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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决战


第四十八章决战

        长雁城头,北梁哨兵的喧哗尚未传到城下,熊熊大火已经将阻门车连同城门点燃,门外宣同铁骑数十个壮健的兵士用了最简单,甚至有些老掉牙的法子——拿一根巨大的圆木将城门一点一点撞开——长雁是个小城,一向是据险而守,并无宣府那般坚固的门闸和瓮城,城门一开便再无阻碍,里应外合杀出来的不只是韩秋那二十个混入城的兵士,更有彪悍的边民,壮健的民妇,他们在这半个月中目睹了北梁人残忍地屠杀自己的亲人,朋友,邻居,当第一个人喊出“宣同铁骑来了”的时候,他们便笃信今日便是血仇之时,抄起身边一切能当武器的东西,从躲藏的民宅中冲出来,将守城的北梁兵士推挤到城内各条大道上。

        宣同铁骑杀入城中,甚至没有太多余裕挥动兵器,愤怒的百姓就将北梁人赶到他们的铁蹄之下,踏做齑粉。

        宣同铁骑在大道上砍杀北梁守军,在巷陌中步战剿灭企图逃窜的余敌人,循着惊叫冲入长雁人的屋舍,将妄图驱赶自己同胞当做肉盾的敌人斩杀在他们面前,数月前丢失城池的屈辱和对北梁人杀害自己同胞的恨意汇聚着,让这支军纪严明的大周铁军失了往日分寸,梅郁城却并未阻拦,这一战本就是剿杀之战,杀得越狠,越可以速战速决。

        晨光微熹之时,五千宣同铁骑已经在打扫战场,他们搜索着每一条巷陌民居,捕获零星的俘虏,再将敌军尸首拖到城池中央空场上,当着百姓的面堆起来焚烧,这样做一则是来不及掩埋尸体,只能火焚以防兵祸后的瘟疫,更多则是为平息长雁城的民愤。

        当梅郁城看到民众那样不顾死活地协助官军斩杀北梁人,甚至用头顶,用牙咬的时候,心中就隐隐浮起一丝不详,当镇抚司内仅剩的一位督粮官向梅郁城报上长雁城五百余户一万三千多人,仅剩九十六户不足两千人时,梅郁城握着缰绳的手攥到骨节发青,她脚下的百姓伏拜在地,对官军收复长雁城,为他们报仇感激涕零,梅郁城却羞愤到冷汗涔涔,她滚鞍落马,扶起最前面的一位老妪,马上有官军为这老人家搬来凳子,梅郁城不顾她推让,执意扶她坐下,却只说了一句:“乡亲们放心,我梅郁城在此立誓,此生此世,绝不再令长雁城陷入敌手!”

        说完这句,她留下一千宣同铁骑镇守长雁,等待大同府的两万援军驻扎,自己则带着其余人马出城整队。

        白袍趁着为梅郁城牵马的功夫抬头,急的汗都下来了:“郡主,咱们不留在长雁城吗?”

        “大同府两万兵马很快就到了,宣同铁骑要奔袭回宣府,那里还有数万军民在等我。”梅郁城擦干净雁翅槊上的血污:“今日定要将拓跋飞龙斩于马下。”

        “可是,郡主!”白袍焦急的喊了一句,又赶快压低声音:“郡主,你不能再动武了!”

        梅郁城闻言莞尔,指着远处扶老携幼登上城楼,为宣同铁骑送行的百姓们让白袍看:“因我不察,害得他们陷于敌手,失去至亲,可他们还是愿意相信我,如果是你,你能做到吗?”白袍一时无语,梅郁城挽紧了缰绳,目光望着宣城方向的远处天空:

        “若得护苍生安妥,我虽死何妨?”说完,她驱动战马走到军镇最前列,拔出长刀向天,身后宣同铁骑齐声应和,激起滚滚烟尘,向着宣府疾驰而去。

        梅郁城领兵折返的这一日,宣府城下的大周兵士经历了前所未有的苦战,以七万人对战十二万,其中还有许多是精锐的骑兵,而己方最精锐的部队又不在,苦等的援军迟迟不来,即使是久经战阵的宣府卫都有些扛不住了,可神奇的是,纪横戈训练的一千步军营新兵还撑着,从天光微明双方击鼓交兵,到日薄西山,双方俱是筋疲力尽之时。

        宣府卫占了地利,背靠城墙,有城头上的箭矢投石车为倚仗,北梁联军却占了天时,几乎两倍于宣府守卫的人马轮番上阵,精锐骑兵来回袭扰,不停撕开步军军阵,几次险些攻到城门之下。

        天擦黑时,更激烈的冲锋开始了,花冷云已经记不清自己枪下到底挑下了多少敌将,刀下斩了多少亡魂,从一开始的兴奋,到后来的麻木,甚至慌乱,即使强悍如他,也已经接近强弩之末,纪横戈亦然。

        前方还在拉锯,城内的投石车不敢往两军胶着的地方攻击,只能不停向敌军中军营投出根本无法见效的石块,北梁大军的阵线不断向前推进,眼看城楼就要进入箭矢和投石车的范围。

        花冷云提着沥血的双枪走入中军帐,抓起纪横戈面前的海碗咕咚咚灌下,顾不得擦掉脸上的血污,就要往外冲,却被纪横戈叫住:“怀岫!”

        花冷云转头看了看他,纪横戈却提起一旁的长/枪:“你歇一歇,到城内请军师过来调度军阵,我带队顶一阵。”他这么说着就往外走,花冷云心中一闪念,抬手拽住了他腰间革带,纪横戈被拽的一趔趄,转头盯着花冷云,却见对方挑了挑唇角,笑容里带了一丝玩味:

        “你实话告诉我,大同的援兵什么时候到?”

        纪横戈深深看了他一眼:“快到了。”

        花冷云却依然不撒手:“你当我傻,如果快到了,兄弟们怎么说也能顶到天黑,你怎会这么着急亲自冲锋陷阵,你不是一向说,为帅者不在一兵一将得失,必须居中调度,运筹帷幄吗?眼下主帅和军师将指挥权交给的是你,你给我老实呆着。”他这么说着,大力向后一拽纪横戈,贴在他耳边小声道:“援军不会来了是不是?”

        纪横戈转头看着他,花冷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大同到这儿不过一日路程,素日也备了军鸽传信,现在还没到,不但如此,主帅也不在,定是另有安排,他们告诉了你,或者是你聪明先看出来了,我也不傻。”

        “主帅……”

        “你别告诉我她在城内,你也不用多说了,咱们还得撑着,虽然军师还在,可咱们得做好万全准备,万一咱们顶不住了,还要靠他指挥守城,我有个好办法,能撑到天黑,说不定还能扭转战局……”

        纪横戈看着花冷云,只见他拽起战袍把双枪上的血污擦干净了,唇边挑起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寒彻留了多少铁骑将士?你给我五十个。”

        “不行!”纪横戈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你要去突袭北梁的中军营?”

        “对,出其不意,我带宣同铁骑冲进去并不难。”

        “你冲进去是不难,可你怎么冲出来?!”纪横戈拉住花冷云的手:“要去也是我去!”

        花冷云瞥了他一眼:“你是城外的主帅,你亲自冲锋陷阵,还要我们有何用,别废话了,战机稍纵即逝,你就说能给我多少铁骑营将士?”

        纪横戈明白他说得对,何况他心中还有一赌,当下横心道:“给你一百,够不够?”

        “太够了!你等我给你搅他们个天翻地覆。”花冷云笑着一抱拳,紧了紧革带出去了。

        此时城脚下已经有零星突入的北梁军意图架设云梯,白风展在城墙上调度,向下投滚木礌石和滚烫的金汁,将来犯之敌压下去一拨,唤过身边校尉:“长雁城的信鸽还没回来吗?”

        “回军师,还没有!”

        校尉的回复让他更加焦急,对着长雁的方向极目远眺,此时只能赌,在敌军遇夜退兵前,城下的将士还能顶得住,但若是到了明天早上,大同方面或宣同铁骑的部队还没回来,怕是……

        白风展正费筹谋间,却见敌军前锋营突然被撕开一个口子,一个挂着周军护背旗的人一马当先带着百十个宣同铁骑轻甲骑兵如疾风雷霆般冲破北梁军的前锋防线,直突向中军营,己方的步兵和重甲骑兵利用他们撕开的口子迅速突入,将敌军先锋营分割,冲锋的队伍快到中军营时又分作两队向敌军左右军突击,艰难地冲出豁口,为大周车兵打开了一条通路,一时敌营大乱。

        白风展明白,只是凭借轻甲骑兵高速突袭的优势去搅扰敌方步军的战法,这一日多来,北梁军也多用此战法,可大周精锐骑兵都被梅郁城带去突袭长雁城了,骑兵本就少于北梁,这样不要命的打法,又能撑得几时,待敌军反应过来,大周的步兵和车兵到可以徐徐收缩后退,可突进去那一百骑兵,只有两翼冲出的能活,冲向敌阵的……

        白风展这么想着,努力在昏暗的夕阳中分辨战场上究竟还有几个骑兵陷在敌营垓心,却不料只看到了一个人,左冲右突,双枪挽起轮转如飞,身边北梁骑兵纷纷被挑于马下。而那人并未趁乱向左右突围,却是一路冲向了敌军的中军大营,北梁王旌麾之处!

        “花冷云,他疯了吗?!”

        白风展一拳锤在城墙上:“怎么回事,他一个人冲进去要干什么!”他难得暴怒,冲着身边校尉喝道:“纪横戈呢?叫他上来见我!”

        军校吓得就要下城墙出城传讯时,又被他叫住:“罢了,不用去了,来不及了……”

        花冷云并没有疯,他只是骗了纪横戈,也瞒住了白风展,他的意图是千百年来所有将领都想做到,却鲜有人成功的事:

        夺帅斩旗。

        北梁中军戍卫营万没想到居然有大周的疯子能一路冲到中军营,但戍卫营职责所在,自然是反应最迅速的一群,马上调度两翼兵马向帅帐收缩,喧嚷也传到了帅帐内。

        “有意思。”北梁王拓跋飞龙依然好整以暇地举酒送到唇边:“梅郁城手下还有这等人物。”他抬眼看看身边的黑袍客:“军师能替本王去取来他的项上人头吗?”

        黑袍人微微一愣——此等情形按理说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马,拓跋飞龙这么问,必定有他的意图,略一思忖,他明白自己只能领命,当下抱拳提枪走出营帐。

        花冷云提足了内力,一路拼着些零碎箭矢刀兵不躲,向北梁中军帐猛冲,戍卫营不断调两翼兵士来拦他,却只能拖慢他的速度,前锋营与左后卫的大将更是无法越过混战的两方兵士援护中军,眼看还有几十步就要到中军帐门口了,花冷云纵马杀出重围,抖开双枪冲了过去,却被斜刺里一支长/枪拦住。花冷云是双手分执兵刃,本就比来人的□□轻,这一枪全力砸下来,直砸得他虎口生疼,花冷云攻势被阻,速度优势顿失,刚刚被打散的北梁戍卫营兵士便团团围了上来,加上有了黑袍人从中指挥,杀马的杀马,放箭的放箭,侥是花冷云内力精纯枪法高超,不多时也中了三四支箭矢,从马战变成了步战。

        感觉到自己步伐开始迟滞,花冷云反倒豁出去了,他明白此处或许就是此生之终,中军大帐也无法突入了,更何况但凡不疯的主帅,此时怕是早就趁机退到了安全的地方,花冷云顾不上失落,又将目标换成了眼前这人,想着此人悍勇,看着又是个位高权重的,拼掉他定然对战事有利。

        马上的黑袍人居高临下,擎枪攒刺花冷云,他也明白,自己今日必须将这员骁勇的小将生擒或是斩杀当场,在己方几乎倍于敌兵,绝对的优势战场上,居然叫人家单枪匹马突入中军,若是不擒杀了,士气定会大落,好在眼前这人似乎也没打算活着回去,倒是省了他追击的麻烦。

        双方都存了必胜的心思,双枪对上长/枪,均是拼了全力,花冷云虽然一路杀来消耗巨大,但靠一股内力顶着,加上天生神力和一腔血勇,那黑袍北梁将领居然一时占不了上风,但他毕竟御敌经验更丰富,在己方大军核心内,舞动长/枪防守得密不透风,要靠拖延战法将花冷云活活拖死,好在他顾忌军心气势,生了自己独挑眼前这小将的心思,遂喝令周遭兵士不准上前,不然花冷云早被群狼撕扯成碎片了。

        军阵外,刚刚被派出去突击的宣同铁骑大多安然杀出重围,敌军军阵被撕裂的口子的确也起到了让北梁军混乱收缩的作用,只是花冷云还陷在敌营,纪横戈急的亲自带人冲了几次,可没有一次能冲过层层包围,闯到他身边。

        北梁中军营内,花冷云还在与那黑袍将缠斗,渐渐地,他每挥动一下手中的枪,就会在周遭画下一条殷红的血路,那上面并不是敌人的血,而是从他肩膀、双腿上伤口迸射出的。此等奇景,竟令对面的黑袍将也有些动容。他很想知道对面这员小将的名字,但他也明白,此时已经无须再问,黑袍将看时机已到,运足力气将长/枪砸下,花冷云此时也顾不上思索自己能不能接住,更是避无可避,只能全力擎起双枪,架住对面将领这雷霆万钧的一枪,枪杆撞在一起,巨震之下花冷云双枪脱手而出,而对面这一下也正拍在了他枪尖上,顿时上好的柘木枪杆应声断裂,枪头飞出丈余,那黑袍将也是久经仗阵,看到自己枪头折断,顺势改刺为劈,拿枪杆当齐眉棍使,狠狠劈在花冷云肩头,花冷云听到耳边劲风响过,本能地拿背后坚硬的护背旗去扛,这一枪杆砸碎了护背旗,砸弯了背铠,打得花冷云眼前一黑,跪跌在地。

        黑袍将这一劈尽了全力,估量着这一下不将这小将打死也要打昏,便将枪杆丢了让身边兵士来捆人,却不料地上身影猝然起身,如满弓的箭矢一般直冲他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森然白刃。

        黑袍将一时情急来不及拔刀,随手拉过一个兵丁挡在身前,只听一声惨叫,那兵丁被活生生削下一条膀子,对面的人看到他此举不知道是吓住还是什么,愣了愣,便给了黑袍将拔刀之机,顿时枪术的比拼又变成了长刀的拼命。

        短兵器近身,一时战况更为凶险,花冷云虽然天生神力内力充沛,但此时早已是强弩之末,不过靠一股气托着,刀法狠了就求不了快,一时现出不少漏洞,对面黑袍将寻了个机会一刀砍在他肩头,花冷云勉强凭肩甲挡了不至被砍掉手臂,却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伤口不深,但因他气血翻涌之故,一时涌出许多鲜血,花冷云顿时头重脚轻,眼看就要命丧敌手。

        此时景况被拼命往军阵冲的纪横戈和薛猛看在眼里,真如一团烈火烧灼心胸,却一时无法,白风展急的要城头上的□□手想办法相助,可谁也没有梅郁城那样百步穿杨的功夫,也是无济于事。白风展急的直锤城墙,却见敌军后营一阵混乱,滚滚烟尘中浮现出熟悉战旗,白风展一时喜极,愣了一瞬大喝道“击鼓!”

        北梁中军,黑袍将本有心将眼前这小将擒下细问,此时却被他不停不休的缠斗激起火气,招招都照着要害劈砍,花冷云左支右绌,摇摇晃晃,却还在伺机进攻。

        黑袍将被他缠烦了,大喝一声“给我上!”,四周北梁兵士森然长/枪便对上了花冷云,花冷云心知此番是难逃一死,反而舍弃了躲闪,擎刀直取黑袍将,眼看就要命丧群狼之时,却听一阵战马嘶鸣,周遭北梁军士纷纷被铁蹄踩倒撞飞,一枚利箭从自己身后直直飞向黑袍将,逼得他一个“铁板桥”向后便倒。

        花冷云还愣着,便觉背后一紧,再回神已经被人提到了马上。

        身边不远处是手持长弓的梅郁城,刚刚救命那一箭便是她射出的,而将自己救上马的,正是金冲。

        “带他回去!”梅郁城简短吩咐了一句,便擎起手中令旗,顿时五千宣同铁骑恣意驰骋在敌中军营内,左右冲杀,搅乱了整个战场。

        花冷云被金冲单手护着倚在马鞍上,一路杀出北梁中军,只觉得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想到梅郁城眼下情形,急得竭尽全力喊了一句:“别管我,回去帮她!”

        金冲持刀杀散围拢上来的北梁军,不耐烦地回了他一句:“别放屁了你!”他一时想不清自己心中这种不胜其烦的心绪其实是来自担忧和心疼,侧头打算再骂两句时,却见花冷云已经斜倚在自己手臂上,紧紧闭上了眼睛。

        “臭小子!你给小爷撑住了!”金冲怒吼了一句,纵马越过了己方军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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