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倒戈
“再漂亮的琅轩都得要臭鸡血晾制，大燕朝廷官员众多，就算帝王再廉明，难保没有漏网之鱼，北境之荒的确是大燕的不足，但你可能一句话打翻所有，若是大燕有心放弃北境，当年就不会派燕元期来平叛战乱，也就不可能有你今日北境自立门户一说。”
燕卿卿虽心中有惑，觉得这北境应当还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但在面对寨主的讽刺，也毫不相让。
高宗在位期间，虽朝政迂腐，但朝廷里还是有许多廉政官员在的。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管辖北境的那位官员正是外公的学生，是个难得的好官，只不过天妒英才，在北境战乱中殉了身。
寨主此番言论，无疑是对那位好官英魂的亵渎。
她燕卿卿不是什么秉公无私的人，但也看不得英雄尸骨已寒，还受此侮辱。
寨主被她凌厉的声线惊了下，后竟出奇的沉默了下，似是考量她此话的分量。
半晌后，不自在的冷声道：“但追根究底，我北境还是被大燕所遗忘了不是么，若不然公主以为，阴山此类蛮荒之地，为何还聚集了近千户百姓？”
燕卿卿见他态度缓和，也跟着松了松，她顺着他的话道：“一汪浑水里总会有鱼目在搅和，北境的情况，的确是有人刻意隐瞒，就拿阴山一事来说，我堂堂一介公主，都不知北境变化，可想而知，北境被藏的有多深，至于你说的什么狗蛮子，更是云里雾里。”
不知是不是燕卿卿的错觉，她在提到‘狗蛮子’三个字时，寨主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颤动。
像是一汪平静的湖面忽然被风吹皱，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澜，风雨欲来。
“公主未曾听说过狗蛮子？”他问。
燕卿卿诚实的摇头：“闻所未闻。”
她自问就算谈不上见多识广，但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视野绝非寻常人可比拟，可仍对狗蛮子三个字毫不知情。
听寨主的说法，这并不是个简单的东西。
“狗蛮子，它……”
“寨主，不好了！”
寨主的话刚起了个头，便被脸若白纸的菜头匆匆打断。
梁才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粗狂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收回去的惊恐凝重，他想起方才在山头见到的一幕，忍不住又是一个颤栗。
寨主拧眉，一丝不详的预感席上心头：“什么事？”
“狗……狗蛮子，许多的狗蛮子，正在往这边冲来！”
梁才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声线颤抖的不成样子，这更令燕卿卿对狗蛮子充满了好奇。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一个怼天怼地的大老爷们惧怕成这幅样子。
寨主相比起来还算比较冷静，他顿了下，问道：“大致有多少？”
梁才的反应此时才上来，他激动的不断跺脚：“来不及了，来不及数有多少只，只看到乌压压的黑群往这边来，寨主，怎么办！”
梁才是个急性子，他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偏偏寨主还不急不躁。
那可是狗蛮子啊，见识过那东西的凶残，此后就算只是想一想，都要浑身汗毛倒竖。
梁才不断的催促着，寨主沉吟不语。
“狗蛮子到底是什么啊？”燕卿卿的好奇心受到极大挑战。
她抓心挠肺，虽然知道刨根问底在这个时候可能不太合适，但见梁才如此惊慌失措，受此感染，也跟着急躁起来。
梁才似乎此时才注意到她的存在，先是狠狠瞪她一眼，正想骂一句‘男人说话，女人插什么嘴’，后转念一想，她是大燕公主，她身边能人异士那么多，兴许能有办法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于是抱着些许希冀道：“狗蛮子就是狗，只不过没了皮毛，浑身血淋淋的，那东西闻着人味儿便咬，听着声音便扑，逮着气息便上，生猛的很，我们寨子建在阴山顶上，为的就是好防这些狗蛮子不下山伤到百姓。”
“以往这些狗蛮子都是十只八只的出没，遇到顶多的一次，也不过不到二十只，但这一次，不知发的什么疯，数量是以前的百倍不止，这一次，阴山怕是要毁了。”
梁才说着，悲怆的叹了口气。
他忽然意识到，如此灾祸，她一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又如何能感同身受呢？
就算她身边人本事再高强，又如何抵挡得了狗蛮子的攻击。
思及此，梁才忽的整个人蔫儿下来，像霜打的茄子，蹭的下没了活力。
燕卿卿还在反复咀嚼他方才的描述，从这些夸张的叙述中，抽出一两条有用的信息来，深入剖析。
“你方才说，‘那东西闻着人味儿便咬，听着声音便扑，逮着气息便上’的意思，可是那狗蛮子看不见？”
梁才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一时间楞在那儿。
毕竟在他看来，就算狗蛮子看不见，也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
那狗蛮子虽然眼瞎，但耳尖鼻子灵的，有眼睛没眼睛根本没什么妨碍，若不是他们在这阴山顶上驻扎防范，这阴山早在一年前便没了。
一旁沉默良久的寨主替梁才回答：“那狗蛮子的确看不见，但听力与嗅觉极佳，眼睛的不便对它们来说，并无影响。”
燕卿卿应了一声，若有所思。
寨主见她不说话，追问一句：“你可是有法子对付这狗蛮子？”
“我都没见过那狗蛮子长什么样，我如何有法子对付它们。”
“嘿你这娘们，既然你肚子里没货，问这些做什么，浪费老子时间！”
梁才一听这话，登时暴脾气上来了，作势便要上前教训她。
生死关头，也不管她是劳什子公主不公主的了，反正那狗蛮子一冲上来，左右是个死，不如在死前骂一番痛快！
燕卿卿睨他一眼，对寨主道：“你这属下忒烦，这一嗓子那狗蛮子估计跑更欢了。”
梁才忍不住，正要冲上来，却被寨主拦下，厉喝道：“梁才，退下！”
梁才瞪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寨主，似乎没想到他会倒戈，为了这么一个小娘们，与他们做兄弟的冷脸。
寨主呵斥完梁才，回身替燕卿卿松绑，后往后退了一步，毕恭毕敬的单膝下跪，沉声道。
“简印以下犯上，冲撞了公主，罪不可恕，公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在惩治简印之前，还请公主宽宏大量，救救阴山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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