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请柬
阳光刚刚划破清晨薄雾。
老阿婆早早就起床给圈养的鸡鸭喂了食，一抬头看到篱笆外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给吓了一跳。
看清来者后，她边将干裂的双手往罩衫上擦了擦边小跑着开门。
“那姑娘今天不来。”她说。
卫荣景微微一愣，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是路过来看看您。”他说。
老婆婆未说破，将人请了进来。
“卫将军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了，是时候找个心仪的小姐成家过过自己的舒坦日子。我这个老不死的没什么大的见识，就想着能把自己日子过好活明白。人这一生是为了自己，什么国家什么虚名。”她努嘴，摆了摆手，“连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的人，都是在添乱。”
“我那孙子啊，一心想着精忠报国，一个劲的往前冲，还没能回头来看看我这老婆子就闭眼了。”
卫荣景起身拱手行了个大礼表达歉意。
她将他扶起，笑了笑，“老婆子我虽然自私，可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你。战场上刀剑无眼，本来就是拿命在拼。你能记得我那孙子是死在自己的志向中，也算他没白死。”
他又深深地拜了一拜。
“你要是觉得心里有愧，不如就趁着我这老不死的还能看到的时候把那姑娘娶了。你昨儿也来看她，她虽然没发现我可是看到了。你看我又开始不识好歹了，总觉得你跟我孙子一般大，想把我对他的心愿放在你身上。不过她虽然凶巴巴的，倒是可爱。”
“我跟她只是朋友，不是您想的关系。”卫荣景说。
老婆婆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已经是一军之将领的人在她面前毫无气势，他低头说话目光躲闪言不由衷的模样倒是真的像她的孙子。
“不要怪我多嘴多舌，今天没规矩的话说的多了，多一句也不多。卫将军，不要总是向前看，偶尔也要停下来看看自己的内心，看看身边的人。”
“他们都说从小就拥有一切的人不会有什么太喜欢的东西，有时候就是这样，往往等失去了才会知道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卫荣景愣愣地走回去，耳边还回荡着老婆婆的话。
“这世上什么都是假的，唯有真诚不是。这世上也只有真诚这一种好办法。”
将军府内红绸飘扬，他看了看四周，忽然间有些不懂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
“将军您回来了？”管家跑过来说，“事情都准备好了，请柬真的要发出去？”
管家有些犹豫，毕竟他们将军和那种人成亲未免也……
他心中一直抑郁难解的结忽然消失了，一种奇异坚定的力量指明了他的方向。
卫荣景点了点头，“把请柬都拿到书房来，我亲自写。”
容黎笙今日登基的消息传遍全城，听说还同时娶了两个女人，但要命的事是卫长安还在这里。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不用想也知道事情可不是这么办的。
晚凝拿着根枯枝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今天特地准备留下来陪卫长安，但安慰人这种事她可不擅长，说一些肉麻的深奥的话对她来说太难了。
她觉得这世上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看不顺眼的打一架，喜欢就大胆表白，再不济就潇洒放手。人生就应该快活恣意。
这里的人也不像他们朔族豪爽，什么感情都喜欢往心里藏再慢慢透露出来。
晚凝拿着树枝打在假山上，“要不然还是约她出来打一架吧，对，打一架算了。”
她打定主意后转身疾步就要去找卫长安，不料撞到了端着盘子的婢女。
一叠叠红底烫金纹路的请柬散乱在鹅卵石小径上。
她蹲下帮忙收拾，留意到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后愣了愣。
“多谢公主。”婢女将她手中的请柬抽走。
“等等。”晚凝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婢女，“那是……请柬？”
婢女点了点头。
“是不是卫荣景要成亲了？”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将军说要自己亲手写请柬，所以奴婢正要将这些送过去。”婢女说完又盈盈一行礼便离开了。
卫荣景要成亲了……
她愣了愣，恍然觉得自己这样的反应有些可笑。
放眼看去尽是喜庆的红，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既然决定了要放手，就要说话算数。
……
“主子，把药喝了吧。”素心将药碗端过来，“奴婢知道您的医术高超，可是别人不是总说，医者不能自医。您现在身体虚弱，看病肯定不会准的，您就把药喝了，喝了不就好了。”
卫长安披着袍子坐在床上，脸色比昨日的还要差。
她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似乎连抬一下眼睛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她心里清楚自己这是内伤，自小被二房亏待身子本来就不大好，接连几日都被气得气血攻心。
这次可算是如了羽仙的愿了。她明明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人非草木怎么可能真的断情绝爱？
“主子，奴婢喂您喝药。”
“不喝。”她说，“苦。”
“不苦的，不苦的。奴婢跟大夫说了您怕苦，所以让他多配了些味甜但是不影响药性的药，您尝尝就知道了。”
不用尝了，她现在不管吃什么都苦的很。
“素心，你听到了吗？”她微微抬眼望向窗外。
素心哪里听到什么声音，疑心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心中大惊，眼泪顷刻间就落了下来。
“主子我什么也没听到啊，您听错了。要是不想喝药，那就先睡会儿吧。”
“我听到宫里的号角声，想必登基大典已经开始了。”她说，“是不是我扶持的人都只是把我当成一颗棋子，还是说帝王都薄情寡义？”
完了……她家主子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素心将一声哽咽压在喉咙里，瘪了瘪嘴，没忍住还是痛哭失声，连手中的药碗都被打翻了。
“别哭了，吵死了，卫长安起来我们去骑马。”晚凝出现将素心推到一边。
“我们主子病了，不能出去吹风。”素心说。
“病了才应该起来多走走，越躺病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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