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流离的农奴
鲁恩王国，金麦穗。
今日的天气说出不上好，虽没有下雨，可连绵的乌云遮蔽了蓝天，有些阴翳。
不过天气没有情绪，明媚亦或是阴暗，都是人赋予。
至少今日天气虽不好，但鲁恩家族的人却都是一幅欢欣喜悦的模样。
一场盛大的庆典正在鲁恩王宫举行。
“陛下，该准备登基了。”乔身穿一袭华丽的白色巫袍，对着身旁的珍妮芙说道。
少女今日盛装打扮，定制的繁复白金长袍衬得她稚嫩的面容多了几分威严与妩媚，仿佛春日怒放的玫瑰。
金色宫殿之中，群臣皆低头肃立，仪仗队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珍妮芙吸了口气，迈着步子朝金色王座走去。
砰！
砰砰砰！
巫术礼炮轰鸣，在繁星般璀璨的金色光带下，科林为王座前的珍妮芙带上了象征王权的三角桂冠。
立珍妮芙为王是他的意思。
他需要一个人来管理鲁恩王国，或者说整个缇莱美平原的凡俗事务。
这是一个重要的职务，需要一个值得信任并且又有能力的人担任。
思来想去，珍妮芙是最佳的人选。
这位少女给他留下的印象不错，而让她成为女王，其身后的鲁恩家族自然也会辅佐其管理。
作为千年来便统治着这片土地的家族，科林并不觉得还有谁比他们更加适合这个位置。
至于阿特博尔德导师与莉莉安学姐，他有着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
……
庆典结束后。
科林才总算有时间清点他这段时间收到的礼物。
管理缇莱美平原固然重要，但在这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实力才是头等大事。
更别说现在正值战争时期，未来如何谁也不知道，容不得半点松懈。
礼物虽多，可惜一番清点下来，对于目前身为三阶的他来说，也就两样东西有用。
一个是锡圣学派派主利奥波德赠送的知识水晶，里面是一门名叫“熔岩”的三阶组合巫术。
另一个则是诺伊斯在他离开时最后送给他的礼物，是一件名叫银流的飞行巫具，巡航时魔力消耗极低，但速度却能达到1.5倍音速——大约比普通三阶初级巫师飞行快一些，此外在短时间还能够爆发出大约三马赫的速度，无论是赶路还是逃生都十分有用。
银流是一个团形状不定的银色流光，平时能作为银色的吊坠收起，使用时会直接笼罩在科林身上，随后拉长成梭形仿佛一艘飞船，带着使用者前行。
简单的试用了一番，科林在心里再度感谢了一番诺伊斯，便将银流收起，查看起利奥波德送的组合巫术——熔岩。
这门巫术名称简朴，但却是一门攻防兼备的组合巫术。
攻击时可如火山爆发，喷射出灼热红流，防御时则可以在周身凝结一层流动的熔岩防御，对元素类攻击，尤其是火焰攻击有着极强的防御能力。
不知道利奥波德是否是精心挑选过，但这门巫术显然很适合如今的科林。
对于如今身为议员的科林来说，冥想法相关的知识已经无需担心，但巫术之类却还是需要议会积分进行兑换。
获得至高议会积分的方式与在学派获取贡献点的方式没有太多区别，可以是通过完成议会任务，或者上交知识。
当然，前提必须是至高议会议员。
非议员平常想要获得议会积分十分困难，也就在现在这种战争时期，才能够通过击杀神明信徒之类的途径获得一些。
倘若科林在一开始便是议会议员，那么以他的贡献现在绝不会缺乏积分。
但他只是一个杂血巫师，此前所有的贡献，在为他换来一个至高议员议员身份后便消耗殆尽。
所以在授徽仪式之后，科林忽然发现自己不够积分兑换三阶的巫术。
其实在很早之前的古庇尔岛，他其实从玛格丽特手中夺来了许多神明信徒的神徽。
那是可以兑换至高议会积分的，但由于涉及到玛格丽特的死，那些神徽早已经被他销毁。
不过就算是留到现在，恐怕也不能贸然拿出来兑换……科林深知自己目前的位置来之不易，他可不想给那些纯血家族留下可以攻击的把柄。
所以在搜肠刮肚将能上交的巫术巫术知识都上交后，科林最终也只是勉强凑够兑换一门三阶巫术的贡献点。
深思熟虑后，他兑换了一门精神方面的巫术，名叫光辉坚壁，同样也是兼顾防御与攻击。
不过科林选它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它能够增强对污浊呓语的抵抗能力。
而这一点，对未来的计划，至关重要。
清点完自身状况，科林没有耽搁，再次来到鲁恩王宫。
珍妮芙登基的庆典扫去了昨日葬礼带来的悲伤气息，王宫内张灯结彩，一幅欢欣的模样。
然而一墙之隔的王宫外却是一片惨淡，光是科林从巫师塔飞到王宫的这段距离，便看见了至少五个跪在街道上行乞的农奴。
农田污染带来的影响，已经逐渐在整个缇莱美平原显现。
……
“西德尼家族准备离开缇莱美平原？”科林蹙起眉头。
来到女王的书房，珍妮芙首先向他汇报了一个消息。
“是的，就在刚刚哈瑞斯请求我告知您此事。”珍妮芙继续说道。
沉吟片刻，科林斟酌道：“西德尼家族想要离开可以。
但告诉他，所有的产业以及家族全部的财富都必须留下来，否则便继续追究其篡位的罪名。”
议员管理的地方终究不是真正的领地，所以生活在管理区域的贵族乃至普通民众，随时都有权利离开，迁徙去别处，这是至高议会定下的规则，科林自然无法改变。
不过对于这个昨日才试图篡位的西德尼家族，他倒是有理由限制其离开。
但那样做并没有意义，哪怕将西德尼家族全都关起来，也不过是白白浪费人力和粮食。
至于强迫其留下来做事……科林更担心他们添堵。
他接下来的规划可用不上这些传统的巫师贵族们，还不如借此薅干净西德尼家族的财富。
更何况议员权力虽大，可也不意味着能够给为所欲为，他也无法将哈瑞斯这个二阶巫师变为自己的奴隶。
“全部的财富？”珍妮芙愣了下。
“我要让他们离开的时候，随身携带的东西中，只有最多一周的口粮，以及衣物等必需品。”
科林不觉得这是一个苛刻的条件。
只要哈瑞斯是一个聪明人，便应该知晓他已经足够仁慈，和西德尼家族的人和身为二阶巫师的他相比，那些财富实在不值一提。
“好了，准备一下，趁天色还早，我带你前去巡视整个缇莱美平原。”
西德尼家族的事情暂且处理到这里，科林继续说道。
“好的。”珍妮芙怔了一下，但很快便点了点头，丝毫没有犹豫。
身穿黑袍的乔如一道沉默的影子，安静的站在她身后，此时见到这一幕，心里还是忍不住叹息。
此次巡视缇莱美平原，或许半日便可返回，但也有可能需要数日，来之前科林已经和阿特博尔德与莉莉安说过，此刻等乔通知完鲁恩家族，三人便立刻出发了。
银流长梭中，科林的面色沉凝如同雕塑，珍妮芙与乔在他身后安静坐着。
无论做什么事，了解都是第一步，管理缇莱美平原自然也不例外，他迫切需要掌握整个平原的现状。
大约五分钟后，他们抵达了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伯莱王国。
整个缇莱美平原共有七个王国，鲁恩王国位于中心，其余六个稍小一些的王国则均匀的分布在四周。
伯莱是位于鲁恩王国东南的王国，也是最近的一个王国。
此时还是下午，天气有些闷热。
伯莱王都新南城中央的石砖广场上挤满了身着褴褛的人群，黑压压一片，汗酸味混杂脚臭、屎尿发酵的味道扑面而来，直教人心里恶心。
伯莱国王马特站在广场最前面的高台上，正顶着臭气熏天的味道，大声的安抚着面前的农奴，汗水很快便从他的额间低落。
就在这时，科林从天而降，不仅吓了马特一跳，更是吓了马特身后伯莱的真正掌控者——二阶巫师库克一跳。
虽然七个王国如今互相独立，但在更早之前，它们都是由鲁恩家族统治，每个王都都布置有传讯环塔以便相互联系。
只是在神明的袭击之下，那些传讯环塔已经尽数毁坏，还未维修好，所以科林此次前来没有丝毫的预兆。
科林也没有废话，亮出了自己手中的缇莱美之戒，沉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马特还有些疑惑，但他身后的库克已经认出了那枚戒指，连忙躬身问候道：
“尊贵的缇莱美之主，下午好。”
“我们是在为农奴派粥。”
派粥……科林转过身，似乎是想起什么，又指着旁边的珍妮芙说道：
“这是鲁恩王国的女王，从此之后，你们六国继续归鲁恩王国管束。”
“……是。”
库克看着面前的少女愣了下，但还是低下了头颅，带着旁边的马特一同向未来的女王问好。
珍妮芙坦然接受两人的行礼，举止优雅，丝毫没有局促。
她身后影子般的乔仍旧沉默，但内心却五味杂陈。
尔文叔父还在的时候……最大的愿望除了寻回鲁恩家族的传承，便是让六国重新俯首。
而这样的愿望，如今却轻易实现了。
“这些农奴，具体是怎么回事？”科林继续问道。
按理说面对他的到来，台下的农奴至少会抬起头看上几眼，但实际上他们却丝毫没有在意高台上的变故。
每个人都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眼里只有那些派粥的骑士。
以至于那些背对着高台的派粥骑士都还未发现台上的变故。
“农田污染，那些贵族们不愿再负担这些农奴们的吃食，将他们都赶了出来。”马特率先回答说，忍不住叹息。
“是的，大人，前些日子这些农奴还闹过几场暴动，死了许多奴隶。”库克补充。
科林默然，其实在鲁恩王国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缇莱美平原的贵族基本上都靠着农田为生，所以手中养着大量的农奴。
以前还好说，田地大把，粮食多多，养着这些农奴不过一件小事。
可现在农田毁了，而且一时半会还见不到恢复的希望。
粮食变得越来越珍贵，再养着这些农奴，便成了赔钱的买卖，许多贵族便不愿再做这些赔钱的“买卖”。
“你们就打算这样一直施粥下去？”
“不知道，大人……我们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马特叹道。
谁都知道像这样派粥只是权宜之计，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难道下令禁止那些贵族赶走自己的农奴吗？
倘若真这样命令，隔日便会传来农奴各种意外死亡的消息。
当然，马特还有一点没有说。
他们其实还抱有着一个希望——如果能拖到新的缇莱美之主到来那天，这样的问题或许便能被其解决。
科林继续看向台下。
大部分农奴虽大多精神萎靡，浑身脏污，但至少还没有到瘦骨嶙峋，苟延残喘的地步。
科林还敏锐的注意到，派粥的骑士在遇到带小孩的农奴时，会刻意捞得干一些。
“做的不错。”科林转身夸赞了一句，但心中却笼上了一层阴霾。
伯莱王国是如此场景，那与之情况相当的其余五国，恐怕也在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而伯莱王国选择了施粥救济，可其它王国却未必如此。
心念至此，科林忽然生出一阵急迫之感，沉吟片刻，他对着珍妮芙二人继续说道：
“走吧，我们去下一个王国。”
‘这就要走了？’
马特二人怔了一怔，心里莫名有些失望。
“继续施粥，尽可能保证农奴不要饿死。”
“还有，夏季炎热，注意预防农奴中有疾病滋生。”
然而在银流铺洒的光芒中，科林的声音却忽然传来。
“是！”马特与库克连忙点头。
对视一眼，二者的心里似乎又诞生出一点微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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