时，却没有困意，只好起来泡茶。

        手机里收到安惠的短信，是高中校友的聚会，让她一定要来玩。

        陈平顺着热气的茶杯，抿了一口，对着空气冷冷回道，当然不去。

        手上却将热情又期待的话语发出去，寒暄着近况和对她的想念，她觉得自己真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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