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不要放弃治疗
思绪万千的李大凡离开警局后，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待耳边传来熟悉的嘈杂声时，停下脚步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然回到了怪物餐厅门前。
看着门内忙碌的景象，李大凡后知后觉，自己胡思乱想的时间怕是不短，时间已经指向了四点二十分。
换做昨天，李大凡估计会很慌张，但是现在……
淡淡的歉意与迟疑萦绕在心间，李大凡深吸一口气，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呦？大凡，是你啊。”迎面而来的龙十一对着他招了招手，“赶紧赶紧，语婷找你半天了。”
“哦。”情绪不是很高的李大凡平淡地点了点头，也没去换工作服，就这么走向了何语婷的甜点屋，站在门口冲着其内何语婷的背影喊了一声，“前辈你找我？”
正站在窗台前忙的不可开交的何语婷转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还说呢，迟到了知不知道啊？赶紧帮我去仓库扛一袋玉米面过来，记住别拿错了啊。”
“好的。”李大凡转身往仓库去了，语气平淡面色呆滞，然而忙碌中的何语婷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搬完了面，李大凡又去帮姜卿卿挤了一斤的柠檬，帮顾苍生切了洋葱，茄子跟土豆等等，最后到大厅协助龙十一跟裘星裘愿，直到晚上八点多才吃上饭。
届时，忙完一阵的众人聚在一张桌子边，吃喝谈乐，本该是多么和谐多么开心的一段时间。
然而……
“后辈你干什么呢？”何语婷看着面色呆滞拿着筷子不断戳饭的李大凡，忍不住皱了皱眉，“你这是吃饭呢还是糟蹋粮食呢，饭都凉了。”
姜卿卿微笑道：“我帮你换一碗吧。”
“啊？没事没事，不用了不用了，我就喜欢吃凉的。”回过神来的李大凡低下头就是一顿猛扒，坐在他身旁的何语婷忍不住挪了挪椅子，生怕饭粒溅到自己身上。
“说起来，大凡你今天一整个晚上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呢。”龙十一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有心事的话说出来不就好了。”裘星大大咧咧地说道：“闷在心里叽叽歪歪的，跟个娘们似的，这样的人老娘看着就烦，大凡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李大凡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目光闪烁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碗筷，低下头长出一口气，旋即豁然抬头，目光炯炯有神，“既如此，我有个埋在心底有段时间的疑问，想要问大家，我这就问出口了啊。”
“问吧。”姜卿卿依旧微笑，“如果回答了这个问题就能让你心情好起来的话，我们很乐意效劳的。”
“那……”李大凡小脸红了一下，“我想问一下诸位，你们相信这世界上有神吗？”
一片寂静。
难免有些害臊的李大凡硬着头皮又问了一句：“你们知道，里面的世界吗？或者说，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
又是一片寂静。
有些受不了这个氛围以及众人诡异眼神的李大哥正想起身溜之大吉，忽有一只温热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大凡兄弟，没想到，你我竟是同道中人啊。”
李大凡虎躯一震，霍然转头看去，登时就是一愣。
肩膀上大手的主人，赫然是笑容满面的顾苍生。
李大凡未曾想顾苍生居然是里面的人，他原本怀疑最多的是姜卿卿跟顾苍岚来着。
看着依旧一脸迷茫的其他人，李大凡无奈接受了这个事实。
顾苍生亦在此时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大凡，不用跟他们说，他们不懂的，等会儿你来我房间，咱们好好探讨一番。”
李大凡点了点头，“好。”
饭后，李大凡如约来到了顾苍生的房间，却没有看到顾苍生的室友龙十一。
李大凡回想了一下，刚刚吃完饭明明是看到龙十一往楼上走来着，怎么会没在房间里呢？
“大凡来了啊，先坐，我们马上开始。”顾苍生笑容满面，先是从柜子里掏出一堆小零食，就这么随意地都在地上，然后打开电视跟DVD播放器，旋即从电视柜里拿出一叠光碟。
坐在床沿上的李大凡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苍生哥你这是做什么呢？”
“当然是探讨你我都清楚的事情了。”正在翻找光盘的顾苍生转过头来对着他挑了挑眉，“你不要坐那么远嘛，过来，坐在地上，边吃零食边看这才有感觉嘛。”
有些发愣的李大凡乖乖地走近一点坐下，带着几分怀疑问道：“这光盘里有什么呢？”
有关里面的事情他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而且他自诩目前阶段了解的信息已经足够了，确定餐厅内是否有里面的人只想跟他探讨一下往后的打算而已。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应该是要离开这里了。
陈浩的话，没有必要，那恐怕是天宫教廷不愿意放过自己的意思，为了不波及到餐厅的众人，自己越快离开这里越好。
“不要说话。”面对李大凡的提问，顾苍生展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严肃，“仔细看，静心体会，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的，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的。”
李大凡皱了皱眉，心中疑惑愈发浓郁。
几分钟后，疑惑消失了。
李大凡的思维也差点消失了。
呆坐在地上的李大凡双目无神地盯着电视屏幕，耳边传来顾苍生吃薯片发出的清脆响声，一瞬竟生出了一股子暴打这货的冲动。
屏幕上跳跃着绚丽的色彩跟生动的人物形象，赫然是一部动漫。
“这部动漫我很久以前看过，当时很喜欢，特意买了全套光盘，今天听大凡你说起，我突然又有了重温一回的冲动。”顾苍生坐在一旁兴致勃勃地讲着：“大凡你知道剧情，是不是以前也看过啊，真没想到咱们居然会是同道中人啊，我的兴趣爱好就是收集各种动漫的光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志同道合之人，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李大凡：“我能冒昧问一下，这部动漫讲的是什么吗？”
“嗯？大凡你没看过吗？难道你刚才在餐桌上说的是剧情相似的另外一部动漫？”顾苍生道：“这一部讲的就是主人公穿越到异世界，最后挑战神灵的故事啊，我还以为你讲的是这个呢，没事没事，这一部我大力推荐，你看过之后就知道了。”
“…………”李大凡：“苍生哥，那个，我先前说的不是动漫。”
顾苍生疑惑了，“那你说的是什么？小说吗？”
李大凡：“也不是，我说的是现实世界。”
“…………”顾苍生：“你认真的？”
李大凡点点头。
顾苍生以手扶额，“大凡啊，我是真没想到，你的妄想症居然比我还要严重。”
李大凡：“啥意思？”
“我不否认，我很喜欢动漫，也喜欢看漫画，偶尔会在脑海中把自己当做主人公幻想各种剧情亦或是把自己代入到某部特别喜欢的作品当中去。”顾苍生语重心长地说道：“但我还没有严重到把幻想跟现实混为一谈啊，大凡啊，你这已经是晚期了啊，你是动漫看多了，漫画看多了，小说看多了，还是都看多了啊？”
“那个，啥……”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的李大凡等不及想离开这个地方，站起身来微笑着退出房间，“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动漫非常好看，谢谢你的招待，就这样，告辞。”
不等顾苍生回话，李大凡转身溜之大吉。
顾苍生冲着他的背影吼道：“大凡！千万不能放弃治疗啊！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啊！”
一路冲回自己的房间，李大凡反手关上房门，一屁股坐在床上，盯着面前的空气失神了一段时间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本以为找到了栖身之所，可以慢慢思考未来的事情，没曾想等待自己的现实竟是如此残酷。
即便最后真的会作为危险人士离开这个世界，至少……
不能再犹豫了。
第二天早上，趁着空闲的时候，李大凡去找了姜卿卿。
“什么？”正在清点仓库库存的姜卿卿不由一愣，“你要离开餐厅。”
“嗯，机会难得，想趁着年轻到处走走看看。”李大凡不动声色地说着谎话，“虽然已经签了合同，但我实际算不上正式员工吧，不好意思能麻烦卿卿姐你跟店长传达一下吗？”
姜卿卿目光微闪，自怀中掏出手机，“等一下，我问一下店长。”
“好的。”李大凡就站在姜卿卿面前，看着姜卿卿跟店长打了个将近五分钟的电话。
主导方是店长，姜卿卿只是简述了一下李大凡的决定，之后便是不断地附和店长的话。
由于没开免提，李大凡并未听到店长的话。
不多时，姜卿卿挂断了通讯，对着李大凡露出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你应该没有很急着要离开吧？”
“这，这个……”李大凡想的就是尽快离开餐厅，但是对上姜卿卿的笑容，不免觉得这番话有些狠心，临出口之际不自觉地改成了：“啊，不是很急。”
“那就等店长回来再说吧。”姜卿卿道：“店长说了，即便是临时员工，离职也得跟店长当面确认并得到同意。”
“这样啊，那我就再等一段时间吧。”说完，李大凡有些尴尬地转身走了。
才工作了没几天就想着离开，自己这会儿估计已经给姜卿卿留下了十分不好的印象吧，店长回来之前的这段时间该怎么过才好呢。
中午与下午又在忙碌中过去，晚上八点左右，客流量明显减少，李大凡吃过晚饭之后，就看到裘星裘愿跟何语婷换上了日常的服饰。
李大凡：“你们这是要上街去吗？”
“对啊，有段时间没外出了。”裘星道：“沐浴露，牙膏什么的都快用完了，是时候去补给一下了，顺便饭后散个步，大凡你要一起来吗？”
李大凡讪笑拒绝，“我就……”
何语婷：“后辈当然要一起来了，他得帮我们拿东西的，后辈，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换衣服啊。”
李大凡：“……”
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是吗？
事实证明，真的没有。
几分钟后，四人来到了临近的一条小河边，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散步。
考虑到之后会买很多东西的关系，裘星裘愿很人性化地提议先散会儿步再去买东西。
可把李大凡感动地不要不要的。
相比之下……
何语婷：“切。”
李大凡：“你这个切是什么意思？”
何语婷：“我在思考明天的糕点切什么花刀比较好。”
李大凡：“你拉倒吧，你就想着怎么能让我更累点。”
何语婷笑着摆摆手，“想多了，我哪有那么多坏心眼，我可是一个体恤后辈的善良好前辈呢，这样的前辈你提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李大凡：“是这样不错，可我现在一般都坐公交，打着车灯应该好找，”
何语婷：“……”
走着走着，来到一座石桥上，河水在路灯的映照下荡开橙黄色的光影，河岸两边有孩童戏水打闹，家长们又是溺爱又是担忧陪在一旁。
这一番情景落在眼中，李大凡不免有了一瞬的失神。
在老家，他家不远也有类似的一条小河，小时候他也经常到河边戏水，每一次玩到忘了时间，天黑了回到家，总会被爷爷揪着耳朵说道几句。
只可惜，自己目前能做的，也就只有怀念了……
不，或许……
李大凡正有点开始胡思乱想，眼角余光忽的瞥见桥底下小河边一道熟悉的身影，霍然转头，视线瞬间定格，眉头轻轻皱起，“裘星姐，裘愿姐，你们不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吗？”
“那个人？哪个人？”裘星问道。
李大凡停下脚步伸手朝着河边一指，“就是那个乞丐。”
小河边，一道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影，蓬头散发，衣裳破烂，仅能蔽体，裸露在外的皮肤干燥乌黑。
这人就这么呆呆地在河边走着，行人唯恐避之不及，几个小孩好奇心盛，本想上前逗弄一下这个乞丐，却被各自的家长死死拉住。
人们脸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与嫌弃。
这个身影李大凡有些熟悉，仔细一想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自己当初在怪物餐厅门外遇见的那个乞丐嘛。
裘星跟裘愿盯着乞丐大哥看了半会儿，皆是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没印象。”
李大凡说道：“他来咱们餐厅用过餐来着。”
裘星哑然失笑，“餐厅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除非是熟客，不然我们怎么会记得呢。”
李大凡抓了抓后脑勺，讪讪一笑，“也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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