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我该怎么跟他交代
急诊室？太太？
我脑中呼之欲出了一个名字，与此同时几乎是要冻结了自己浑身的血液。
“你说的那个人——”
我想起来了。
有个人，她在听到我名字的时候本能怔了一下，旋即像我打听名字只与我一字之差的堂姐。
那不就是欧倩倩么！裴之鉴的……妈妈？！
“不！这……这太离谱了！”我抱住纪恩婷，试着从她气若游丝的口中挖出最后一丝答案！
“你说那个女人是欧倩倩？那么我的孩子，是……是裴之鉴的？！
桐桐和心心，他们同年同月同日生？所以桐桐就是我儿子是不是！
唐明哲手术失误的那个女人——”
SU是苏。
但SUN是孙。
不是苏冉，是孙沁！
欧倩倩强行带去引产的人是孙沁，被唐明哲害得无法生育的女人也是孙沁，那么诞下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儿的那一个——
究竟是苏冉，还是孙沁？
亦或者说，苏冉就是孙沁。
我的脑袋都要麻木了，如果这就是真相，那么真相背后层层推进的孽缘实在太可怕了！
我需要冷静地想一想，黑暗让我专注，伤痛让我理智。
可是我怀里的纪恩婷，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姐！你醒醒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睁开眼睛啊！”
纪恩婷的身体渐渐从我臂弯里垂倒下去，我看不到她脸上弥留的表情里到底有多少不甘，有多少凄愿。
在我不识少年愁滋味的那些美好时代里，纪恩婷是我无话不谈的伙伴，是我唯一可以讲悄悄话的姐妹。
可我终究承载不了她的一切不快乐。
“姐……”我抱着她毫无生气的身子，伤心得如此真实，“我原谅你了还不行么……我们，其实我们不应该是这种结果的……
如果你一早就告诉我，你喜欢唐明哲那么久……我绝对不会跟你抢的……”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说这些话还算不算虚伪。
我也好强，我也独立。我也为自己能把她打压到一败涂地的壮举而欣喜。
然后再高高在上地施舍一句——我当你是一家人，所以不愿恨到骨子里。
不过，我们再也没有机会纠葛这段无论对错的爱恨了。
她把路走死在我怀里，血缘再次融在一起。
而我，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这番乱局。
纪恩婷啊，你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
我没有更多的时间停留驻足在悲伤里，我怕云娜不会那么容易就——
不对！
我直起腰背，差点甩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
如果苏冉就是孙沁，那么她整容换面周旋在裴之鉴和陆阡陌的生活里。
那么除了复仇，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所以她那些看似逻辑分明层层推进的动机和预谋，便没有一条是成立的！
所以云娜……她……
我把纪恩婷的遗体放平，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给她栖息。然后用白大褂将她罩住。
我想我不会把她孤零零地留在这里太久的。但前提是，我还能有命回来。
托纪恩婷的福，那子弹穿透她的身体便已经削减了大半的杀伤力。否则我这半个腰子估计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但是这一刻，我顾不得任何伤痛。只拼了全力往回跑——
可是地下水管通道四方纵横八方寥落，我根本没有方向感。
失血和缺氧困扰着我，幻听和幻觉更是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魔。
“喂！那里有人！”
前方一道手电光，终于照亮了我明晃晃的意识。
原来是两个巡岗的管道工人。
“小姐，你怎么在这里？你没事吧？”
我这幅样子哪里像是没事？
不过还好，这世上最幸运的就是，你受伤的地方在医院的门口医院的楼顶或者医院的下水道。总之，离医院比较近。
我请求他们带我出去，我……和我姐姐。
不过，我没说纪恩婷已经死了就是。
否则得求人家出苦力背她的师傅心理阴影多少面积。
***
“李主任！”
从急诊室冲进去，我顾不得喘息一口气。顾不得路人惊诧的眼神里，我倒是几分像人几分像鬼。
“你跑哪去了！”李瞬息显然因为找不到我而心焦十分。
我摇头：“来不及解释了！云娜呢！”
“云娜怎么了？你见到她了？”
我说难道她没有上来找过你们么！就在地下二楼的停尸房后面，发现淘淘被偷了心脏后，她没有上来么！
“纪恩柔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欠了欠腰，刚想开口解释，后面那两个救我上来地管道工人突然大叫了一声——
“死了啊！死人啊！”
急诊室的空调打得又阴又冷，灯光把纪恩婷惨白的容颜打得更加了无生气。
我看着李瞬息，咬唇摇头。
那一刻，我想聪慧如他，又怎么可能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跟着她过去了？”
我点点头，单手扶着腰上，麻木良久的伤痛再次袭来。
“苏冉呢……你们找到她了么？”
“没有。”李瞬息皱眉摇头，“淘淘的遗体出状况后，我们到处也找不到苏冉。而且……连圆子都不见了。”
“所以——”我惊呼一声，险些再乱方寸：“所以云娜呢！”
我引着一众人，再次下到二楼昏暗的甬道口。
哪里还有云娜的身影呢？
地上只有几滴新鲜的血迹，和我情急之下拖下来攻击的一只高跟鞋。
云娜不见了！
“小纪你先别着急，把整个事情跟我说说清楚。”大概是我突然惨白无措的样子吓到李瞬息了，他叫人赶紧拿了水给我，让我先喝了再慢慢说。
可我怎么还能冷静地下来？一把推开了护士的好意，我抖着唇尖叫道：“监控呢！这里还有没有监控了？云娜到底去哪了！
李主任，你快点报警！快点叫院里的保安队出去找找！云娜可能出事了，我——”
我想，无论下一秒带来的是什么样的消息，我都是不愿意在这一刻见到裴之鉴的。
他从混乱的人群中跻身进来，身上永远带着商务舱里风尘仆仆的清新剂味道。
他站在距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很明显——
在即将给予拥抱和思念的方寸之前，停足而立。
他问我：“恩柔，你说云娜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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