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苗知语似乎很会接吻，没有那么多的花样跟技巧，却能勾得人不愿松口，又像是勾起了奇怪的胜负欲。
察觉到对方有要松开的意思，祁尽的手托住他的后脖颈，按着人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他们才从彼此的气息中挣脱出来，车里的温度都高得人浑身滚过一股热流，暖乎乎的。
呼吸声盖过心跳，苗知语的脖颈后面因为刚刚被人捏过，浮起一层浅淡的红色。
祁尽目光扫过那处，得意地笑了一下，“谢谢安慰，我好多了。”
苗知语看他一眼，没说话，只伸手去碰还残留着那人温度的地方，指腹轻轻摩挲两下。
“捏疼了？”祁尽启动车子从车位开出来，顺势望了一眼旁边那人。
苗知语轻皱着眉摇摇头，“没有，专心开车吧。”
嘴上说着没有，估摸着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
祁尽心里会意，出了停车场后打了个转向，“带你去个好地方弥补一下吧。”
“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倒不是因为有什么情绪，只是觉得这种独处的时间应该好好用心感受，两个大男人本来也话没那么多。
更何况车开在路上，总是聊天也不安全。
所以一直到车子停在校园路前的小吃街，祁尽才开口：“到了，下车吧。”
眼看着那人诧异的目光，祁尽忍不住笑了，“怎么，以为我会带你去哪儿？”
苗知语也大大方方承认了：“想了很多种，但就是没想到这里。”
确实，以祁尽的身份和性格，平时常去的地方应该是各种会所，再不济也是酒吧或夜店，但他却带着苗知语回到了自己的高中，这换做谁都想不到。
这会儿他锁了车，过来跟苗知语并肩往前走，“其实我也很多年没回来过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没变过。”
两人肩膀挨着肩膀，苗知语的肩头还比他高一点，走路的时候会有轻微的碰撞，可谁都没躲，甚至很享受这种自然而然的肢体互动。
祁尽说这给他指了指前面的学校，“你家不在季市，应该没来过这里。我高中就是从这里毕业的，挺不错的学校。可惜我只待了两年半。”
回想起之前祁尽说自己高三后半年都是自己在家复习的事，苗知语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下午四点钟，小吃街的摊位已经陆陆续续支了起来，估计再晚点儿就会打开那一串串的小彩灯跟灯牌，氛围更浓。
“这里你之前全都吃过吗？”苗知语转移了话题。
祁尽目光在周围的摊位上都绕了一圈，点头：“差不多吧，不过有几家看看着挺眼生，应该是换过了。”
“那你给我推荐几个好吃的尝尝？”那人说着偏过头来看他，漂亮的眼睛里带着满满期待。
“行啊。”祁尽下意识地笑着点头，却忽然觉得哪儿不对劲。
他对上苗知语的目光，“你今天好像从我家出来之后就没叫过我‘哥’？”
苗知语也是愣了一下，才笑着叫了一声：“祁哥。”
那人挑了下眉：“恩，顺耳多了。”
祁尽带着他去自己印象最深的那家炸串店，因为便宜还好吃，上学那会儿他经常跟朋友排着队来买。
不过现在不是晚饭时间，学生们出不来，也就不用排队。
“还有那家的烤冷面也不错，还能加各种料，要试试吗？”
苗知语点头：“要。”
“最正宗的煎饼果子是那家，那么大一个，吃一个一天都不带饿的。”
“还有那家……”
祁尽带着人一家一家地几乎都逛了个遍，等走到头的时候两个人手里都拿满了东西。
各种香味儿不停地往外冒，融合在一起，又仿佛回到了年少的时光。
夕阳逐渐在天边染上橘红色，学校的下课铃回响在整条街道上。
祁尽看了一眼正从校门口涌出来的年轻身影，笑着看向苗知语：“回车上吃吧，这儿估计没咱们地方了。”
“行。”
等到两人坐回车上，时间仿佛又被拉回到现实，祁尽把东西给苗知语一样样都放好，侧身手肘杵在方向盘上，托腮看着他吃。
估计换做是谁，被这样看着吃东西都会不好意思，这会儿苗知语嚼东西的动作都停了，朝祁尽眨眨眼。
“祁哥，你不吃吗？”
“我喜欢看着你吃。”
看着面前这几乎堆到后座的各种小吃，苗知语艰难地咽下嘴里的烤冷面。
“你这是……把我当猪？”
“嘁。”祁尽忍不住笑出声来，赶忙凑过去用他的竹签从碗里叉了块被切成段的烤肠，“我帮你，我帮你。”
他俩中午在家里就被祁晓云跟芳姨投喂了不少，这会儿就算是到了饭点也还不饿，买这么多就是为了让苗知语每样都尝一尝，也没指着现在就都给吃完。
但食物这种东西，一旦承载了记忆，就再难以恢复最初的纯粹。
无论过去多少年，经历过什么，再吃到相同的味道也会不自觉地回想起那段与之相关的往事。
祁尽把早就准备好的饮料拧开瓶盖，递给苗知语，“其实我今天带你过来，是想把昨晚没说的话说了。”
苗知语也猜到了，只是一直在等他开口。
这会儿他点点头，乖乖喝了口饮料，“我准备好了。”
祁尽笑着摸了下他的耳垂，目光飘向学校的方向。
“昨天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叫孟何，是我的中学同学。如果非要说的话……算是初恋吧。”
祁尽上学的时候其实性格并不像现在这样，那会儿因为成绩优异，一直是老师的重点培养对象，一心扑在学习上的他很多时候都忽略了交朋友这件事。
尽管这并没有耽误他人缘好，毕竟长相在那儿摆着，谁都喜欢跟漂亮的孩子一块玩儿，可他还是不怎么爱说话，总是斯斯文文的对谁都客客气气，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直到孟何的出现。
他跟孟何初中是认识的，那时候两个人成绩都很不错，一直保持着班级和年级的前两名。
祁尽不爱说话，孟何就主动找他，或问问题或约着一起去打球看书，总之两人一直维持着很良性的竞争关系，一直到高中。
高中虽然没在同一个班，孟何却还是保持着经常来找祁尽的习惯。
那会儿他还叫杨宇辰，孟何就一天到晚“宇辰宇辰”地追着他。
可以说祁尽现在开朗洒脱的性格大多数是受孟何的影响。
但是在最关键的高三，父母感情出现了问题。
那天晚上祁尽照常跟孟何还有几个同学一起放学回家，路上经过那片的时候他们基本上都会心照不宣地避开目光，高中这个不大不小的年纪，看到这种多少还是有点尴尬。
可祁尽却在转头的那一刻看到了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同样看到的，还有其他人。
“宇辰，我是不是看错了，那个人……”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结果还没等祁尽回答，就听到旁边的孟何笃定地说他们看错了。
孟何跟他关系最好，见到杨建文的次数也更多，所以孟何否定之后大家也就都没在意。
可那人到底是不是杨建文，祁尽最清楚。
回到家后他跟祁晓云试探地提起这事，结果当晚就听到两个人吵架，祁尽就更加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了。
日子又平静地过了几天，不知道是谁在学校里把事情传开了，大家看祁尽的目光都开始带了鄙夷。
顶着巨大的压力，好不容易才开朗起来的祁尽又开始变得沉默，成绩也一落千丈，最后甚至直接请假在家复习。
“那个时候没人会联系我，大家就算在路上看到我都避着走，背后说一些很难听的话。”祁尽笑着递了张纸给苗知语擦嘴，眼底的笑意都带着苦涩，“那会儿还挺在意的，现在想想也没什么。”
苗知语望着他张了张嘴，最后也还是什么都没说，静静等着后话。
“还愿意和我保持联系的只有孟何，我就天真地以为我们能一辈子都是好朋友。”祁尽自嘲地笑了一下，目光飘得更远了。
那会儿孟何经常在周六日或是假期是来祁尽家里找他，给他补习，鼓励他。
“马上就要考试了，你还记得咱俩的约定吗？咱俩说好要上同一所大学的，你可不能放我鸽子。”这是孟何最常对他说的话。
高考后，祁尽真就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两人约好的大学，可孟何却因考试失利只上了同城市的一所二本院校。
其实在出成绩之前，祁尽十八岁生日那天，孟何带他去了从没去过的一家旅店。
——“宇辰，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我可以吻你吗？”
尚且带着稚气的声音回响在耳边，祁尽忍不住拧眉头，“我那会儿天真，以为那天之后我们已经是最紧密的关系了。但是在那之后我很久都联系不上人，等我终于找到他学校劝他复课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就是一傻逼。”
“他说他已经有新男朋友了。”
他记得那天天气还不错来着，站在陌生的学校门口，祁尽的手都在不停地发抖。
那个当初说要跟他一辈子的人，就站在他面前冷笑着说：“我能和你在同一座城市里，就已经是在履行当时的承诺了。我们都清醒一点吧，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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