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握手言和
第九十一章握手言和
诚如陆尧所说，大燕将会在她的改变下，欣欣向荣。
距飒姑身份水落石出，并在陆尧的手段下，从此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已经过去三日。
高宗也听到些许风声，在他亲驾探清详情之前，燕卿卿踩着点将飒姑与遇贤带到了高宗面前。
毫无疑问的，高宗在见到遇贤后，浑身一震。
燕卿卿看着不远处高宗握着遇贤的手，激动的无法言喻，一向高高在上的男人，终见老态。
高宗面上是难得一见的慈爱，他粗砺的手掌摸着遇贤的脸蛋，瞧着这与太平公主六七分相似的小人儿眼底竟泛起晶莹。
“太平，若是你还活着，看到自己的外孙都这么大了，是不是如朕一般欣慰？”
高宗低声喃喃，语气里满是对故人的追忆。
燕卿卿下意识想起陆尧的话，他说太平公主是被高宗一杯毒酒赐死的。
既然高宗与太平感情如此深厚，太平究竟犯了什么滔天的过错，竟让高宗舍得下令赐死？
这个问题追究下去，定又是一连串剪不断理还乱的陈年往事。
燕卿卿深吸口气定了定心，将牵出来的思绪压下，她缓步上前：“父皇，外公还在客栈外等儿臣消息，儿臣便先行告退了。”
“哦？苏大儒在外面？”
高宗闻言漫不经心的睨了她一眼，随口问道。
燕卿卿应了声：“有句话，儿臣不知当说不当说。”
高宗摸着遇贤的头，看得出是真心疼爱这个孩子，就连甚少表露出的笑意今日亦不吝啬的挂在面上。
他对燕卿卿难得的耐心：“什么话，说与朕听听。”
“其实外公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太平公主的遗女，遇贤的消息亦是外公告知儿臣的。”
高宗的笑意在燕卿卿提到苏太师时顿了顿，随后恢复常态：“那还真是辛苦苏大儒了。”
燕卿卿心中一个咯噔，有些把握不了高宗的心思。
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以为只要将遇贤带到高宗面前，便能解了高宗多年的心结。
可就现在的情形来看，高宗似乎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般兴奋的忘我。
正当她忐忑难安之际，高宗的声音轻飘飘入耳：“秦爱卿，这次私盐案涉及的名单有哪些？”
一直在一旁当隐形人的秦太傅闻言从善如流的背道：“观州工部左侍郎，詹事府少詹事，太医院院判，三公之一古太师……”
“好，如今我朝三公之一太师位是否空悬？”
高宗打断秦太傅的话，后者讶然的抬头，后缓慢的回道：“古太师昨日刚被捕入狱，如今太师之位仍空悬。”
“那爱卿觉得，将苏太师官复原职，请回我朝可否？”
高宗象征性的问了句秦太傅，后者恭敬的拱手：“皇上圣明，苏太师为人刚正不阿，担我朝太师，实乃大燕之福。”
高宗满意的点点头，他目光扫向燕卿卿：“就是不知大儒他老人家愿不愿意再为我大燕效力？”
突然被问到的燕卿卿一怔，随后眉梢染上悦色，她强行镇定下来，稳重道：“儿臣这就去问过外公他老人家的意见！”
她说完提起裙摆便出了屋子，高宗看着她雀跃的背影，眸光深不可测。
“爱卿认为，我这十四公主如何？”
秦太傅回的诚恳：“臣不敢妄自论道十四公主。”
“让你说你便说。”高宗有些不悦。
秦太傅沉吟片刻，认真回应：“十四公主生性天真，心思赤诚，虽有些莽撞，但胜在纯净通透。”
高宗嗤笑一声：“你这回答与没说有什么区别。”
秦太傅低首不吭声，一副忠厚的姿态。
君臣谈话间，燕卿卿领着苏太师走来，时隔二十年，高宗与苏太师再相见，两人皆是一怔。
目光穿越了二十年的岁月长河，落在各自都生满皱纹的眼角，验证着时光刻薄。
尤其是苏太师，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老态龙钟，唯有那一身文人傲骨，支撑着整个干瘦的躯干，衬着单薄的身子气势更加悲壮。
他已老了太多，唯一不变的，还是那双眸底的坚定固执。
“臣，叩见皇上！”
苏太师重重行礼，他跪在地上，平日里显得佝偻的背此刻挺的笔直。
他像数年前头一次见到高宗那般，正直的不可思议，就差在脸上刻上精忠报国这四个字。
高宗亦是颤了颤，苏太师这一跪，似有千斤重，将他的灵魂都震动。
他脑中记忆争先抢后的扑上来，他想起当年太宗有意废黜他这个太子时，是苏太师据理力争，愣是一一己之力，挽留住他的东宫之位。
他想起当年他收复南疆边境，众臣抗议之下，是苏太师带头支持他的行动，明明是一介文官，却生死无惧的带兵上阵，奋勇杀敌，最终收复南疆，巩固属于他高宗的时代。
苏太师无疑是赤心忠臣，如果没有太平那件事，他绝对是高宗身边数一数二的知心人。
可正是因为太平一事，他这么多年数次将苏太师往绝路上逼。
就连浙江灾旱，他都假公济私的选择忽视。
高高在上的天子高宗，在苏太师跪下的这一刻，心里突然间有什么轰然破裂。
他看了看与太平有着六七分相似面容的遇贤，又看了看长跪不起的苏太师，只觉得这么多年的怨怼顷刻间化为飞灰。
他起身，上前虚虚扶着苏太师：“苏太师请起。”
“朕为这些年的行为向太师赔罪，还望太师不计前嫌，班师回朝！”
高宗胸腔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四处撞击着，他终于说出这一句！
他终于可以给这么多年的自私一个完美的结果！
他在这一刻无疑达到了最为君王的最高境界，一个合格的君王，需得大彻大悟，需得适时放低姿态。
而苏太师在听了他的话后，身子猛地一震，爬满皱纹的脸因为激动而堆在一起，他颤巍巍的伏地高呼：“臣，定当誓死效忠！”
长达二十年的恩怨，在这一跪一扶见，融冰成水，夏风一吹，湿漉漉的滚烫在心间。
燕卿卿在一旁热泪盈眶，莫大的感慨冲击着心房。
她想，她为大燕这般拼命奔走，大概，为的就是这么一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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