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太真实了
不贫微笑点头，“你父亲还在天使军任职的时候，我们就是很要好的朋友了，你母亲当年倒追你父亲的时候，我还劝过她，所幸她没有听我的，要不然哪来的你呢。”
“以前还发生过这些事情啊。”姜卿卿笑容满面，主动为不贫倒了杯热茶，并热情地招呼道：“前辈快快请坐。”
“贫僧这厢有礼了。”不贫双手合十，笑脸盈盈地坐下，刚好坐在龙十一身边。
没办法，顾苍生站起来后，龙十一身边的位置就成了这个办公室内唯一的空位置了。
龙十一一脸嫌弃地同不贫和尚拉开点距离，“和尚，你跑题有点严重了吧，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哦，抱歉，这就切入正题。”不贫和尚依旧柔和地笑着，一开口却是：“实不相瞒，贫僧此番，是为寻我妻子来的。”
“……”
一片寂静。
顾苍生：“你是个和尚吧？”
不贫和尚点点头：“是。”
龙十一：“你还有妻子？”
不贫和尚：“有。”
顾苍生：“店长，咱们把他赶出去吧。”
龙十一：“我同意。”
“你俩别咋咋呼呼的行不行？”未曾想柳栋此时竟还是站在不贫和尚这一边的，“你先听人家大师怎么解释嘛。”
“抱歉抱歉，怪我没有事先说清楚，让两位小友产生了误会。”不贫和尚笑道：“实则，贫僧很久以前并未出家，也是那个时候遇到了心上人，结婚生子，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妻子在我之前死去，贫僧不愿被世俗所牵挂，剃度出家，奈何这么多年过去了，贫僧心中一直想着念着的那个人，却从未变过，到底是没能逃过世俗的约束啊，阿弥陀佛。”
裘愿总算能插上嘴了，“那个人就是大师的妻子吗？”
“不错，实则，贫僧从百年前就开始寻觅妻子的踪迹了，奈何这百年间并未寻得蛛丝马迹，直到几个小时前，我才在这座城市当中察觉到了我妻子的气息，其中气息最浓郁的三个地方，有两个我已经去过了，并未寻到线索，而这剩下的最后一个地方……”不贫和尚环视办公室内众人，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就是咱们这儿嘛。”龙十一嗤笑一声，不以为然，“这儿拢共就两个女的，你说说看，哪个是你妻子的转世。”
“肯定不是我啊，前辈你既然认识我爸妈，就知道肯定不是我啊。”姜卿卿急忙撇清自己，并快步撤到柳栋身后，以表明自己的立场。
“哦，懂了。”顾苍生转头不怀好意地看向裘愿，“那就只能是裘愿了。”
“不不不。”裘愿连连摆手，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透露着拒绝，“不是我的，我又不是这个星球的人。”
“确实。”不贫和尚的视线自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我只是感觉到几位身上残留有我妻子的气息而已，说明我妻子的转世应当是你们很要好的朋友。”
几人面面相觑。
就在此时，顾苍岚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你妻子死之前是什么身份？她的转世又有什么特征？”
“嗯，容贫僧思索片刻。”不贫和尚皱眉思索片刻，再一次语出惊人，“我的妻子，生前是一名神灵来着。”
“……”
又是一片诡异的死寂。
“你的意思是，我们跟神灵的转世是朋友？”顾苍生嗤笑一声，“开什么玩笑，这我们会不知道？”
“神灵死后，神力便会离体，若没有选好继承人，分散的神力会凝聚成神邸，等待着有缘人的出现，可若是已经选好了继承人，神力就会尽数转移到继承人的身上去，我的妻子早在很久以前就选好了继承人，所以她死后，她的神力便尽数转移了，转世之后，她所保留的大抵是她自身刨除神力之外的力量，我想想啊……”不贫和尚想了想：“大概就是……偶尔能看到未来之类的。”
“……”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沉默了。
片刻的沉默过后，柳栋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卿卿，打电话让平平回来吧，让他动作快一点，顺便把唐樱带回来，别告诉他们裘星的事，就用这个理由。”
姜卿卿拿着手机走向门外，“我这就去。”
“神灵……吗？”顾苍生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些兴趣，“和尚，冒昧问一下，你老婆是什么神灵啊？你看那什么天使神邪神都有个名讳不是，你老婆应该也有吧。”
“自然。”不贫和尚道：“妻子生前被称为智慧女神，拥有通古晓今，浏览未来之神力。”
“那怎么没听人提起过呢？”龙十一发出质疑，“我也算是把千年间的历史全部浏览过了，自诩看的还是挺认真的，历史上出现过的神灵只有天使神跟邪神，并未提及过什么智慧女神啊。”
“当然不会提及了，谁会想到，时常陪伴在天使神身边的妙龄女子，本身也是一名神灵呢。”不贫和尚伸出四根指头，“知道这件事的，不过四人而已，天使神、我、姜流年以及……邪神。”
“直到我妻子陨落，邪神与天使神同归于尽，这件事也没有第五个人知晓，我不说，姜流年没说，试问谁还知道呢。”
“哦，这样啊。”顾苍生若有所思，“只是这件事为什么要瞒着呢？若是知晓己方有两名神灵坐镇的话，势必会对士气有提升的吧。”
“因为……”不贫和尚苦笑一声，“我妻子的工作，在她自己看来，并不是那么的体面。”
龙十一打了个哈哈，“神灵还有工作啊？她的工作是什么？帮助天使之神吗？”
“不。”不贫和尚摇摇头，“是监视天使之神。”
“啊？”龙十一不由一愣，“监视？为什么啊？”
“因为神灵也跟人类一样，是多疑的生物呢。”令人意外的是，开口为龙十一解答的并非不贫和尚，而是站在一旁沉默至今的顾苍岚：“天使神神邸是神灵降给人类的恩赐，换言之，天使神本质上是人类，接受天使神的神邸，相当于接受了剿灭邪神的任务，神界的神灵将智慧女神派到天使神的身边，就是为了监视天使神是否有好好执行任务吧，毕竟，神灵……并不信任人类呢。”
“完全正确。”不贫和尚深深地看了顾苍岚一眼，“没想到，苍岚兄弟对神灵这么了解呢。”
顾苍岚双手环胸靠在墙上，“道听途说罢了。”
龙十一战术眯眼，小小的眼睛大大的迷惑，“道听途说？我怎么都没听说呢？”
裘愿有些不忿，“既然神灵这么不信任人类，为什么还要把天使神的神邸降给人类呢？”
顾苍岚嗤笑不已，“因为天使神是唯一对邪神有效的神邸，而继承天使神邸所需要的，是绝对纯洁的心灵，绝对善良的灵魂，可惜的是，神灵当中，没有这样的存在。”
不贫和尚忍不住发出一声低笑，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顾苍岚：“你方才的话，可是对诸神的大不敬。”
“又有何妨？”顾苍岚耸耸肩，盯着不贫和尚，目光如炬，“我对神灵最多只是厌恶，而你……完完全全是仇恨吧。”
不贫和尚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毕竟……”顾苍岚一字一顿地说道：“是神灵，杀害了你的妻子呢。”
一抹稀薄的戾气，一闪即逝，不贫和尚合上双目，双手合十，长念一声佛号。
顾苍生凑近顾苍岚几分，低声问道：“岚岚，你怎么知道他老婆是被神灵杀害的？”
顾苍岚：“因为，眼高于顶的神灵是不会允许神灵与人类相爱甚至诞下子嗣的。”
“不错。”不贫和尚在此时悠悠睁开双眼，眼神及神态已然恢复平静，“在天使神与邪神决战之前，我的妻子被神界的神灵召见了，也就是那个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暴露了，妻子全力施为下，我逃得一劫，但她却当场身死，甚至灵魂都被封印了上千年，难以投胎转世。”
“哦，懂了，所以到现在才转世啊。”顾苍生了然颔首，“而这个转世……就是唐樱。”
“她现在叫唐樱吗？”不贫和尚脸上荡开一抹笑意，“我料想她必定有些与众不同吧，纵使力量没能完全恢复，她的身上也必定会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现象。”
“还真被你说中了，我们都叫她灵异少女来着，敢情是神灵转世啊。”顾苍生道。
不贫和尚笑道：“她其实已经不是神灵了，只是因为我妻子的灵魂之力比较强大，所以转世后，前世的记忆也能得以保存。”
龙十一撇了撇嘴，“可我没听她提起过你啊。”
“说明她的记忆还在沉睡，甚至于部分灵魂都尚未被唤醒。”不贫和尚：“随着时间推移，灵魂逐渐苏醒，记忆会趋向完整，她的能力也能得到完整的释放。”
龙十一：“你一直能力能力说个没完，指的是特异者的能力吗？所以你妻子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啊？唐樱也就是偶尔能看到未来而已。”
不贫和尚：“我妻子所拥有的力量当中，唯有一项不是她的神灵之力所赋予的，那便是她的眼睛。”
龙十一：“眼睛？”
不贫和尚：“不错，眼睛。”
顾苍生率先反应过来，“也就是说，迄今为止唐樱身上出现的奇异现象，实则都来自于她的眼睛？”
“不错，我妻子称其为真实眼。”不贫和尚：“她希望能用这双眼睛看到真实。”
顾苍生：“结果呢？”
不贫和尚：“她的确看到了真实，然后她就在我之前去了。”
顾苍生：“……太真实了。”
柳栋：“那请问前辈口中的继承人呢？他是否还在这个世界呢？”
“在的，不过……”不贫和尚苦笑着摇摇头，“就是我的儿子，他跟我一样，喜欢周游世界，我也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或许……他还在怪我当年没有救他母亲，还在恨着我吧。”
顾苍生及顾苍岚等人不由面面相觑。
换言之……此刻尘世当中，确实还有一位神灵存在着。
换作常人，怕是根本无法想象吧。
“和尚，你发现没有，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说清楚，你的来意呢。”龙十一咧嘴笑着，目光如炬，“在你见唐樱之前，身为她的朋友，我有义务问你一个问题，见到她之后，你打算做什么？你最好实话实说，这直接关系到我们之后让不让你见到唐樱。”
不贫和尚扭头与龙十一对视，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小兄弟是担心我图谋不轨吗？”
“是。”龙十一直言不讳地承认了，“如果你是想跟你的妻子再续前缘的话，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尽管她是你妻子的转世，她也是唐樱，她有自己的人生，过去十几年的光阴，于她而言并非虚假，更何况，她有家庭，有爱她的父母，你认为她的父母会同意她跟一个几千岁的和尚谈对象吗？”
“阿弥陀佛。”不贫和尚：“小友莫要担心，贫僧早已遁入佛门，此生不再考虑男女情事，此番寻回妻子，也不是为了再续前缘。”
龙十一皱眉，“那你是为了什么？”
不贫和尚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动作，沉默数秒钟后，悠悠开口：“为了，赎罪。”
“至于赎什么罪，实则贫僧也未调查清楚，只是，此前贫僧周游世界的时候，时常感受到世界的某一处，有恶意在膨胀，且这股恶意似乎与贫僧的妻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为了查明真相，需要借助真实眼的力量，为此，贫僧寻到了此处，贫僧或许无法唤醒妻子的全部记忆，但至少可以加速灵魂苏醒的速度。”
“除此之外，要说一点私心都没有，那是假的。”
“时隔多年，贫僧还想着再见她一面，再问她一句……她的视线，是否还注视着这个世界，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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