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骑兵来去自如，从布茹伊能渡口一路追到最后大桥，精灵几乎消灭了全部奥克。经此清剿，不用希斯琳说，埃尔隆德也明白了敌人离伊姆拉缀斯如此近的原因。甘道夫带着的这群人或什么东西，吸引了黑暗势力追来。
“米斯兰迪尔用火之戒敲开维雅的守护屏障，从一条极其隐蔽的道路进入了伊姆拉缀斯的地界。”埃尔隆德即使未到家，也能通过自己的气之戒感知幽谷的情况。他们所走那条蜿蜒曲折的陡峭山路，磕磕绊绊拖慢了入谷的时间。
宾客将至马蹄疾，归程路上扬起的微尘更盛，日光照耀下的精灵如同驾雾腾云般向东飞驰。领主凝视着身旁并驾齐驱的希斯琳，眼神明晰似乎猜透一切，“看来，你们已经决意打破僵局了？”
“我只是消息提供者，并非整件事的主谋，你有什么想知道了解的，还得问米斯兰迪尔。”若不是梭林的那封信，希斯琳这会儿估计还在洛丝洛瑞恩和阿尔玟编链子呢。“因为灰袍巫师的策划与行动，我都没能陪阿尔玟做她最期待的作品。”
这话题不自觉地就偏移了，一提到对方女儿，希斯琳难免跟家长唠叨起孩子最近的状态。按阿尔玟的进度推算，她此时应该已制作完成了亲手设计的暮星项链。将祈愿附着于宝石器物，有助于她提高自己的内在精神力量。
“笼罩在阿尔玟身上的晦暗愈发清晰，我希望她能一直待在洛丝罗瑞恩，别让命运显现得太快。”埃尔隆德不足以看到全部的未来，带有伊姆拉缀斯背景的零星片段使他本能地规避这里。“如果可以，我更愿她随瑟兰杜伊的子民一同西渡。”
“命运是自我的选择，你阻挡不了也无需担忧。”希斯琳和加拉德瑞尔预见了更多，但并不会就此而否认其他的任何一种可能性，因为未来某一部分的片段在成为现实之前都是飘忽不定充满变数的。“与其寄托于他人，不如锻炼她自己，阿尔玟的意志力比你想象中的坚强多了。”
“你不为人父母，体会不到对子女的担忧永无尽头，纵使再优秀她还只是个孩子。”埃尔隆德就这么一个女儿，偏爱自然多些。
快三千岁的孩子，希斯琳顿口无言，实在接不下去这话。“还是担忧下你即将见到的客人吧。”界桥近在眼前，传令官吹响减速驻马的号角。
举着旗帜的几名精灵虽然慢行，却将伊姆拉缀斯的徽记甩得更醒目，好让自家门口携带武器的一众矮人看清来者身份。对方显然并未因此放下戒备，依旧毫不让路，身上的斧头、刀剑随时都要拿起来对付此地主人似的。
幽谷岂是随随便便散散步就能进进出出的？！行止有度的骑士们缓缓围住这群毫无做客觉悟的外人，只等领主一声令下将矮人赶出去。
一看这横眉怒目的恶客模样，希斯琳就知道莱戈拉斯说的没错。梭林倔脾气肯定又犯了，他大概认为再次向精灵寻求帮助是自取其辱。被拒绝过后，仿佛精灵全族都是阻止他远征的绊脚石。恐怕这山谷之内的清风流水、鸟鸣花果不美也不香了，都成了矮人王心里诋毁下的险山恶水。
许是坐在马上的高度太具有压迫性，希斯琳的微笑摆手没有得到任何一位相识矮人的的热情回应。巴林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又同杜瓦林和欧因一样严肃地与精灵对峙起来。只有比尔博在希斯琳看向他的时候友好地笑着打招呼，却在梭林一个眼神警告下悻悻地放下手来摆正姿态。
生气谁不会呢，希斯琳也装作不认识他们，一句话不说。她跳下马来让其自己去找主人，然后拿出一大捆苏利魁西故意使劲儿晃了晃。
眨眼功夫，一团硕大的白影以迅猛无比悍然无畏的气势冲过来，在矮人们惊呼呵斥声中丝毫未减速。眼看要撞上矮人围成的防御圈，来者轻蔑地跃过他们头顶，直接跳到希斯琳面前嚼草吃。这只在魔戒庇佑下衰老极慢的雪豹，无形中替精灵教训了这群小矮人。
好脾气的埃尔隆德示意骑手们各自散去，跳下马来走向甘道夫，对米斯兰迪尔表达了最真挚的欢迎。他用精灵语和巫师见礼寒暄，好像压根儿不知道矮人们听不懂这件事。直到对方介绍了梭林，他才改用通用语与之对话。
“欢迎你，梭林，瑟莱因之子。”埃尔隆德正式开口，代表着自己愿意承担主人义务，也等于承认这些人的宾客权利。
“我们应该没见过面。”梭林上来就挤兑精灵领主。旁边逗豹的希斯琳恨不得上前敲开他脑袋，把里面进的水都控出来。遇到提供衣食和娱乐的善良人家，首先不应该奉上基本的尊重和礼仪么？！
还好这里不是大绿林王国，心平气和、温文尔雅的埃尔隆德不似瑟兰杜伊那般强势清冷、喜怒无常。他有足够的气度无视矮人的无礼，一切无知者的行为都不能撼动领主大人的从容自如。他客气地品评梭林，“你举手投足，颇有其祖风范。瑟罗尔还是山下之王时，我就认识他。”
“当真？他从没提你半句。”梭林粗声粗气地答道，依旧浑身带刺儿，宁舍自身形象亦要弃礼以怼精灵。
既然不情不愿来这里，埃尔隆德便不再理会矮人的情绪。他表情严肃地盯着梭林，同时说着精灵语吩咐林迪尔，“升起炉火，准备美酒。”
这在矮人看来可不怎么友好，七嘴八舌地嚷嚷着“他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我们坏话！？”一个个激动地想要拿起武器去战斗。
两位首领不动声色的过招，让中间人极其尴尬。来的路上甘道夫就已经讲明，让梭林灵活点才能把需要解答的问题办好，结果还是缺少风度成了针锋相对。巫师冲着闹得最凶的家伙大喊以平息矮人们的骚乱，“不，格罗因大爷，他是说请你们赴宴。”
很满意自己一句话造成的后果，埃尔隆德似笑非笑地转身离开。他招呼希斯琳一起回幽谷，对于她的沉默有所不解，“都林王不认识我很正常，他怎会连你也不理睬？”
“长话短说，我不帮忙他气不忿。”刚才还因为小豹耍了威风而得意的希斯琳，背着矮人却愁眉苦脸起来，“想不到我也会有社交困难的一天，精灵和矮人就不能摒弃种族偏见以一颗平常心相处么！？”
“这很难说不是历史遗留问题，你恐怕得去问问我太姥爷当年为何低估了矮人的贪婪。”埃尔隆德了解镶嵌精灵宝钻的瑙格拉弥尔引发了怎样的血案，为辛葛王劳作的众矮人觊觎项链，强占不成反污蔑的行径极受精灵不齿。
岁月倏忽，往事已矣，“算了，我还是回屋吧，跟着他们赴宴岂不是自讨没趣。”希斯琳撇了眼身后的甘道夫，他正摇头晃脑地在矮人们中间低声嘱咐，胡子都随着他高昂的情绪甩来甩去。一些“要有风度、有教养，必须显出都林一族高贵得体一面”的词句依稀传来。
“躲什么躲！你赴宴是因我相邀自己寻开心才去的，可不是为了讨别人欢喜。”埃尔隆德显然也听到了后方的窃窃私语，“爱看热闹的希斯琳，怎能错过矮人演绎的好戏！？你难道不想见识见识矮人的仪态？”
领主微笑着揉了揉一路跟来的雪豹脑袋，好像从它身上受了什么启发似的。他随手叫来一位精灵，“转告林迪尔，多准备些绿色蔬菜，毕竟客人们火气有点大。”
希斯琳咯咯笑着回房去休息换装，她已经有些期待晚宴时分的美妙绝伦。
幽谷的精灵们其实很热情，他们也不存在什么语言障碍，四面八方涌起了通用语演唱的矮人来访歌。宴会开始前，希斯琳听到了好几个快乐小调，都是什么“噢！你要去哪里啊！胡子飘呀飘”的滑稽词句。
而且他们传播消息快得像流水，这一队来客的名字都被编进了歌里，纵使之前从未见过这些人，精灵也有的是方法知道来者的基本情况。诺多精灵高兴起来，行动就会变得无比活跃，从而将访客们里里外外打探得清清楚楚。
这其中，埃瑞斯托是佼佼者。为此他不惜被没见识的矮人当作女精灵，迅捷无比地套出了这一行的大部分信息。这位顾问甚至都不需要咨询甘道夫或者希斯琳，就已经将矮人们的目的、企图、计划在众多零散信息中统统拼凑了出来，全部交由埃尔隆德裁决。
这一路走来，希斯琳明明感受到了热烈的氛围，进了宴会所在地却是另一番景象。笛声悠长、琴音温柔，好一通清扬沉稳的高雅之乐，没有深爱艺术的心断然凑不出如此幽深的意境。中洲诺多精灵里的音乐大师们伴奏，埃尔隆德也真是客气。
矮人们正襟危坐如同崖边忍受着狂风的山石，随时都要掉下去的样子。年轻些的奇力眼神在演奏者身上来回飘动，神色轻佻。见杜瓦林、欧因几位表叔都盯着他，他连忙自以为小声地评道，“我个人是不喜欢女精灵的，那么瘦，颧骨高得要命，皮肤又娇嫩。”
“那个不是女精灵。”杜瓦林不得不指出表外甥认知上的错误，他盯着的吹长笛那个完全是位男精灵。要知道吹笛子的精灵可千万不能惹，据说他们有只军团喜欢齐奏长笛入战场，乐声如战鼓杀敌如切瓜。
希斯琳听了大笑着走过去，坐到埃尔隆德和甘道夫身旁的空位，正好挨着神色阴沉的梭林。
他们刚好谈完从食人妖洞窟里拿来的武器，希斯琳恶趣味地补充道，“你们是否该向埃尔隆德表示些诚意？毕竟一个是他曾祖父的配剑，一个是他爸爸最爱歌手的刀。”
梭林刚听了一番刀剑之意和对其辗转蒙尘的猜测，思忖之间也没有再对希斯琳不理不睬，“我将很荣幸地保管这把刀剑。”他信誓旦旦地说，“不久之后它们将会再度斩杀半兽人，随我获得更高声誉。”
不愿在精灵的桌席上多呆，梭林告了声失陪就回到族人们的小矮桌上。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无话可说还是依旧生气，总之就是不想跟那个东北来的女精灵离太近，没什么可说的。
拒而复来几个意思！？有霍比特飞贼的梭林可不需要希斯琳了，更不想听她当面唠叨说什么“不能偷阿肯宝石，都是为你孤山好”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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