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冷淡
艾拉薇儿不知道，她当时只是尝试了一下，并不知道效果。
她的手指抚摸过那圈荆棘图纹，指下的皮肤依旧是平整光滑的，唯独图纹那处带着微烫的热度，昭示着存在感。
如果她没有判断失误，这个祝福成功了，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图纹是如此显眼的样式。
“一般来说不可以的。但我试了下，成功了。”艾拉薇儿轻皱着眉，“你是不是觉得图纹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我试一下帮你移到隐蔽点的地方？”
路加听后连忙收回手，背在身后:“不要，这个图纹很酷，我喜欢。”
“酷吗？”艾拉薇儿目露怀疑。荆棘并不是太美好的植物，况且是圈在手腕上，比起祝福反倒像是诅咒。
“很酷。”路加咧开一个笑，没有一丝阴霾:“我打听过了，精灵们都没有几个得到祝福的。是公主特意给我的吗？”
“嗯。”艾拉薇儿被他的笑容闪了一下，若无其事的将目光转开:“是为了感谢你来救我的谢礼和补偿。”
“什么？”路加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来，“保护公主本来就是我的责任，为什么要谢礼和补偿？”
“你只是骑士的儿子，不是真的骑士，甚至连骑士见习都算不上。”艾拉薇儿冷静道，“保护我不是你的责任，你也没有这个能力。以后不要再做出这些傻事了。”
“公主？”路加整个人都懵了，他想不通公主为什么突然要这么说，态度如此冷淡。“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见艾拉薇儿不答话，他继续问:“是森林之主说了或做了什么吗？”
“不是。”
“那是我做错了什么？”路加不断回忆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试图从当中找出症结来，“如果我惹公主不高兴了，公主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艾拉薇儿停顿了一下还是摇头:“你觉得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路加被问住了，真要说起来，这次他是没有帮上公主忙的，反而因为溺水害的大家担心，还麻烦了森林之主相救。
可是那种情况下他哪里能想那么多？他只是担心他行动的晚了，公主受到伤害而已。
即使是他有些不自量力了，公主不能好好说吗？她说出那些话的语气好像他很麻烦一样。
还扯什么骑士的儿子，见习骑士？难道没有责任，他就不能保护公主了吗？
路加越想越觉得委屈，赌气道:“我下次还是会保护公主的。”
“哦，随便你吧。”艾拉薇儿并没有看他，说完就拿起马车桌上之前没读完的书翻看起来。
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意这件事。这个认知让路加感到了憋屈，他告诉自己，不要小孩子气，只有小孩子才会因为这种事情不开心，他已经长大了。
但情绪这种东西哪里有那么好控制，他的尾巴忍不住伸了出来抽打地面以此宣泄不满。
啪啪啪的声音在马车里回荡，公主却完全不受影响。这让路加更加受伤，他沉默的抓住自己的尾巴不想制造更多噪音。
幸而马车很快开始减速，路加迫不及待的逃下马车，第一次没有等公主一起。
骑士们也刚刚从马车，或者马上下来，看到他这个样子下了一跳，起哄道:“水喝多了，憋成这样子。”
路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骑士们在说什么，他本能的不想让人看出他的狼狈，只好尴尬的挤出一个笑来顺着他们的话跑进了草丛里。
等到他回来时，骑士们已经架好了锅开始煮饭了。看见公主已经坐在了篝火边上，他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悄悄地坐到了篝火的另一边离公主最远的位置。
然而坐下后，他就发现直接坐在公主对面意味着一抬头不小心就会和公主对上眼，他默默的又往旁边挪了个位置，改成微微侧坐的姿势才松了口气。
但凡能被选上保护公主这个任务的骑士，别管平时怎么大大咧咧，那也是粗中有细的。
一顿饭下来他们怎么都发现了这两个孩子之间微妙的气氛，但他们互相眼神交流了一番没有人知道怎么回事，只好暂且不戳破静观其变。
直到车队要重新上路时，看着公主径直往马车走去，路加硬着头皮拉住了沃特，小声询问:“父亲，我能不能和你一起骑马？或者赶车也行。”
沃特挑了挑眉，揣着明白装糊涂:“为什么？和公主待在马车里不好吗？”
听到公主两字，路加一下子就蔫吧了下去:“马车里太闷了，我想透透气。”
“那好吧，正好今天教教你赶车。”
尽管路加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这番对话还是落入了竖着耳朵听八卦的骑士们耳中。
他们抓耳挠腮的好奇昏睡了一天多才刚醒的公主能和路加发生什么事？他们可是看到了，路加和骑士长说话时，公主上马车的动作很明显的停了一下，应该也是听到了的。
马车再度旋转起来，坐在马车的前座可是要比车厢里凉太多了，路加被风吹的直哆嗦。他咬咬牙打算自己忍忍。
沃特见状抽出手来从马车上挂着的背包里掏出一件斗篷丢了过去:“穿上吧，你怎么这么爱逞强。我是你父亲，和我开口又不丢人。”
路加听话的裹上，厚实的斗篷让他整个人暖和了许多。踌躇了好一会儿，他问沃特:“父亲，你也觉得我那天跳下湖是件不对的事情吗？”
沃特对于他提起这个事情并不意外，只是稍微组织了下语言就回答道:“作为骑士长，或者这个车队的队长，我当然觉得你做的很对，保护公主是我们的首要任务。
但作为一个父亲，我并不希望你在还没有应对危险的能力时就以身犯险。你想想，我带你出去了，你却没能回家，让我怎么和你妈交代？
说实话，我真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带着你一起参加这个任务。公主她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我还以为能够忍受待在王宫里的公主会更加乖巧一些，谁知道她的脾气和她妈妈一样倔。”沃特感慨道，随后他轻咳一声叮嘱路加:“你可别告诉公主我说的话。”
路加听了以后却是一下子丧气起来:“公主好像讨厌我了，她应该也不想和我说话了。”
沃特闻言颇为惊讶:“为什么这么说，公主不是还给你祝福了吗？对了，你有问她这个事吗？”
“问了，公主说这是对我为了救她溺水的补偿和答谢。”路加的耳朵止不住的耸拉下来，语气都带上了点哽咽:“她还嫌我太弱了保护不了她。”
“公主竟然这么说？”沃特感到了心虚。他今天中午的时候看到两小孩不开心就在猜测是不是公主听到了之前他和路加的对话。现在他差不多可以确认这个猜测了。
表面上他毫无异样，心中却五味杂陈起来。那天和路加说了那番话之后他冷静了一下就后悔的。陛下把小女儿托付给他，还找了他的小儿子陪她，就是希望公主能够在布莱斯最后的时光开开心心的。
可是他却因为一时的私心说出那种混账话来，最令他唾弃自己的是，他已经想到了公主可能会用精神力偷听还是那么做了。
就在他绞尽脑汁思考怎么补救之时，路加突然来了一句:“父亲，我是不是真的很弱？”
沃特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路加的剑术天赋还是相当不错的，学的快又刻苦。可是他有一个难以弥补的劣势就是没有魔法天赋，注定他只能是剑士，而做不了魔剑士。
所谓魔剑士就是那些拥有魔法天赋的剑士，他们会在精进剑术的同时，用魔力强化自己的身体，将魔力附着在武器上进行战斗。
虽然和剑士一字只差，剑士和魔剑士在战斗中的杀伤力却是天壤之别。
从皇家骑士团里剑士和魔剑士的占比就可以看出，剑士要到达魔剑士同等的战力高度有多么艰难。
现在路加的年龄还小，同龄的孩子们还没有掌握魔法这种差距不算太明显，他还能通过剑术打赢同龄人。但等他再大些，就会发现这种天赋上的落差。
但天赋毕竟是父母给的，沃特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里只有路加一个孩子没有魔法天赋。这让他无法说明这个残酷的事实。
他纠结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憋出一句:“这得看你跟谁比了。你年纪还小，要是已经和我们一样强了，我们还混不混了。”
“这倒是。”路加用手撑着脸认真的盘算着:“我现在的等阶是剑士学徒，见习骑士的要求是达到剑士等阶……父亲，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到目的地？”
沃特不明所以:“大概明天中午能到吧。”
路加听了眉毛都拧在了一块儿:“我都没时间练习剑术了，有什么办法能够在马车上练习吗？”
路加可不是说说而已的，在沃特一言难尽的目光下，他将自己绑在了车座上，然后开始练习挥剑。美其名曰，不论在什么环境下，剑士都应该能准确的挥剑。
沃特见他没有再沉浸在和公主闹矛盾的丧气情绪里也就不再管他。
就这样，路加像打鸡血一样在马车上练挥剑，下了马车进行其他部位练习，把骑士们看的一愣一愣的。
与之相对的，艾拉薇儿这里仿佛进入了冰封期，没有了路加的陪伴，她除了吃饭和日常训练就是待在马车上，对什么都没有太大兴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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