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现代
因为后遗症的缘故，穆瑶的记忆在一段时间里变得断断续续，在北齐的那两年，于她而言就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后，除了心情有些怅然若失，具体的许多内容，变得模糊而平淡。
只是，她变得很爱发呆。
“哎！”
一只金灿灿的手/枪腿在眼前猛地晃了下，穆瑶吓了一跳，打了个寒颤抬眼说：“干嘛？”
坐她对面的短发女生皱了皱眉头，打量着她的表情说：“你现在可够奇怪的啊，不仅连手机都不怎么爱看了，还总是发呆，甚至吃个饭都能走神，我说，你失踪这两个月到底干什么去了？”
短发女生叫宋可，身穿kfc员工工作服，是穆瑶大学时期的室友兼好友。
和穆瑶在家啃老韩考研不同，宋可一毕业就出来找工作了，但学古典乐的想找份合适的工作跟爬梯子上天没区别，宋可干脆在肯德基做兼职当过渡，起码还能享受个员工折扣。
穆瑶今天过来，是陪她吃午餐，顺便聊聊天的。
“不跟你说过了吗，旅游去了。”穆瑶往嘴里塞了根薯条，打算一句搪塞过去。
“放屁。”宋可白眼一翻，“拿这招骗骗别人就算了，你要是出去旅游，两个月里指不定给我发多少风景照了，怎么会跟人间蒸发一样，朋友圈里一点痕迹都没有。”
穆瑶舒口气，眼皮一抬，无奈地说：“我说我穿越了，你信吗？”
宋可的眉头皱更紧了，看着穆瑶的眼神那叫一个一言难尽，憋半天憋出来句：“你看电视剧看魔怔了吧！”
穆瑶一挑眉，也不辩解，低头继续吃她的麦辣鸡腿堡。
中午客流量大，两人说句话的功夫店里人已经爆满。
宋可擦了下嘴收拾桌子，站起来说：“我去帮忙搭把手，你慢慢吃。”
穆瑶点了下头，笑着目送宋可回到工作区域。
然后把手里剩一半的汉堡慢慢放下。
其实她平时很少吃这些，除了心情低落的时候，就想来点热量高的找找刺激，就着冰可乐，吃完了人好像都能满血复活。
但这些东西现在好像对她没用了。
她吃不下，也开心不起来。
吃完饭和宋可道过别，穆瑶一人走出店铺，扑面而来的凉风吹在身上，不禁让她紧了紧身上的风衣。
在北齐待了两年多，但在现代也只是过了两个月，冬天算是刚过去，正值倒春寒，走在街上体感比冬天还要冷。
穆瑶这一趟也不算一点收获没有，起码把在宴会听到的几首曲子都给还原下来了，对研究所来说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进程。音符写在纸上烧给妈妈，也是满足了自己一点小小的慰藉。
老韩出于老父亲的愧疚心作祟，给她打了一大笔钱，让她好好休息段时间，学业和工作都不急，想去哪玩去哪玩。
可能是因为天冷，穆瑶哪也不想去，就今天出门，还是宋可催了好几遍的结果。
用小宋的话说：“再见不到你的人我怎么知道你死没死？”
那个时候嫌宋可说话难听，满嘴不吉利，但走在大街上的时候，穆瑶发现自己确实像个孤魂野鬼。
一个好像丢了什么东西的孤魂野鬼。
丢了什么呢，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这时广场上空的大荧幕里投放起最近热播的电视剧预告片，古装片，讲的南北朝时期的故事，男主是兰陵王。
饰演男主的演员是当红小生，长了张老少通吃的脸，就穆瑶抬眼看的这一小会儿功夫，旁边已经有不少女生掏出手机拍照，对着上面那张脸讨论不绝——
“天呐，怎么能有人长成这个样子，不是粉都要承认要被他迷死了！”
“开什么玩笑，我家哥哥古装一直都是一绝好吗？”
“妈耶，历史上的兰陵王应该就是长这张脸吧！”
穆瑶好像忘了冷，僵硬站在原地，一直保持着抬头看的姿势，盯着荧幕上的那张脸，眼神认真。
忽然间，她喃喃说：“阿肃长大，不是这个样子。”
回忆似刀锋，凌迟着她脑海中的每一根神经，穆瑶疼得捂着头慢慢蹲在地上，在周围人的注视下显得像个异类。
越来越多的画面随风涌入她的脑海，那个孩子，那些人，那些一起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从混沌中脱壳而出，一幕幕无比清晰浮现在她眼前，逼着她承认那两年间经历的种种。
全部都是真实的。
穆瑶踉跄着站起来，跑到路边去拦了辆车，上车就对司机报了家门。
司机答应完，顺手抽了张纸巾给她，安慰说：“姑娘擦擦泪，和男朋友吵架了吧？”
穆瑶抬手一摸，这时候才知道脸上湿凉一片。接过纸巾笑了下说：“多谢。”
司机大叔笑了：“姑娘你是演员吗？我感觉你身上有股古典气质，就跟古装剧里的人物一样。”
穆瑶摇了摇头，用纸巾擦了擦脸，转脸看向车窗外。
回到家，穆瑶直奔自己房间，打开笔记本电脑就在搜索引擎搜索——“兰陵王高肃的结局”。
她读着百度百科里的文字，眉头越皱越紧。
“高长恭，又名高孝瓘、高肃，神武帝高欢之孙，文襄帝高澄第四子，生母不详，南北朝时期北齐宗室、将领，封爵兰陵郡王。”
“高长恭貌柔心壮，音容兼美。为将躬勤细事，每得甘美，虽一瓜数果，必与将士分享。累次升任至并州刺史。后历任尚书令、录尚书事、大司马、太保、太尉等。前后以战功别封钜鹿、长乐、乐平、高阳等郡公。”
“后因功高，招致北齐后主记恨，于武平四年被后主赐死。死后朝廷追赠为太尉，谥号武。”
读到最后，穆瑶的声音都在哆嗦，想喝口水压压惊，结果水杯刚拿起来就摔在了地上。
老韩听到动静，拎着锅铲从厨房出来，抬手敲了敲穆瑶的房门说：“怎么了瑶瑶？”
穆瑶收拾着地上的玻璃碎片，顺口说：“没事，我不小心把杯子摔碎了。”
老韩：“哦，那你注意点别扎伤手，收拾完出来吃饭。”
穆瑶本来想说在外面吃过了，但她想到好像从回来以后还没和老韩仔细聊过一回，就改口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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