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晚自习三节课仿佛是对青春少年人疲惫身体的折磨，哦不对，第一节课不算，等回去的时候没几分钟就下课啊，十分自由散漫，四舍一下就是两节课。
那也够折磨的了。
终于熬到了结束，博顺舒了口气，旁边李白少的肚子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响了，第八次响。
博顺扫了他一眼，手在口袋里摸，“最后一个了，全都给你了。”
两条糖，十个，还剩八个，一瞬之间消耗殆尽。
非饭点小卖铺开门的时间不是很确定，时而开时而不开，更别说刚刚因为零食袋子受这一通折磨，谁现在在班里拿出东西吃，那结果可想而知了，同归于尽群起而攻之了。
李白少拿了过来，放进了嘴里，含糊着没什么力气，“养小胖子，不是，那么容易的。”
博顺等他收拾东西，“您还挺有自知之明？”
李白少点点头，背上书包，“可以了，走，吃冰棍儿。”
“吃什么冰棍儿？”博顺说：“吃大餐。”
李白少点头，“冰棍儿大餐。”
“冰什么……”博顺看他，李白少笑得很故意，“您能不跟我熟吗？我请您和我生疏起来，谢谢。”
“晚了。”李白少说。
大餐大餐大餐，肉肉肉肉肉肉，博顺寻找着目标的时候，觉得自己眼睛都冒绿光了。
“看。”博顺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帅的。”李白少说，目光盯着路两边的小摊，头也没抬。
博顺：……这小胖子饿成什么样了？
虽然他也很饿就是了。
最后在李白少这个本地人的指引下，找到一家据他说味道不错的烧烤摊坐下了。
“烤羊肉串烤五花烤脆骨，哟，还有猪蹄，来两个，生蚝鸡爪烤鱼也要。”博顺勾勾画画觉得从来没有这么有胃口过，最后大手一挥，“两瓶啤酒，谢谢，暂时就这些了。”
“这，这么多吗？”李白少结巴了一下。
博顺点头，“我饿。”
李白少点点头，手在包里摸，“我没带太多钱啊，等明天拿给你吧。”
博顺摆摆手，“我请你吃。”
李白少一脸为难，“这样……”
“闭嘴。”博顺指了他一下，“安静地当一个陪吃员。”
旁边桌上了两盘肉，博顺没忍住看了一眼，肉啊……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收回……肉……
振作点，丢不丢人啊。
他去看小胖子转移一下注意力，好嘛，李白少扭着头盯着旁边，嘴小小的张开，眼睛都冒光了。
“看桌子，丢人。”他喊了一声。
“哦。”李白少听话低头，“你刚看的时候，也丢吗？”
博顺：“……再不闭嘴把你头丢出去。”
“哦。”李白少闭了嘴。
等烧烤上来，博顺咬了一口大肉串子，本来就不错的味道因为饥饿加成瞬间觉得这宛如山珍海味，这一串撸到一半的时候，他发现李白少坐着没动，正咽着口水。
“吃啊。”博顺莫名其妙。
“好的。”李白少冲他笑笑，手伸到半路又停了下来，“谢谢，谢谢……哥。”
“哎。”博顺乐了，“怎么请你吃的你就喊的这么利索？”
“好汉不吃。”李白少咬了一口肉，“眼前亏。”
“可委屈不行了。”博顺倒了两杯啤酒，递给他一杯。
“我不喝的。”李白少拒绝。
“啤酒。”博顺说。
“有什么区别吗？”李白少说。
博顺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我更喜欢之前那个话不多叫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你。”
李白少看了他一眼，觉得不像生气，有点无语的感觉，他笑了一下，默默把杯子拿了过来，“也不是话不多的。”
“是吗？没见你怎么说话啊，跟现在这样似的。”博顺拿着杯子和李白少手里的碰了碰，一口半杯酒，烧烤肉一堆，爽。
李白少轻轻抿了一下，“在心里说。”
“说什么？”博顺问：“呦，这个请我吃烧烤的男人好帅啊。”
李白少笑起来，“好帅哦。”
酒足饭饱，博顺和小胖子溜达着回去，两瓶普通啤酒，小胖子能喝了快一瓶，鸟都醉不倒的量，这会儿看上去脸蛋红噗噗的。
“博顺博顺。”他喊。
“干嘛？”
“你从哪儿来啊？”他问。
“……从很多地方来。”
“博顺博顺。”他又喊。
“昂。”
“你到哪儿去啊？”他又问。
“到东土大唐去！”博顺看着明显兴奋起来的小胖子，想给他个脑瓜崩敲晕了好闭嘴，又怕他驼不回去，扭头瞪了他一眼。
李白少笑了半天，“博顺真厉害啊。”
“又夸起来了？”博顺无奈，这也不像喝醉的样子。
“真厉害啊。”李白少喟叹般又说一句，“就是罗芳芳。”
“这又是在说什么事儿啊？”博顺叹了口气，彻底没脾气了，“话题转变够迅速啊。”
“厉害。”李白少说。
“行了。”博顺看到了李白少家那栋楼，“明天还得上学，快回去吧。”
“嗯。”李白少转身往前迈了两步，然后停了下来，转过身走了回来，站在了博顺面前。
“又怎么了？”博顺看他，往后退了一步。
李白少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李白少。”
博顺愣了一下，随即勾起唇角，轻轻地在他伸出的手上拍了一下，“你好啊，小胖子。”
和李白少分开，他拿出手机，随意地在手机翻出一个刷题软件，没怎么看路地往前走。
做了10道题，就到门口了。
没力气，动脑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吃饱之后就该睡觉了，脑子招呼都没打就自己休眠了。
“遇到开心的事了吗？”叶女士在家，正在工作。
“吃了烧烤。”博顺说。
“这得饿成什么样儿才会因为吃了东西高兴成这样？”叶女士在电脑上敲打着，给了他一个眼神。
高兴？我高兴吗？
博顺扔开包和外套去了卫生间，半身镜前他的帅脸满面春风，和煦地跟春天到他嘴里逛了逛，一直翘着。
“遇见了一个有意思地小胖子。”博顺洗了一把脸出来。
“一身汗味。”叶女士在他一屁股落到沙发前蹬了他一脚，“洗澡去。”
“得嘞。”博顺洗了澡，从头到尾打着泡沫揉搓一通，感觉身上没有难闻的塑胶味和烧烤味才出来。
躺到床上的那一刻，疲惫和倦怠翻腾着吞噬了他，几息便失去了意识。
早上闹铃响起来的时候博顺没动，这是第三个了，清醒的意识说，没有闹钟了，你再睡过去就可以不用醒了。
疲惫的身体说：你倒是睁眼啊！
清醒的意识说：睁眼是你的活！
不！是你的！
是你的！
“不要吵吵了。”博顺烦躁地坐了起来，脑子要炸开了，每一寸肌肉连着骨头泛着酸痛。
压路机带着拖拉机在蹦迪。
穿衣服的时候胳膊是酸的，腰是酸的，腿落到地上的时候抖了一下，差点软倒在地上。
惨！
博顺颤巍巍地挪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指了一下，“振作！合拢你的腿！让我放个水！”
自力更生地伺候完自己出门，走在路上的时候，他满含愤恨带着感恩地心想，这个地方会是他以后不会忘记的地方之一，不过几天时间，其中滋味……真的想唱一句难忘今宵了。
博顺在前面看到了一个同病相怜的小胖子，微弯着腰，两腿之间的步子迈的格外奇怪，一步一诡异的停顿。
“这是谁啊？昨晚是熬夜练习一字马吗？”
李白少笑了起来，往后看，“博顺。”
“哥的名字这么好听吗？”博顺问。
李白少跟着他往学校晃，“好听不好听不知道，但是笔画挺多的，一笔一笔落到身上，脸皮也一层一层的。”
“……闭嘴。”博顺说：“我怕我起床气上来了揍你。”
“好的。”李白少点头，走了两步还是开口了，“这是我第一次跟人一起上学。”
语气里没有对往昔回忆的难以忍受，只是在说现在的开心。
“那你……”博顺找不到委婉的词，“怪惨啊。”
李白少笑了一下，“博顺你跟人一起上学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这都什么问题？”博顺手搭在他肩上，“你其实可以自己感受一下。”
我现在在这里，有一个陪你的对象，你没和朋友相处过的都可以……可以个大头鬼！
博顺松开了他，觉得自己有病，脑子里一天天想东想西乱七八糟。
什么朋友！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他好像已经答应了，在昨天晚上，和小胖子握手的时候。
……脑子被门夹了吗？
博顺没有常联系的朋友，到下一个地方反正也会生疏起来，这么个年纪，喜新厌旧朝三暮四正是看世界一切都是新奇的，忘记曾经有个朋友不是难事。
在他第二次遇见打不通“朋友”的电话的时候就觉得了，没什么是不能忘记的。
只是没想到，现在，又一次的，再一次破戒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小胖子正好抬头，懵懂地眼神往过来，带着神采奕奕的光彩。
不觉得炽热，只感觉可怜。
小可怜儿。
都没交过朋友。
“博顺。”小胖子喊。
“……昂。”博顺应了，颇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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