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可能是风吹倒了什么，不用去看了。”上杉千秋跟在降谷零身后，在他开门前拽住了他，试图让他停下。
降谷零的手已经搭在门把手上了，他皱眉反对：“听起来不像。都走到这里了。”
一边说着，门把手被他按下。
门没有开，上杉千秋松了口气，还好她离开前把门锁好了。
降谷零回头看着她：“钥匙呢？”
“不知道放哪里了，算了吧，这么晚了我们还是去休息吧。”上杉千秋试图挣扎。
降谷零严肃地说：“我听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千秋，我知道你不会弄丢钥匙的。”
他紫灰色的眼睛凝视着上杉千秋，里面神色复杂，他低声说：“你平时也不会锁家里的门的。”
上杉千秋无奈，幼驯染过于了解自己还是不行啊，这是开始怀疑自己了吗？如果坚持不让他进去查看的话，他甚至有可能直接破门而入吧。
她从口袋里把钥匙拿出来，说：“真拿你没办法。”
钥匙被降谷零接过，门被打开了。
降谷零推开门，浓烈的酒香从里面扑来，衣冠不整的赤井秀一站在一堆破碎的酒瓶中，听到动静，抬眼向门口看，越过降谷零，深深地看了眼上杉千秋。
上杉千秋面无表情，从听到动静到现在，过去了至少五分钟，自己明明已经在拖延时间让赤井秀一能够离开，现在他却还是站在这里。
什么居心，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而且他还把自己收藏的酒给打碎了。上杉千秋非常不高兴。
安室透比她更加不高兴，或者说是愤怒：“赤井秀一！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冲了上前。
他的理智和能力让他知道，赤井秀一出现在这里绝对有古怪，上杉千秋隐瞒了自己一些事，但是情感却在对他说，让他不管怎样，先把赤井秀一赶出去。
赤井秀一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身上沾染了酒气，脸上也像是喝醉了一般沾染上红色，衣服凌乱潦草，靠在窗台边，在降谷零一边质问一边冲过来的时候有些迟钝地往旁边一躲，没有躲开，降谷零的拳头落在他的颧骨上，他闷哼一声，目光依旧注视着上杉千秋。
降谷零也没有想到这一拳赤井秀一居然没有躲开，一怔。
赤井秀一在这个时候回答他：“我为什么在这里，还要问你的小青梅。”他淡淡地说，眼睛终于从朦胧的雾中缓了过来，带上几分清明，眼神却不友好。
降谷零再次一愣，赤井秀一抓住机会反击，用不上全力的一拳挥出，被降谷零轻易地挡下，他却是顺着这个力道，翻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降谷零伸手试图抓住他，却只抓住了衣服，衣摆发出撕裂的声音，赤井秀一头也没回，不去理会衣服被撕破，灵敏地顺着水管离开了。
降谷零揪着那块布料，有点嫌弃地扔开，空气中混合的烈酒味道在弥漫，上杉千秋静静地站在那里，低着头，视线落在被赤井秀一翻出来的绳子上。
她听到降谷零轻声在问：“千秋，这是怎么回事？”
上杉千秋越过地上破碎的酒瓶，走过去拉起降谷零的手腕，说：“今天时间不早了，我们去睡觉吧。”
降谷零站在那里没有动，眼中神色挣扎，他试图理解赤井秀一刚才所说的话：“你是不是想从他那里知道些什么？千秋，你……”
上杉千秋更加不高兴了，她不想解释给降谷零听，也不想被问问题，她扣在降谷零手腕上的手加大了力气，她打断他的话，坚决地说：“走吧。”
降谷零知道这是她拒绝讨论的意思，她一向如此，不想回答的问题自己怎么问也是问不出来的。但是这次不一样，降谷零不想就这么让她躲过去，他反手按住上杉千秋，指尖落在她手腕上，脉搏在清晰地跳动着。
他再一次问：“赤井秀一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你把他绑过来的？”
表情可以说谎，眼神可以回避，脉搏却无法骗人，降谷零得到了回答，心脏在下沉。
上杉千秋从他手中把手抽出来，她神色冷淡，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现冷漠的一面，她说：“现在你知道答案了，然后呢？”
降谷零愣住了，他低头看着上杉千秋慢条斯理地蹲下身，从地上捡起破碎的酒瓶。
虽然隐约意识到上杉千秋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但是在看到她直接用手去触碰玻璃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拦住了她：“小心手。”
上杉千秋已经捡起地上的酒瓶碎片了，那恰巧是一瓶苏格兰威士忌的碎片。降谷零也看到了，他闭上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再次睁眼时，眼中满满都是疲惫：“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应该用这种手段把人绑回来。”
他温柔地把酒瓶脆片从上杉千秋手里拿出，犹豫了片刻，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那我应该怎么做？”上杉千秋反问，抬眼与对视，眼神发冷，“不管那一天发生了什么，都是赤井秀一害死了hiro，至少和他脱不开关系，不是吗？”
降谷零很久没有在别人的嘴里听到过这个称呼了，他恍惚了两秒，过去的那些片段在他脑海里闪过，最后定格在那一声枪声。
他紫灰色的眼睛里有痛苦的神色浮现，他张了张嘴，忽然忘记了自己想说的话。
上杉千秋知道这是他永远的软肋，她安静地等他作出反应。
降谷零深深地叹了口气：“hiro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赤井秀一很危险，你这样还可能会被他伤到，以后不要这样了。”
上杉千秋并不惊讶最后降谷零让步，但她也知道在今天之后，他会对自己多加观察，会去调查今天发生的事，对她的怀疑也只会不减反增。
不过没有关系。她并不在意。
上杉千秋微微点头，嘴里说出来的却是不赞同的话：“你怎么知道hiro会是怎么想的。”
她转身走出房间，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我倒是觉得他会有别的想法，你不能替还活着的人说出想法。”
还活着的人……降谷零觉得自己的耳朵定是出了点什么问题，才会听到这句话，他感觉自己可能是被雷劈中了，有那么几秒竟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僵硬。
直到看着上杉千秋走出房间，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大步追上去，声音沙哑：“千秋，你……你的意思是？”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千秋的意思难道是在说，景光没有死？他还活着？怎么会，那他当初看到的又是什么，千秋又怎么会知道？
无数个疑问在他大脑里浮现，他强压剧烈跳动的心脏，告诉自己不能抱有期望，他不敢有希望，直到听到上杉千秋回答自己：“字面意思。zero，hiro他没有死。”
降谷零听清楚了，他知道上杉千秋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也就是说，这是真的。
他停下了，失神地站在那，一时间像变成了哑巴，不会说话了。
上杉千秋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轻轻地拽着他的手，把他拉到客房，一路上降谷零都是这幅神游天外的样子，眼神失焦，下意识地服从上杉千秋的指令。
她把人带到客房，示意他在床上坐下：“好好休息，今天别想那么多。”
降谷零终于回神了，他眨了眨眼，感觉自己眼中有什么东西泛出，急忙用手摸了一把。
上杉千秋失笑：“什么也没有。”
降谷零在她的微笑下慢慢平复了心情，他其实极少情绪失态，就算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也有意控制着一切情绪，但是偏偏是在上杉千秋面前，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他怎么也没有办法去控制。
他苦笑两声：“看来今晚我是睡不着了。千秋，你是怎么……”
上杉千秋伸出食指压住他的唇，不让他往下说：“明天再说，你只要知道，我不会骗你就行了。睡不着的话我陪你。”
降谷零一呆，耳尖微红，把她的手推开：“不，我当然是相信你的，那我们明天再说吧，你……你回房间吧。”
上杉千秋点头：“好，那我先回去了。”她没有再久留，今天折腾了一番后她也有些困，大概是吸入了那种药物的原因。如果真的要和降谷零一起睡……只会大家今晚都没法睡。
她离开后降谷零松了口气，满身疲惫，在床上坐了两秒，试图分析今天发生的事，却是满脑子只有景光还活着这个念头。
她是算准了自己没法再想别的吗？降谷零长叹一口气，倒在床上，呼吸之间都是被褥的清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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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边两个人后半夜都睡得很好，离开这里的赤井秀一却是彻夜难眠。
他匆匆回到暂住的地方，来不及休息，第一件事先是查看自己的手机，在确认上杉千秋只是说说，并没有真的打算把他的照片发出去后，他不由松了口气。
现在还不是把自己假死的事告诉朱蒂他们的时候，他假死过去没多久，还有不少人盯着他们。
放下心来后，他给詹姆斯简单说明情况，并且表示自己想要人来帮忙拿一些东西去化验。
“你的意思是，对方身上有不明药物，让你产生了幻觉？”詹姆斯的语气有些凝重。
赤井秀一回忆着刚才发生的是，沉默半晌回答：“或许也不是幻觉。我只记得当时我的神智并不清醒，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詹姆斯严肃起来：“我会让人去你那里的，你现在怎么样？”
赤井秀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握紧又松开：“没有大事，但是今天之内大概没法开枪了。”他的眼前时不时还有重影，手也在轻轻颤抖，还有……一些不对劲的兴奋，丝毫没有困意。
“我会让人查清成分的。赤井，这次是你大意了，这不像你。你在神智不清的时候说了什么？”
确实，明明知道上杉千秋身上有问题，他却还是中了招，或许是因为那无数勾起他回忆的巧合，总让他觉得上杉千秋不会对他动手。却没想到这次输在直觉上。果然，和斯布曼德有关的一切都会让他失去判断能力。
赤井秀一垂眸，没有否认自己的错误：“是我大意了。不过我并没有泄露机密，只是些个人话题。”
其实他也记不清楚了，那五六分钟里发生的事情像是在做梦，感受真实的梦，醒来却只剩下朦朦胧胧，使劲去想也记不起来，只知道大概是一些记不清内容的私人话题，似乎被问到了一些不愿回顾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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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降谷零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上杉千秋已经不在了，手机里有上杉千秋给他发的信息，说是有急事，可能需要离开几天。
降谷零盯着手机，一时分不清她是不想对自己解释，还是真的有事才离开。
算了，不管怎么说，上杉千秋不会拿景光的事情开玩笑。降谷零很清楚这件事有蹊跷，但这个瞬间他想的居然是她不说也好，这样他就不用去思考其中隐藏着的信息，只需要接受景光还活着的这个好消息。
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降谷零下意识点进去，并不是他想看见的上杉千秋的信息，而是来自组织的邮件。
是来自朗姆的任务，让他查清楚阿斯蒂去了哪里，最好也跟过去。
【阿斯蒂不在东京了？】降谷零抿着唇，敲下这行字。、
【不在，有人说她今天和琴酒一起离开了。你需要查清楚他们去了哪里，在做什么。】
降谷零答应了下来，收起手机。阿斯蒂今天离开了东京……上杉千秋也说有急事要离开几天。
再加上别的一些巧合……降谷零不愿意去怀疑，他站起身，准备离开这里，不管怎么说，先去完成朗姆给的任务。
离开前，他忍不住再去了一趟昨天那个房间。房门敞开，里面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昨天晚上那些破碎的酒瓶、还有那个惊人的消息就像是他做的一场梦，还好空气中依旧留有着没能散去的酒香，让他知道一切真实发生过。
他走了进去，这才发现房间里原来放着一个很大的储酒柜，上面摆满了各种酒，有一块出现了空缺，估计是昨天被赤井秀一打翻了。
降谷零走上前，视线在酒柜上扫视。
琴酒、伏特加、朗姆、威士忌……降谷零一点一点看过去，他在今天以前并不知道原来上杉千秋会喝酒，而且看上去还喝得不少。
他们过去确实是亲密无间的幼驯染，但是上杉千秋离开日本很久了，一些变化他不知道也很正常。降谷零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也不知道这些和组织代号息息相关的酒放在这里有什么用意。
在他和景光进入组织的时，本来是不准备告诉上杉千秋的，却不知怎么被她知道了，还提出要帮忙。
他们当然不愿意让她被牵扯到危险之中，她却以强硬的姿态主动帮他们收集了情报，插手他们的任务，还表示这样他们就没有办法阻止了。
他想到那些过去，摇摇头。上杉千秋不喜欢组织，更不可能会是组织成员。
现在上杉千秋不在这里，他有什么想问的也问不出去，还是等她回来再说吧，于是他转身离开。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上杉千秋正盯着手机看，里面所呈现的画面正是降谷零在屋子里的一举一动。
她的屋子里有些不可见人的东西，原本是不准备就这么把降谷零留在那里的，奈何琴酒一通电话打过来，说有任务必须要她跟着来。
看到降谷零仅仅是看了看那些酒，其他什么也没有碰以外，她看着手机笑得很开心。
果然是zero，zero是最好的。会全心全意地信任她，哪怕理智已经在怀疑，情感也会让他相信。
那么乖，没有去碰别的房间，唯一走进去的房间还是她故意敞开门让他进去的。
“在看什么？”琴酒看了她一眼，扫到她手机上金发黑皮的男人，明知故问。
上杉千秋没有兴趣把人给他看，收起手机，说：“不关你的事，不如跟我说一下这次的任务是什么，为什么非得要我跟着。”
琴酒略带玩味地问：“如果让波本知道你的真实模样，他会是什么想法？”
“谁知道呢。”上杉千秋其实也清楚，降谷零对她的信任，不过是建立在他觉得自己不可能是组织成员的情况下。
如果他知道自己是组织成员……
不过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窗户，他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不过只要她把握好时机，真相暴露对她而言也不会是一件坏事。
“我很好奇波本的反应。他当初会加入组织，不会还有你的原因在里面吧？”琴酒说。
上杉千秋并不是很想讨论这个话题，尤其是和琴酒讨论。这也太奇怪了。所以她岔开话题：“说一下需要我做什么，为什么要我一大早爬起来跟你们挤在这个破车里，你的保时捷呢？”
破车……好吧，这和大哥的保时捷相比确实不是特别好的车。做司机的伏特加暗暗在心中想，但是这也不能被称之为破车吧，也要好几百万呢。
“这次行动不适合开。”琴酒简单地暗示，一边把一个u盘扔了过来，“你需要破解一个u盘，现在。”
不适合开，意识是会出一点让车有损坏的事。上杉千秋立刻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她接过u盘，想到昨天从赤井秀一手里拿来的那个假u盘，抽了抽嘴角，心说不会那么巧吧。
琴酒看见她微妙的表情，问：“怎么？”
上杉千秋试探地问：“这个u盘，不会是从基尔那里拿来的吧？”
赤井秀一在假死之后，能从组织那里获取信息的渠道应该也就只有基尔了。
琴酒脸上神色莫测，过了两秒反问：“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看来真的是。上杉千秋回答：“我猜的。”
琴酒定定地看了她两秒，没有去计较这个问题，他说：“破解，发给我，不要废话。”
上杉千秋拿出电脑，把u盘插进去，抱怨：“大早上的就要干活，真是麻烦，为什么不早一点拿给我？”
“基尔几个小时前才给到我手上。”琴酒头也不抬，盯着手机，飞快地敲下一条条命令，“这次的行动是对朗姆保密的，只要我的人参加，你不要随口往外说。”
上杉千秋敷衍地回答：“好好好，破解后之后只发给你，其他的呢？不准备和我说一下？”
“没有你要知道的。”
上杉千秋不满地拿脚去踢他：“什么意思？我不需要知道睡哪里吗？酒店定了吗？我只是作为后勤的话不用跟着你们去安全屋吧。”
琴酒本来确实是不打算让她掺和，他带的人足够，但是看着她满脸期待，立刻改变了想法：“你要跟着我们。待在实验室多久了？该让你出来做一次行动任务了。”
上杉千秋气恼地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难道前几天那些不算行动任务吗？我身娇体软，行动组的任务真的不适合我。”
“你身娇体软？”琴酒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上杉千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偏过头去看他，她不知什么时候把鞋蹭掉了，光裸的足暧昧地蹭上他的小腿。
她轻声问，慢慢向她靠近：“我是不是真的身娇体软，你想知道吗？”
汽车里的氛围忽然就变得旖旎了起来，伏特加再迟钝也感受到了，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溢出汗来，脸上神色变换，非常想提醒后排的二位车里还有一个他。
琴酒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上杉千秋的暗示，他拽着上杉千秋的手，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后神色变得危险，非常不解风情地质问：“你用了fl-99？”
上杉千秋无趣地想把手抽出来，却没有成功：“你是狗鼻子吧，这都闻出来了？”
琴酒口中的fl-99正是她昨天给赤井秀一用过的一种致幻剂，组织特产违禁物品。
琴酒冷声说：“你不用香水，一闻就闻出来了，你是给谁用的？”
上杉千秋眼睛都不眨地撒谎：“当然是波本啦，你也知道，他昨晚就在我家。”
琴酒的五指用上了力，几乎要嵌进她的手臂，上杉千秋皱眉：“你干嘛？”
“你给波本用这个做什么？”琴酒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对情人说悄悄话，里面却满满都是杀气。
身为组织成员的他很清楚这款致幻剂的作用，吐真、催眠、短暂失忆……以及一点迷情和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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