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叶蓁蓁快步走到了李瑶尸体发现的地方。
李瑶赤身全裸，在雪地中看起来十分诡异。
这里都是女眷，而且都是京中贵女，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所有人陷入了一片惊恐当中，三两个抱在一起，眼底的惊慌显而易见。
只有前天晚上讲鬼故事的那个姑娘，一副仵作似的凑近检查，眼神格外镇静。
如果叶蓁蓁没有记错，她应该是大理寺卿的长女，曾雪扬。
众人见到了叶蓁蓁，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围上前来问道：“王妃，这可如何是好？”
叶蓁蓁问，“是谁第一个发现李瑶……尸体的？”
“回，回王妃，是我。”
说话的是赵红儿，“我和瑶儿是同一个房间的，昨天晚上她一直都没有回来，我今天早上起了床就来找一找，没想到……”
后来赵红儿哭了起来，也问不出什么了。
叶蓁蓁走到了曾雪扬面前，“你有什么发现？”
“王妃你相信我？”曾雪扬意外，“所有人，就连我爹都只当我看那些书是闹着玩的，没想到王妃你竟然相信我？”
“你且说说看。”
曾雪扬有模有样地带上手套，指着李瑶的膝盖窝，“根据我的观察，她死前腿上是有伤口的，但是这个外伤并不足以让她死亡。不过恰恰也是因为这个伤口伤在了腿上，让她根本离不开这片雪地，所以才会被活活冻死的。”
“你怎么确定她不是被人杀了之后扔在雪地中的？”
“很简单。”曾雪扬指了指李瑶生前被脱下来的衣服，“人在冻死之前会觉得身上很热，产生一种正处在夏日灼烧般的错觉，所以很多被冻死的人都会在死前脱下自己的衣服。”
众人闻言纷纷惊讶，“这怎么可能！”
叶蓁蓁闻言也是心中暗暗吃惊，眼睛扫过这里的人，沉声说道：“大雪封路，能接近这里的只有我们，所以伤了李瑶的人应该就是我们其中的一个。”
曾雪扬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刚才特意看了通往这里唯一道路的地面，并没有脚印，凶手一定就在我们之间。”
话音一落，原本抱作一团的小姐妹们此时都开始不信任起来，面带怀疑地看着身边的人，总觉得除了自己之外都是凶手。
就在此时，不远处一个穿着一只鞋子，头发没有来得及束起的一抹人影急匆匆跑了过来。
是姚静思。
姚静思听闻了李瑶的死讯匆匆赶来，看到躺在雪地上的尸体时，眼泪顿时彪了出来，泣不成声。
“瑶儿妹妹！”
看到姚静思的样子，孟恬儿不由得心中一颤，“静思节哀，瑶儿她……没了。”
“不，怎么可能！昨天我们晚上聊天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她说她以后不会再耍小性子了，还希望我从中做调节，帮她和你们大家都成为好朋友……她昨天说得时候，是那么真诚，一点都不像是要寻短见的样子，怎么不过是一晚上，她就想不开了呢？”
“静思，你冷静一点！”
姚静思置若罔闻，半跪在雪地中，解开自己的披风披在了李瑶的身上，神情格外温柔。
她一点也不嫌弃死人晦气，她抬起手腕摸了摸李瑶冻得发青的脸颊，“瑶儿只是冷了，我的披风帮你披上，等你暖和过来就醒来好不好！”
“你起来吧。”孟恬儿拉着她，鼻子一酸，“静思，瑶儿醒不过来了！”
“不会的！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捉弄我的，瑶儿你装死被我发现了，你还不醒来！”
姚静思说这句话时，一开始是带着几分女儿家玩笑的以笑容，可是说到最后，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下来，滴落在雪地上，形成了一个个细小的坑坑。
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任是谁都会看着潸然泪下。
曾雪扬和姚静思平日并无交情，此时在旁边提醒说道，“姚小姐，李瑶是被人害的。”
闻言，姚静思的眸子顿时间变得犀利起来。
她环视四周，“昨天晚上谁最后看到李瑶的？”
“昨天晚上……”其中有一个和李瑶玩得不错的小姐妹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叶蓁蓁，“昨天晚上瑶瑶说她要去和王妃道歉，是我陪着她去的，我看着她进去了王妃的房间就回来了。”
“王妃？”
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了叶蓁蓁，就连孟恬儿也将视线放在了叶蓁蓁的身上，“李瑶来找过你？”
叶蓁蓁点点头。
昨天晚上李瑶的确是找来了。
李瑶来之前偷偷来过一张纸条，希望叶蓁蓁能支开孟恬儿和叶白玉二人，有些事情想单独和她说。
叶蓁蓁就用一点小理由支走了他们，李瑶悄悄来找她，想和她道歉。
李瑶当时看起来极为诚恳，加上她年纪本来就是最小的，叶蓁蓁本来也不会和她计较什么。
李瑶希望叶蓁蓁别把她来道歉的事情告诉其他人，觉得有些害臊，叶蓁蓁能够理解李瑶的小心思，自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
然而没想到，今天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姚静思在旁人的搀扶下站起来，声音透着一丝怀疑，“王妃，你可知道瑶儿妹妹昨天离开你房间之后去了哪里？”
“她当时说要回房间，至于到底去了哪里，我并不知道。”
“那你们昨天晚上还有谁看到了瑶儿了吗？”
大家都摇头。
曾雪扬拿出小本本在一边做记录，“所以，昨天最后见到死者的人是王妃？”
四周一片沉静，只有风过吹雪的沙沙声音。
就在此时，姚静思如同用尽了全身的全部力量扑向了叶蓁蓁，双手抓着叶蓁蓁的肩膀，眼底带着一丝猩红，“为什么！王妃娘娘，瑶儿她年纪还小，如果做错了什么事情警告她就好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众人哗然，看向叶蓁蓁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恐惧起来，仿佛她真是就是残忍杀害李瑶的罪魁祸首。
那种眼神，并非是故意流露出来的，却最是让人伤心。
原本站在叶蓁蓁身边的孟恬儿也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了一瞬间的怀疑，渐渐拉开了和叶蓁蓁的距离。
叶蓁蓁被这种目光环绕，心中涌上一丝慌乱以及百口莫辩的无奈。
这种情绪像是海啸一般扑面而来，汹涌的浪花淹没了她的呼吸，让人觉得窒息。
叶蓁蓁愣在原地，任由着姚静思摇晃着肩膀。
“够了！松开！”叶白玉皱眉站出来，挥开了姚静思抓着叶蓁蓁衣领的手，“姚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单凭这一点就能随便诬陷人，朝廷又何必给大理寺众人发放那么多的俸禄？”
姚静思悲痛，“难不成你是说凶手另有其人？其他人与瑶儿无冤无仇，又这么会杀害她！”
有人开始帮腔，“我们谁不知道，瑶儿这几天得罪了九王妃，这分明就是九王妃的报复！”
“是啊，瑶儿虽然嘴巴毒了一些，不太会说话，但是我们也都习惯了，不会和她计较，只有王妃……”
面对这些人的落井下石，叶白玉看着发愣中的叶蓁蓁，心中急得直跺脚，拽着她的手臂道，“叶蓁蓁，你倒是说话啊！”
有一个贵女撇嘴，“我看九王妃根本就是做贼心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曾雪扬则微微摇摇头。
很多时候断案是要靠直觉的，不过直觉并不是证据，她作为一个官家女子，很多时候都不是方便去亲自搜查证据的。
这也是她爹总觉得她是闹着玩的原因。
她从小到大接触的案件不少，对于凶手的分析十有八九都是对的。
这次，她还没有找到一定的证据判断谁是凶手，可是她的直觉却告诉她，叶蓁蓁不会是凶手。
即便她知道，这些人中，叶蓁蓁是最有作案动机的……
叶蓁蓁也不说话，就像是一个靶子一样，被所有人的言语攻击。
最后还是孟恬儿看不下去了，护在了叶蓁蓁的面前，“你们都是高门之女，瞧瞧你们现在的样子，与市井上的泼妇有何差别！现在根本没证据，若是发现九王妃是无辜的，都可以治你们污蔑皇室的罪名！”
众人顿时间鸦雀无声。
没一会儿，救援的官兵来了。
领头的官员是太子党的人，得知了李瑶之死或和叶蓁蓁有关，二话没说就将叶蓁蓁押了下来。
美其名曰：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被绑起来押进单独的轿子时，叶蓁蓁对叶白玉眨了眨眼睛。
叶白玉不解，“你刚才为什么不辩解？”
叶蓁蓁脸上没有方才的呆滞，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只有真正的凶手才会急于找替罪羊，那个人更着急让大家认定我是凶手。刚才说话的那些你可都还记得？等回去帮我联系薛瑛和宋胥，让他们想办法找出真凶，对了，大理寺卿之女曾雪瑶也可以，这之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叶白玉点点头，“放心，等殿下回来，定有办法救你的，我会尽量拖延时间。”
“宋知斐吗？”叶蓁蓁勾唇一笑，显得有几分无奈，“但愿吧，他现在巴不得我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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