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再遇周子桑
一人品茶，一人吃雪花酪，二人也算得上是相互不打扰，这顿甜品吃的苏楠溪是心满意足。
不过林聿白这人最近颇为奇怪了些，每日午时下课总要带自己去一趟白餐馆，有时候饿了，甚至在里头吃一顿午饭饭，日日如此，眨眼就过去了小半个月。
这小半个月，苏楠溪属实有些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了。
就想着买些礼物送给人家，于是这天中午从白餐馆出来的时候，苏楠溪就拉着林聿白左挑右逛，从城东的巷尾逛到了巷头。
都是苏楠溪在他身旁，说这个样子好看，那个款式时兴。
林聿白只是时不时点点头，或者“嗯”的一声附和，也不说自己喜不喜欢。
苏楠溪说了半天见着人没反应，也就知道不合人家的心意，适当的止住口，去挑下一个。
可是逛着逛着，不知怎么的就到了宋记糕点铺的门口。
看着那几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苏楠溪本是有意避开，毕竟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苏楠溪别的没看出来，倒是看出来一点：林聿白不喜欢甜食。
可是没想到，刚想视而不见，想前面走去，后头的人就出了声：“小栖，我们进去瞧瞧吧。”
苏楠溪回头楞楞地望着他。
“上次说过，要来尝尝这家的杏脯酥糕。”说完，他停了一下，看了眼苏楠溪，“就是不知道你还想不想吃？”
他俩可是从白餐馆吃完了午饭过来的。
苏楠溪犹豫了下，秉着不能扫了收礼人兴的意愿，点了点头，“少吃一点吧。”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宋记糕点铺，一进门就看见了在前头忙着的宋叔，苏楠溪打了声招呼，宋叔打眼一瞧，就瞧见小溪这姑娘身后还带着人呢，忙招呼了过来。
“小溪啊，吃点什么？”
“嗯……”苏楠溪考虑了半晌，原是想给林聿白挑个不甜的糕点，毕竟这人吃不得甜食。
没想到，身后的人先出了声儿：“要两份杏脯酥糕，谢谢。”
说完，还先从身侧掏出了银钱来，宋叔推拒着不收，“客气了，客气了，都是自家人，小溪我从小看着长大的！”
这小溪好不容易带朋友来一趟，总没有要收她钱的道理。
苏楠溪一看这架势，哪能让他付钱，伸手拦了下，手心触到林聿白递过来的指尖，反应过来时，手掌微颤。
最终还是将林聿白的银钱推了回去，“来给先生挑礼物，哪有让先生付钱的道理？”
说完，从口袋里头掏出了今早出门银儿给自己备着的银钱，递给了宋叔。
这小溪从小到大来这里吃糕点，宋叔可是没问她要过一分钱，这忽然递过来，宋叔也不知道是收还是不收。
一时之间竟有些僵持不下的意味，这时候，一双混着些面粉的手伸了出来，接过了小溪递过来的钱。
宋婉宁在后面，听到隐约有苏楠溪的声音，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和面的手都没来得及洗，就看到了这一幕。
“卖我的糕点怎么能不收钱呢？”
宋婉宁的笑意在二人之间游走，苏楠溪被她看的发毛，拉着林聿白就要去找个位子坐，这还没一转身，又遇见一个人，苏楠溪都要感叹今日出门准时没看黄历了。
是周子桑。
苏楠溪倒没想到这都过了大半个月了，他还待在北平呢。人一僵，连带着拉着林聿白的手都没来由的松了。
林聿白望着身前背对着他的人儿僵直的脊背，抬眼看了下对面人打量的目光，他能感觉到，并不友好，甚至带着几分刺探。
林聿白不知道她们什么关系，可是显然，眼前的人已经因为他的到来而有些不舒服了。
苏楠溪感觉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手心突然传来一股微热。
顺着望去，是一双白皙修长的手，鼻尖能嗅到些许墨香，那人用了用力，轻握住了自己的手，就顺着他的牵引，走到了一侧的小桌。
到了桌旁他送了手，才感觉到手中微热散开，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灼烧的温度。苏楠溪攥了攥，想将这温度挥去。
“坐下吧。”
先生先坐了下来，还是端就一副清淡温煦的模样，不说什么，也不过问什么。
苏楠溪突然有一种镇定自若的感觉，没有了刚才的紧张不安。说实话，现在自己并没有想到该怎么对待周子桑，总是有些别扭。
可是眼前人的一举一动，仿佛抚平了苏楠溪心中的焦躁，让人忍不住稳定心神，从容自若。
是的，今日原是来给他挑礼物的。
可是周子桑却并没有像上次相见一样离开，他瞥见了那袭黑色长衫斜襟下的巾帕，虽然只有一角黑绿的模样，可是他认出来了，是那晚在店里他们一同看中的。
“不建议一同坐吧？”说话间，眼神就瞟向了对面那个长衫玉立的男人。
苏楠溪看了眼林聿白，见他一副淡漠疏离的样子，神色都有些冷淡，就知道肯定是不喜了。
“今日是我与别人之约，还请周先生另寻它处。”
周子桑想到那男人或许会拒绝，可是没想到苏楠溪会突然开口为另一个人说话，还是皱了皱眉头。
这时候，宋婉宁及时出现打了圆场，“子桑哥，我这边有些糕点需要你带给周父周母，你跟我过来一下吧？”
说完向苏楠溪使了个眼色，示意一会儿会带着周子桑从后门出去。
苏楠溪微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
周子桑也看了眼苏楠溪，跟着走了。
林聿白不是没见着那人盯着帕子疑惑的眼神，遂低了眼睑，心中盘算着：姓周，名子桑，周子桑……
然后扯了扯嘴角，上海周氏。
手间不自觉地将帕子向内里塞了塞，贴心收好。
等到二人走后，苏楠溪才小心翼翼的去看先生的脸色，生怕一个不高兴惹着人家。
宋叔端上了两份糕点，看着二人，随后眼观鼻鼻观心地下去了。
“是上海周家？”林聿白冷不防地一问。
苏楠溪正疑惑着他怎么猜到的，一想，他好歹也是林家人，这些年林家也涉及了一些商业，知道也并不意外。
“嗯。”只好老老实实应着。
苏楠溪讨好着把那两份杏仁酥糕向林聿白面前那片地方推了推，“先生尝尝？”
林聿白瞧着她这份讨巧模样，将她推过来的东西照单全收，拿起刀叉将两份糕点切成等量的块状。
苏楠溪本来是想着他不爱吃甜食，总会推回来的，没想到人家全收了，还吃了。
苏楠溪默了默，今日好像就剩这两份了，自己还没尝到呢。
“什么时候认识的？”林聿白拿起叉子将一小块糕点送进口中，满口的杏脯酸，味道并不是很好。
苏楠溪爱吃酸，所以宋婉宁每次做的时候都加多些杏脯，就怕她哪次馋了过来吃。
苏楠溪想了想要不要编个谎话圆过去，可是瞧着对面人幽冷的眼神，半是不经意的瞧着自己，瞬间吓得把那渺小的念头给熄灭了，“三年前。”
“周家不适合。”只见对面的人只吃了这一小块儿，就放下了刀叉，拿起侧面的帕子拭了拭嘴角。
双手将自己面前的两份糕点依次向苏楠溪那边推了过去。
“不适合什么？”苏楠溪看着糕点，神色都明亮了起来，就说林聿白吃不了甜食嘛。
听完，推完第一份，想要将自己切开的那份也推过去的手一顿，又打消了念头，放了下去。
面前的女孩仿佛没注意到这点，视线都被自己失而复得的哪份酥糕所吸引。
拿起叉子正吃的尽兴，觉得对面良久没有出声，才抬眼看去，一眼就见着对面的人没了温和模样，一副严肃的神态看着自己。
叉着糕点的手一缩，刚才他说的什么？
哦，周家不适合。
“普通朋友。”苏楠溪赶忙摆手。
对面的人轻叹了口气，“周家是上海的娱乐龙头，军阀割据，各方势力繁杂，能坐到这个位置不易，你家境清贫，不宜深交。”
苏楠溪觉得先生说话虽然不是全对，毕竟苏家算不上清贫，但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如同他所说，周家势大，处事圆滑，而苏家世代书香门第，生意场上讲究的，向来是以诚信为主，两方的确不能深交。
坐在椅子上的人儿思考了番，慎重的点了点头。
见她面庞认真，林聿白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只道：“为人师者，善意而言罢了，你要真想交这个朋友也无可奈何。”
说完，就见着对面的人激烈的摇了摇头，表示不愿。
自己和周家是没有多大关联的，最多与周子桑有些交情，且不说这交情这么多年了也都淡的差不多了，就算是二人不计前嫌，也最多是个普通朋友，谈不上深交。
林聿白默默地将自己面前的那份酥糕向苏楠溪那处推了推，“我吃不了太多甜食，这份给你吧。”
苏楠溪手底下的酥糕已经被她吃的差不多了，转头又送来一份，哪有不收的道理？
当即笑着对他说：“谢谢先生。”
苏楠溪吃的算是文雅的，再好吃的东西吃起来也是细嚼慢咽的，可是还是不留神让嘴角沾了些许碎渣，苏楠溪自己看不见，可是却被林聿白瞧了个清清楚楚。
只觉得身前的人动了动，一番稀簌的声音，还没等苏楠溪抬头去看什么动静，嘴角就感觉到柔软的布料摩挲。
是那方黑色巾帕，眼前的人正认真的擦拭着自己嘴角沾上的酥糕。
苏楠溪愣了会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觉得这动作不妥的时候，那人的手已经从自己嘴角离开，漫不经心的用指尖抚了抚巾帕，又将它叠好收妥。
苏楠溪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见先生半点动静都没有，复又闭了嘴，小口小口的吃起来，只是有些索然无味了，满脑袋都在想刚才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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