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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思念


梅郁城带着白盏月回到赢剑楼,问过门房说温律尚未回来,难免有些担心,不过想到这几日节庆京师九门和顺天府的衙役都十分警醒,料定不会有什么危险,也就放开了,自身体好转以来,许久未曾袭来的疲惫感涌起,梅郁城却很明白那不是因为今日行走了小半个京城,而是源自心中的凄凉和无奈,她斜倚在迎枕上,懒得梳洗也睡不着,扬声唤过白盏月,对她笑了笑:“让小丫头们盯着点儿,令宥回来就让她自己去歇着,有事明天再说,去主院替我回了娘亲,就说我乏了明日再去请安,还有……”她指指桌上剩的点心:“那个拿去给她们分了吧。”

        白盏月点点头,将那些点心拿出去赏给了小丫头们,安顿好院子里的事情便进屋来,安安静静地做着针线陪梅郁城,过了会子却听她道:“这几日天气不错,明天你把怀岫给我做的那件披风找出来,好好晒晒去去浮毛,若陛下真要在冬日去祭泰山,我也得有件大衣服御寒,另叫裁缝来,给你和克襄令宥也做些厚衣服。”

        白盏月听她这话一时愣了,自打从边关回来她就把那件衣服给藏好了,压根不敢让梅郁城看到,此时怎么却……

        梅郁城看她呆愣愣的样子,却是笑了:“今日托仲显的福,我倒是想开了,这世间千物万景总有相似,若我这也在意,那也回避,不啻将自己困在了一个套子里,当初怀岫告诉我不要哭,要笑,我若一看到想起与他相关的事物便黯然伤神,想必他在天上也不会欣慰的。”梅郁城挑了挑唇:“他留给我的物件和记忆俱是世间美好,我为何要回避。”

        她话音刚落,庭院里突然起了一阵风,拂动数十个檐铃叮当作响,梅郁城和白盏月都愣住了,许久,梅郁城方才笑道:“是吗,我说对了?”

        白盏月知道,这句话,她不是在问自己。

        承明帝带着众人用完夜宵,街上的灯盏都暗去了许多,出了客京华的门,承明帝对江忱道:“孚信替我送送俩丫头,我先回家了。”

        江忱这次基本把北镇抚司的好手都带了出来,也不怕皇帝会有什么危险,就点头应了,三人先恭送皇帝离开,江忱才带着卫明月和温律往西边走——撼北侯府更靠东一点,江忱把温律送进门口,便带着卫明月一路往卫府去。

        江忱抬头看了看月亮,对卫明月道:“今日一时兴起,耽误你到这么晚,回去会不会被令尊责怪?”

        “嗐,没事儿,比这晚的都有。”卫明月说完又觉得自己今日怕不是喝多了还是吓着了,怎么说话着三不着两的,赶快肃容道:“不过那些都是为了公事,今日也无妨,不禁夜嘛,偶尔为之。”

        江忱倒是很喜欢她这种小狡黠,此时也不点破,只是笑了笑:“今日之事,切莫对旁人提起,特别是他二人说的那件事。”

        卫明月心领神会:“督公放心,标下也不是第一天在咱们衙门了。”

        “是啊,你眼下已经很干练了,上月勘核工部那件案子就做得很好。”江忱一向不吝夸奖,卫明月偏偏对这套最为受用:“督公赞缪,标下定当竭力。”

        “哪儿那么多客套话。”江忱被她逗乐了,卫明月“嘿嘿”一笑,垂首看到自己腕上的镯子,突然想起刚刚江忱套圈儿的那一下,抬头问道:“对了督公,您刚刚套圈儿那手法真是绝了!”

        江忱转头看着她,似笑非笑:“什么叫套圈的手法,那是打暗器的手法。”

        “嚯,那不是很……”卫明月心向往之,江忱也看出来了:“想学啊。”

        卫明月点了点头,大眼睛在月色下瞪圆了,放出烁烁光芒,江忱被她逗笑了:“行吧,抽空教你。”

        “多谢督公!”卫明月乐呵呵地福了福身,抬头已经能看到自家角门上的风灯了,江忱指指门那边:“进去吧。”

        “督公您大老远来了,是不是……”卫明月话没说完,江忱便摆摆手转身:“太晚了,不叨扰了,明日又要回北镇抚司办事了,你也早休息。”他这么说着渐渐走远,卫明月站在自家门口抚着镯子,看着江忱的身影转过街角,突然觉得自家督公这个一品大员当得竟比自己这些属下还要累许多。

        “差不多,全年一个休沐都难歇全了吧……”卫明月嘀嘀咕咕的,突然生出一丝惆怅,但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这种惆怅是为了什么,身后便传来一声:“嘿!”吓得她跳起来半尺,一路追打着卫清风往府里跑。

        她明白,大哥是不放心自己才专门等在角门上的,但这并不足以抵消他吓唬自己的“罪责”!

        中秋团员节就这么热热闹闹的过去了,只可惜并非每一处都是人月两团圆。

        翌日清晨,梅郁城正在主院陪自家娘亲做针线,二门上的丫鬟突然跑来传话,说宫里来信儿传郡主入宫议事,梅郁城不敢耽搁,换了官服快马来到皇宫,进入紫宸殿御书房内便听承明帝笑道:“果然是御妹最早。”

        梅郁城看屋里只有老总管李怀和江忱,便行礼笑道:“陛下说笑了,江督公可比臣早。”

        “他早上来了就没走。”承明帝一笑指着两边:“留仨位子出来,你们坐着等吧。”

        梅郁城跟江忱谢了恩端坐好,思忖着自己二人上首留三个位子,那只能是内阁那两位,还有一个就不知道是谁了。

        不过剩下的人没有让他俩等多久,很快内阁首府安远侯齐明琛和次辅成国公高士谦便相继到了,剩下的一个是庐阳侯裴暄。

        承明帝看人齐了,也不多寒暄,直截了当开口道:“今日传众位爱卿前来,是为了十月朕东巡泰山祭奠之事做些安排。”

        梅郁城听承明帝突然又说起东巡之事,便偷眼看了看上首几人,发现裴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江忱应该是早就知道,此时还是一脸平和,不过让她奇怪的是,原本反对皇帝东巡的两位阁老脸上也没有什么波澜,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

        见各位重臣都仔细听着,承明帝接着言道:“列为爱卿都知道,在蓬莱仙岛上建承仙台是父皇的遗愿,如今三十年过去,终于即将落成,朕已经着工部、礼部和十二监打造了全套祭器,此番便要先经水路往登州亲自送祭器入海,然后再到泰山,这一来一去,怕是要到冬至后方能回来,京中不可无人主事监国。”

        说到这里,承明帝顿了顿,居高临下看着下首各位臣子的神情——梅郁城和江忱面上没什么波澜,这是在他意料之内的,裴暄的若有所思也可以预见——他是后军都督府都督,京师九门防卫亦在他手,谁来监国对他来说当然会有不小的影响,而另外两个都是老狐狸了,就算心有波澜,也看不出什么,承明帝微微一笑,继续言道:“本来列位爱卿来之前,朕已经和太后一起劝永王叔暂代监国之职,但被王叔婉拒了,故而只能不设监国,朕出京后,日常政事由内阁裁断,并票拟封存,待朕回来再行审阅,军国大事票拟后直接以八百里加急送来,朕批过后送回京城用印,南北大营及京师九门戍卫由裴爱卿统辖,江爱卿协助处置查勘缉捕之事。”这也算是万全的安排了,在座几人自然不会有什么疑义,只有梅郁城没听到承明帝交给自己什么差事,就明白大概真如白风展所料,自己会随銮同往山东。果然又听承明帝道:“此番东巡是为天下万民祈福,为告慰父皇在天之灵和宣大一线阵亡的将士,故而朕会先传旨意,沿途官民不得擅自修建行宫,不得虚设接驾排场,朕此次出行,拟驻跸于登州济南州府衙门,随行护卫驻扎当地卫所,内阁早拿出个章程来发下去,拨点银子让山东巡抚早做准备。”两位阁老起身仔细应了,承明帝又对梅郁城道:“此次东巡,随行将士两千,便交给梅爱卿了,你可往神武卫和羽林卫中择选,亦可从宣府调人马过来。”

        梅郁城起身领旨,思忖了一瞬道:“陛下,京师戍卫亦是大事,眼下边关情势尚好,臣想从宣府卫调两千人马,想来也是赶得及的。”

        “好,那就交给你办了。”

        大事议定,承明帝便叫两位阁老先回去歇着,几个小辈的起身恭送他们走了,承明帝又叫众人坐下,先对裴暄言道:“此番出京我想带着你二弟一起去,一是想带他上泰山祭天,以彰他七载威武不屈的坚贞,二来也带他出去散散,看看大周的大好河山,而且他已经是宣府卫的人了,此番寒彻带宣同铁骑出去,他们将校在一处也好熟悉熟悉,爱卿意下如何?”

        裴暄听皇帝这么说,赶快起身拜谢:“臣替二弟多谢陛下体恤,然而他之所为不过臣子本分,算不得功劳,还请陛下不要过多夸赞于他,我回去就让他好好准备,定与梅都司一起带领宣同铁骑一路护好圣驾安妥。”

        “好,那就这么定了。”承明帝笑着点了点头,梅郁城听他这样安排,虽然心中有些别扭,但也知道皇帝是为了大局,何况裴昭入了宣同铁骑,以后怎样都是要经常见面的,也就释然了,承明帝又对梅郁城道:“借这次随朕东巡,你也可好好教教他宣府卫内部的事情,以后也多个得力帮手了。”

        梅郁城赶快领旨谢恩,承明帝便笑道:“你们也下去准备吧,孚信再留一下。”

        梅郁城跟裴昭相携离开蓬莱殿,一路商量着出了宫,蓬莱殿书房内,承明帝却令老内侍李怀守定了门,对江忱道:“此次东巡本是顺理成章,只是内阁如此反应反倒让我放心不下,本想着若皇叔肯出来坐镇京师能好一些,但他……”承明帝叹了口气:“皇叔还是不信朕。”

        他这一句,说得江忱一阵心酸:“陛下不要太心重了,永王殿下只是怕悠悠之口,离间了君臣之心。”

        承明帝点了点头:“所以,你一定要替朕看好京城,不要让任何人兴风作浪,必要时亦可……”

        梅郁城回到府里,马上将温律和白风展请到赢剑楼,商量自宣府调兵之事,最后决定了调一千步军营,五百宣同铁骑,其余从左右卫中选干练好身手的五百人,由白风展传信给纪横戈和金冲,尽速令他们入京。

        白风展点了点头:“那将领呢,还要再调谁过来吗?”

        梅郁城想了想,摇头道:“不必了,宣府现在也缺人手,知止,若飞和素毓都不能动,着一副将或试千户带队过来便是,这里我想就你们几人辛苦一下,克襄和我一起料理随銮护卫之事,此次陛下还会带上仲显,虽然他不了解宣府卫,但也是长于带兵的,可以帮到咱们,其余事务也难不倒令宥和盏月。”

        白风展点了点头:“那我今日便写好书信送去宣府,让他们先准备起来,等圣旨下了,也好尽早启程。”

        梅郁城点了点头,看看外面的天色:“快到中午了,今日母亲到护国寺礼佛吃斋去了,我午间不用陪她用膳,陪你们喝点酒。”

        白风展三人看她难得心情好,自是欣然应了,白盏月便赶忙出门去吩咐厨房弄几个小菜款待白、温二人,却看东角门上的小丫头急匆匆而来:“白姐姐,你快出去看看吧,客京华的大掌柜亲自带人送了席面来,说是他们东家送给郡主的。”

        她慌慌张张的声音不小,梅郁城在屋里也听到了,难免与白风展和温律面面相觑,白盏月应了就要出去,梅郁城却起身撩开帘子:“你们随我同去。”

        到了角门上,梅郁城问过来意,客京华的大掌柜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回郡主,是我们大东家得知昨日郡主曾来小店买了些点心,但没有进店,我们不得招待,今日特令大掌勺按淮扬菜地道手法做了几道名菜奉上,还忘郡主不弃笑纳。”

        梅郁城略一思忖便明白是昨日自己和裴昭出现在客京华门口被温辛给看到了,他不明就里自然为自己的兄弟不值,便想了这么个办法,当下心中却无愠意,只是吩咐丫鬟们收了席面,再拿二十两银子给掌柜,哪知那大掌柜却是一揖到地:“郡主,这可使不得,我们东家千叮万嘱这席面是奉予郡主的,切不可要银子,不然小的饭碗不保。”

        梅郁城听了也不欲为难他:“那就有劳了,改日我登门亲自谢过温公子。”

        掌柜听了赶快千恩万谢地走了,梅郁城便让丫鬟们把席面拿到赢剑楼,落座笑道:“刚说要请你们吃酒,锦年公子居然就送来了席面。”

        她说得轻松,白盏月却是知道内情的,难免有些忿忿:“郡主,那温公子也太过分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白风展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儿,便问白盏月,梅郁城倒也不拦着,任由她噼里啪啦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白风展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劝,可看向梅郁城时,却见她竟然笑着拉住白盏月坐在自己身边:“我教你们读书,就是想让你们明理,唯有明理才能豁达,圣人云‘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说的不就是这个道理,温公子以为我忘了怀岫,才送这席面来‘提醒’我,只不过是因为他不知道我心中所想,我又怎会怪他?我反而很高兴,试问天下能有几个商人愿意为一个故去的朋友不惜得罪世家权贵?怀岫能有温公子这么一个朋友,我替他欣慰,何况温锦年不知我,我却问心无愧,我只觉得些菜是怀岫在冥冥之中还在为我周全,不然为何我刚要请你们喝酒,温公子就送了席面过来?”

        白风展被她这一番话说的心酸也欣慰,温律则偷偷抬袖擦了擦眼睛,白盏月绷不住了,说了句“我去拿酒”就跑了出去,唯有梅郁城托腮看着面前那些熟悉的菜,却仿佛透过那些精致菜肴,看到了别的什么。

        “拿五个杯子过来。”她对着门外的白盏月吩咐道。

        不多时,桌上十来道精致淮扬菜和点心摆好,梅郁城亲自执酒为他们满上,又摆了一杯在自己对面,在座三人都知道她这一杯是为谁备的,白袍忍着泪又摆了一双筷子过去。

        梅郁城笑了笑,举箸对白风展三人道:“别愣着了,从今日起就要忙起来了,都多吃一点。”自己说着先夹了一块豆香米锦吃了,却突然愣住,白风展问她怎么了,梅郁城挑了挑唇角:“原来这才是淮扬菜本来的味道。”

        温律也夹了面前的菜尝了尝,亦是挑了挑眉:“跟客京华里的不太像,像……”后面的话她没敢说,梅郁城却是一笑叹道:

        “像怀岫做的。”她看了看白风展,笑着却是眼角泛红:“两年了,我还是很想他。”

        白风展明白,此时一切劝解的话都太过苍白,便只是举杯,梅郁城举杯祝道:“敬山河永固,故人不散。”

        房内青瓷相碰,和着屋外银铃轻响,虽不能一醉解千愁,却也足慰心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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