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内鬼
苏太师此时翻过神来，他问道。
燕卿卿心头一跳，连忙将瞒下明成皇后的借口再搬出来使。
“前段时间我不也在浙江么？雍王与我投缘，便帮我训了一支金华兵，说是以备不时之需，我想着，四皇兄此番出征北境，凶险的很，恰好我那支金华军也缺乏实战的经验，便顺道借给他，哪成想，父皇竟以为那是支私军，我四皇兄怕我受牵连，便将您给抬了出来，谁知父皇竟顺势就将这功劳送给了承哥儿，借力将他给推上了太子之位。”
这一番话说的毫无纰漏，苏太师只是斟酌片刻，又叹息一声，似乎是觉得无巧不成书，到如今这一步，也是命定的事。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苏太师问她。
册立太子一事，是燕卿卿提出来的，如今这储君之位落到了承哥儿头上，却是谁也没想到的。
这与原计划相差甚远，苏太师只感慨命运难测。
“走一步看一步吧，当下重要的，是将承哥儿的太子之位罢黜。”
燕卿卿亦是眼前一片黑，高宗不按常理出牌，一时间竟没有合适的对策。
祖孙俩相对无言片刻，燕卿卿借口好好思索，告辞回了将军府。
事实上，她脑中一团乱麻，根本无从下手。
所幸，在回府时，于门前撞见韩不周。
他还着一身朝服，显然是刚刚从宫里回来，连衣衫都没来得及换，碰见她，习惯性的扬起眉眼，露出个和煦的笑容来。
燕卿卿瞧着那笑脸，心头一酸。
她脚步顿了顿，改为向他走去。
“听说你兵权被父皇收回一多半？”
韩不周闻言眉梢一挑，眼带笑意的盯着她看：“担心我？”
燕卿卿见他不正经，抿着唇瓣不应声。
他总是这般，漫不经心，凡事都不放在眼里，令人捉摸不透。
“跟你说笑呢，别这么严肃。”
韩不周说着，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脸蛋。
燕卿卿没料到他会有此动作，一个不留神被他捏了个准，只觉得脸颊上被不轻不重的一捏，酸的很。
她作势拧眉，拍开他的手：“你明知我父皇就等着你露出纰漏，你就不能换个说法，婉转些？总好过他顺道而下，削了你兵权的好吧？”
说着还觉得不够，又补充一句：“非得这么横冲直撞，惹恼他么？”
她说话时，眉眼清灵，动人的很。
韩不周笑盈盈的看着她，低声道了句：“若是早知丢了些兵权能换来你担心，别说一半，全丢了都行。”
“……”燕卿卿一时想不到什么话来回他，品味过他的话后，又有些许不自在。
她别开目光，低低嗔了一句：“胡来。”
韩不周心情大好，他声线爽朗：“放心吧，我不靠大燕这点兵力过活，对我来说，有它没它都一样，就算全被收回去，也不足为惧。”
他说这话本是为了让她安心，燕卿卿却心中一动。
不靠大燕兵力，难不成，他还筹备了其他？
莫非又要像上一世那般，带兵逼宫，毁了大燕？
看出她心中所想，韩不周笑意减了几分：“我练兵，只为自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你父皇别把心思动到我身上，自然相安无事。”
燕卿卿讪讪，嘟囔道：“我又没说什么。”
气氛有些尴尬，她快速转移话题，抬眸道：“听说三皇子在今早朝会上，直接被父皇点名批评？”
韩不周应道：“这并非坏事，你不是想将你弟弟的太子头衔拿下么，静静等着吧，有人已经坐不住了。”
“谁？”燕卿卿追问。
“燕武期被高宗否定，无疑是在前路上被强行堵了块石头，这会儿右相应当忙着如何修正燕武期的作风，顾不了其他了。”
燕卿卿听着他的话，想了想，那便只剩下六皇子了。
“衍圣公倒是个机警的，眼看着燕武期的前车之鉴，倒也没莽着步后尘，但也绝不会闲着，你说的‘有人’，指的应当是衍圣公吧？”她猜测道。
“等着看便知道了。”韩不周卖着关子。
他接着抖了抖官服：“这衣服薄的很，你确定要继续让我在此处陪你说下去？”
今日阴天，没了太阳的暖意，院子里寒气逼人，燕卿卿这才意识到他衣衫单薄，却愣是顶着寒风，与她交谈到现在，细看之下，他唇瓣有些发紫，应当是被冻的。
心下一窘，连忙让开身形，嘴上依旧不饶人：“你该早说的。”
韩不周笑着扫她一眼，擦身而去。
燕卿卿目送着他的背影，恰好有寒风吹来，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拢了拢衣衫，也匆匆回了屋子。
接下来几日，朝中没什么动静，所有势力都像被高宗这一手搞得有点蔫儿，没再敢轻举妄动。
燕卿卿过了几天安静日子，却不那么舒坦。
心中压着事，总归是不放心的。
她在府中日日期盼着，却又怕听到什么消息。
毕竟现在承哥儿是太子，若是有人顶风作案，来一场刺杀，就母后坤宁宫那防御力，难说抵挡得住。
但韩不周的话从来没有假，他说让她等，她亦不好擅作主张。
就在她一颗心焦灼到极点时，一日清早，韩不周的暗卫青一送来一个木匣子。
燕卿卿打开，瞧见里头堆着一堆红罗炭，以及一张宣纸，上书：
【坤宁宫炭火被盗，君当彻查，有内鬼】
内鬼？
燕卿卿眸子一眯，她打小在坤宁宫内长大，里头宫人不常更换，从最早的那一批，一直到现在，基本上就没换过人，除了追随她出宫了的靳嬷嬷与拣玉拾翠，剩下的，便只剩下与靳嬷嬷同样是明成皇后自己带来的方嬷嬷，与后来入坤宁宫的琴棋书画了。
应当不会是方嬷嬷，她与靳嬷嬷是表姐妹，两人侍奉明成皇后左右这么多年，主仆感情是常人无法理解的深厚。
那问题便是出在琴棋书画四人身上了。
至于内鬼究竟是谁，燕卿卿想，还需要入一趟宫里，进一步确认。
不过……
她目光放到那一箱子的红罗炭上，眼底露出疑惑。
炭火失窃，查出内鬼不就是了，为何要送她这一箱子的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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