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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麾下


第十章【麾下】

        梅郁城听了军需官的话,心忖难不成花冷云出手打了自己麾下兵士,当即眉峰一挑:“他还敢跟你们动手?!”

        那军需官尴尬地笑了笑:“那倒不是,但那公子端的力大无穷,标下等又不能跟他动刀,拽……拽不住他。”

        梅郁城想想那场面就犯愁,有心教他回去放箭,却也明白自己刹那动念不过一时之愤——虽然花冷云此举令她十分腻烦不耐,然而她心里也明白花冷云只是不知因为什么对自己动了心思,就用他的方式来对自己好,虽然他之所为对自己造成了一些不便,可用心不坏,也有分寸,教梅郁城因为这么点儿小破事儿就仗势欺民,她还做不到。

        于是梅郁城起身屏退军需官,打算自己去看看情形,走出去三步又回头对白风展道:“怎的,军师不来吗?”

        白风展跟了她那么久,如何不知这种口气发问基本就等于命令了,于是嘿然起身:“标下这不是……怕碍事。”

        梅郁城眯眼挑了挑唇,转身往前走,留下压低声音的一句:“别以为他这几天犯病我不知道是听了你的挑唆。”

        “嗐……”白风展听了赶快讨好趋近,在她身后半步也压低声音道:“标下哪儿敢挑唆少寨主,标下不过是看他还算志诚,也想借机问‘那件事’……”

        梅郁城闻言微微颔首:“问出之后你先着人去探探……然而,我也说过眼下不想思虑姻缘之事。”梅郁城这一句,却是带了三分严厉:“我明白你和我娘一样,也是为我好,但我好与不好,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我自己说了才算。”

        “是,标下僭越了。”白风展见梅郁城急了,赶快认错,梅郁城却又于心不忍,眼看快到军需大营了,放慢脚步到白风展身边开口:“花公子的身份和背景,有许多是我无法节制的,眼下他并非我的良配。”

        白风展却是轻轻叹了口气,梅郁城转头看时,却见眼前人眉眼都温柔了三分:“你不是无法节制他的身份和背景,你是掌控不住他的心,或者,也有你自己的。”

        梅郁城愣了愣,心中“不愧是这人”的知己之感和被勘破心思的薄怒交织在一起,终是化成一句:“克襄,你过分了。”

        白风展闻言肃容退后半步:“是,主帅恕罪。”

        梅郁城无奈一叹,眼看军需营就在眼前了,她也无意多说,加快脚步赶了上去,待临近了才明白那军需官所言“没有动手,又拦不住”是何意——只见三四个身强力壮的兵士几乎“挂”在花冷云身上,一边说好话一边往后拽他,花冷云也不气不恼,一边“哥哥弟弟通融通融”一边如闲庭信步般往前走,三四个兵士居然拽不住他,被他拖着一路脚底生烟地走过来。

        梅郁城知道花冷云身手不凡,却也没想到他居然强悍到如此地步,偏生今日还穿了他那身良家公子的装束,看上去就更加滑稽,梅郁城心中却打了个点:这些人虽然是军需官,可她麾下的宣同铁骑从来不养闲人懒兵,就是个扫茅厕的小兵,放在十三边卫里也是可以打先锋的,何况这三四个看着都是壮健兵士,这都拖不住他,若非花冷云天生神力,便是内力精纯,用化劲卸掉了这些兵士的力道。

        梅郁城正暗自赞叹,花冷云抬头看是她,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阿薰你来了,世伯母怕你饿着,让我来……”

        一直拖着花冷云的几位兵士看他的确与自家主帅十分熟稔的样子,此时也不敢再造次,赶忙都放手退到一边,梅郁城感觉头都大了,便先挥手令他们下去,可却不料这无意中一个举动,落在众人眼里便成了“有个公子能叫主帅小字还被侯夫人赏识会不会主帅好事将近……”

        花冷云看梅郁城亲自来接自己,心中说不出的得意,上前提起手中食盒给她看:“阿薰,世伯母说你这几日总是惫懒吃饭,这些都是我亲手给你做的,你的丫鬟说你喜欢清淡口味,八成是爱吃我的手艺吧,你趁热……”

        虽然屏退了兵士们,可白风展还在后面,花冷云这样着实让梅郁城浑身发冷——可他说的虽然令她不适,但细究起来也没什么不妥当的——既然拿了自家娘亲的印信,那么非战时入营并不干犯军法,在知道了当年侯府和回雁峰那一段故事后,梅郁城也没法说两家互称世交有什么不对,思来想去也就是……

        “花公子,你我不是很熟,更非亲眷,你一个外男叫我的小字并不妥当,此番就算了,下次不要。”

        其实梅郁城这样反应,已经让花冷云很是意外惊喜,不过他以为的“留情面”不过是梅郁城为人谦和家教好,花冷云也不敢多造次,但还是嘴硬说了一句:“是世伯母一大早就跟我阿薰来阿薰去的,搞得我也……那我叫你大号不尊重,叫你郡主又太生分,你说怎么叫你不生气?”他振振有词,反问地梅郁城又气又笑:“我表字寒彻。”扔下这么一句,梅郁城转身就走,花冷云在后面紧紧跟着也忘不了嬉皮笑脸接了一句:“寒彻等等我,我没有表字,你叫我冷云就好啦,阿云也可以!”

        梅郁城咬紧牙关,却是忍不住腹诽:我叫你滚啊!!

        可怜白风展跟在他们后面,想笑不敢笑,憋得好不难受。

        到了帐内坐定,花冷云也不管梅郁城和白风展还在说一些他听不懂的军务,自己乐呵呵打开那个硕大,得有五六层的食盒开始一层一层往外端菜,居然有七八个摆了一大桌子,光点心就有两种,渐渐的梅郁城跟白风展也不聊了,就看他变戏法一样往外端菜,更令人称奇的是,从军需官报上花冷云来了到三人坐定,怎么也有大半个时辰,菜却依然是热气腾腾的,这数九寒冬的,难道真是变戏法儿?

        梅郁城看着新奇,却也不愿开口,白风展是个爽朗性子,便直接开言问了,花冷云拿了个碗放在他面前笑道:“这个简单,我在最底下放了个铜盆,接满热水一路嘘着,到了这儿就麻烦刚刚那几位大哥帮我烧点热水替换,很方便,也不靡费,不犯你军规吧?

        他这么说着,打开食盒最后一层,里面的确是个洗菜的大铜盆,眼下还冒着热气,梅郁城估量了一下,这一盆大概就得有七八斤,他提着倒是轻巧。

        正不知道该说甚么好的时候,白风展倒是笑了:“少寨主真是好法子,果然简单有效。”

        花冷云听他这么说,心里畅快:“嗐,穷苦出身怎还没点儿持家的本事。”这么说着将筷子递给白风展:“今儿做的多,白将军也多用点。”

        “哟,那白某可是沾了主帅的光了!”

        梅郁城听他们这样一唱一和,心里还是生气,但对着一大桌子菜,不知怎么的心情就跟刚刚气冲冲赶过去时不一样了,清香入鼻,那种熟悉的感觉又袭上,让她顺手就接了花冷云递过来的筷子。

        第一口鲜汤熨帖了寒冬里寂寞的胃时,梅郁城愣住了——自己刚刚本来是在生气的,怎么若无其事地就开始吃饭了,她瞬间的出神没有逃过花冷云的眼睛:“怎么,不喜欢吃虾么?”

        梅郁城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只是淡然又喝了一口:“没,挺好喝的,这里是虾?”

        “嗯。”花冷云看她用的香,有点开心:“前次我看你吃那鸡茸丸子像是喜欢,这次就做了虾球萝卜汤,可惜冬日只有萝卜,等到了春天,以荠菜佐之才更香。”这么说着他抬筷子给梅郁城夹了一筷子菜:“你再尝尝这个酸甜菜丝,猜猜里面几种菜?”

        梅郁城看他这么顺溜地就照顾起自己,突然抬头看着他,深觉得赶紧将这尊神请走,花冷云却不知她心思,尴尬笑笑:“这筷子我还没用呢。”

        “哦。”梅郁城不知道说什么好,总觉得花冷云一片心意也不好现在就说那些赶人走的话,其实从头到尾梅郁城都将花冷云当成一个有点儿麻烦的弟弟,就好比那个一直纠缠他的兵部侍郎王家的少年,他们二人差不多,都是比自己小着两三岁的年纪,年少之人其实无甚邪恶心思,只不过比起装腔作势的纨绔子弟王宽,花冷云倒是纯然可喜得多,并不令她厌恶。

        白风展一边儿吃着花冷云调理的一桌子家常美味,一边偷眼瞅着他们二人,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能一时就让梅郁城把花冷云打发走——哪怕冲这一桌子菜呢?

        威名赫赫的白衣军师,第一次费心琢磨起了军务意外的事情。

        一时好比犯困就有人送枕头一样,花冷云似乎是想让梅郁城安心吃饭,转头对白风展客气了一句:“白将军觉得在下这菜做得如何?”

        白风展知道他这句话不过是个寒暄的引子,但也实实在在赞了一句:“甚为可口!在下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家常菜肴。”

        花冷云看他这么真心实意的,笑又扯大了几分,开口“嗐”了一声,脸颊居然飞起一丝红云,又咳了一声:“那个……刚刚我来的路上,看到好多戎装的军士往山里疯跑,是在练兵?”

        本来梅郁城下令在有百姓居住的玉峰山脚下练兵也就没打算避人耳目,白风展想了想他来的方向,的确是会路过玉峰山下的官道,便一笑言道:“是,主帅今早在训练新兵。”

        花冷云笑着给他盛了碗汤:“我还以为宣同铁骑练兵得是刀枪剑戟多大动静,没想到跟我们在山上训练兄弟差不多,不过这么一味疯跑劲儿是有了,练爬山怕不是这么个练法儿……”

        他这一句话看似无心,却是真说到白风展的心思上了:本朝因多与北梁及塔靼骑兵作战,故而偏重骑兵的选拔和锻炼,往往忽视大多为平民出身,置办不起良驹强弓的步军,宣同铁骑一直以来也都是以骑兵见长,每到宣同三镇作战,若需步兵都是调配边卫人手,然而前次雁城之战,正是步军力有不逮才吃了大亏,梅郁城便下定决心训练自己的步军营,然而无论是她自己还是白风展,从领兵以来带的就是骑兵,对步兵训练并不在行,要他们交给外人也不放心,听话听音,白风展立时就明白花冷云应该是对步兵——或者说步匪训练有自己的心得,仔细想想不就是吗,偌大的回雁峰自然需要强悍机灵的绿林子弟戍守,若他真通此道……

        思及此处,白风展撂下筷子坐直身子开口:“不知少寨主有何见教?”

        花冷云虽然的确懂的其中的道道儿,但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看他这么认真反而不好意思:“嗐,白将军别撂筷,咱们边吃边说,其实在下也不过是带着寨中兄弟们巡山的时候,有过一点小心得……”

        白风展正待要问,主位上梅郁城却咳了一声:“克襄,食不言寝不语,有事稍后讲。”

        白风展作为她的心腹,自然明白梅郁城是不赞同自己向花冷云问计,也就顺势止住了话头,轻描淡写圆了过去,却将此事也放在了心上。

        谈笑间一餐完毕,花冷云要收拾桌子,被梅郁城阻了,叫了帐内打理庶务的小军卒来办,花冷云也不多做迁延,起身笑道:“想来你们还要操心军务,我就不打扰了,晚间我备下菜肴薄酒,咱们再聊。”这么长时间了,花冷云也能看出来白风展对梅郁城无意,似乎若有若无地还存着帮自己的心思,对他便不再抱有敌意,加上白风展八面玲珑说话好听,花冷云倒是生了几分感激的心思,故而这句话倒是对着他说的。

        三人各自拱手道别,花冷云自出了营房走了,白风展送他出了辕门回来,正看到梅郁城亲自提着铜壶烫茶碗,便知她是有话对自己说,赶快坐定去接她手中茶壶,梅郁城却未假他手,亲自泡了浓醇的茶汤递了一杯过来,白风展赶快双手接过,顺势笑道:“花公子这些日子倒是不怎么纠缠粘人了,等那么久也说走就走。”

        梅郁城却是未见笑意:“他起了细水长流的心思,不但拉拢哄骗娘亲为他铺路,还想插手军务。”

        白风展听她说得严重,也无意与她顶撞,好在梅郁城马上换了话题:“你说要问花冷云的事情,究竟如何了?”

        白风展闻言肃容,压低声音言道:“花公子说,冷寨主几乎放出北武林所有暗线,才寻得线索,线索断断续续直到长雁关以北三十里一座深山中,花公子为求万全只身潜入其中,风餐露宿行了三日,才发现一座埋在山体内的暗堡,似乎是就着山洞开凿而出,门口皆是绿林打扮之人,重重守卫,可说是水泄不通。”

        “既然如此,他是怎么进去的?”梅郁城听他叙述心中暗赞,没想到花冷云竟有如此本事,若是从军倒也是能带探马营的高手了。

        “进去的法门花公子没说,只说是但凡再换一个都无法盗得兵符,而且他在全身而退后,为保兵符稳妥,便没有再多查勘,只说是邪门的很,标下想着左右回雁峰是可靠的,人家的独门绝技怕是不愿示人,就没有多问。”

        梅郁城点了点头:“或许是绝技,抑或他夸大其词故弄玄虚,反正东西到手,咱们就承回雁峰的情,若真如他所言,那处暗堡……虽然八成是什么都查不到了,还是要查。”

        “是,标下已经按花公子的描述,着程将军去查勘了。”

        “嗯。”梅郁城没有再问,叫来白袍伺候着披上大氅:“走,去看看受伤的兵士。”

        白风展跟着梅郁城出了将帅营房,一路往军医所而去,刚进院子就看到庭院里端坐着一个将校模样的人,不过二十开外,却是吊着一条膀子,血淋漓地还有心思铺展了一张纸,手拿军校常用的细碳条描描画画。

        看他斜披着的那件战袍,梅郁城就认出来了——这就是让白风展赞不绝口,自己也很在意的那个纪横戈。

        “写的什么?”梅郁城冷不丁一问,纪横戈却并未有太多惊讶,抬头见是她,不过迅速起身端正行礼:“回主帅,标下在此等相熟的同袍包扎,随意写写今日练兵心得。”

        梅郁城也不多说,示意白风展去将那张纸取了来,拿在手里却见是一张大夫包药的草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玉峰山的走势,山上水源林木稀疏程度,又在旁边标注玉峰山与铁骑营和南大营的距离,若开战在我方可起什么拱卫作用,在敌方要提防什么,如何夺回。

        梅郁城看得一阵赞叹,只觉得白风展那句“得此一人就不亏”真是实打实的,面上却未太显,甚至还敛去三分笑意:“玉峰山离皇城也不过二十几里,怎会在此处开战?”

        若是八面玲珑的,听了梅郁城这话就要责己妄论京师戍务,若是不通人情世故醉心战法的,或许会顶撞于她,梅郁城问了这句,就是想知道纪横戈是哪种人,却不料对面还是那样一脸平和,微躬开口:“为将帅者,不论朝务,只思攻守,心拟兵临皇都,不是认为敌军能够兵临皇都,而是为了兵临敌军之都,尽诛之。”

        这话说得梅郁城深以为然,便不再吝惜赞许:“好个尽诛之。”她抬头看看纪横戈:“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早操过后,来我营中同议军务。”

        纪横戈听梅郁城这么说,心中自然明白自己是得了主帅青眼了,但他心中并无太多意外,面上更是不显,只躬身规规矩矩行了个军礼:“标下尊将令。”

        梅郁城爽然颔首,也没多说转身进了医帐,将今日遇虎受伤的几个兵士慰问了一番,又得白风展指出其中一个平民军户出身叫做薛猛的亦是勇猛无匹,危机之时正是远处的纪横戈看准情形一箭射瞎了那虎的眼睛,又与薛猛二人合力将虎斩杀,才从虎口下救出许多同袍,结果薛猛因为赤手空拳硬与那虎角力,被虎爪挠得不轻,还好他机灵,肩甲又结实,没有被虎咬断脖颈要害。

        此一番考校得一帅才一猛将梅郁城十分满意,叮嘱军医们上心兵士伤情,便带着白风展回了自己的营房。

        甫坐定,梅郁城便对白风展笑道:“果然如你所言,这纪横戈确是在你之后能入我目的第一个人才,那薛猛也不错,若二人投契,可为纪之副手。”

        白风展笑着摇摇头:“主帅实是谬赞了,标下看那纪横戈才华还在我之上,标下先恭贺主帅得遇良才。”

        梅郁城看着自家军师敛了笑意,语中也带了几分别样意味:“所谓良才,还需德才兼备,此人才华虽好,忠心却待考,你帮我多盯着些,另外……除了出身莱州的纪横戈,此番留下的还有三个出身京师世家的,你更要着意……”

        白风展明白梅郁城也看出了此次选兵背后可能埋藏的危险,自是一口应下。

        心思放在了此事上,白风展就没有再提起花冷云的事情,二人又说了些排训步兵营之事,便叫上白袍细柳打道回府,白风展半路上还犹豫要不要跟着梅郁城回府,试探推辞时却被梅郁城冷眼一横:“你往哪里逃?花冷云做的晚饭可是算了你的份儿了。”

        白风展顿时噎住,陪着笑乖乖跟她回了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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